祖師堂中。


    明望從神龕之上取下三柱香,點燃之後,在張道真與餘曼靈的靈位之前恭恭敬敬地上了香,青煙嫋嫋,有些落寞。


    看著眼前靈位之上的刻字,這從未謀麵的父母,明望腦海之中沒有絲毫關於父母的記憶,哪怕是一個片段也好。


    此刻隻有眼前那木頭雕刻的靈位,硬邦邦木頭,沒有絲毫的感情。


    “父親、母親,孩兒來看你們了。”


    “如今孩兒已經證道金丹,父母親的大仇孩兒一刻也未曾忘記,那通天教的木梟子,白骨道人,遲早有一日,定讓其伏首,以告慰父母在天之靈。”


    “孩兒還有一件事情稟告父母親...”明望頓了頓,麵帶微笑。


    “孩兒遇到了一個仙女般的女子,出身極光宗,叫千暮雪,她為了孩兒感應以身犯險,深入萬魔窟之中來救孩兒,這份恩情,孩兒將永世不忘,孩兒要與她結為道侶,還望父母親答應,日後,孩兒會帶她來拜見二老。”


    明望低聲述說著,將這些年在萬魔窟之中的所見所聞,還有將如何與千暮雪相識的,一一道來,仿佛,麵前那靈位不在是硬邦邦的木頭,而是一對夫妻在聆聽著孩子的述說。


    明望低聲述說著,仿佛與父母閑聊一樣,說得津津有味,偶爾傳出明望的笑聲。


    時間在明望的低語之中慢慢流逝,三柱清香也隨之慢慢的燃盡,化為灰塵。


    明望的低語之聲慢慢轉為沉默,久久的沉默,一言不發。


    在張道真夫婦的靈位之前,明望獨自站立了許久,麵色也隨之恢複平靜。


    月上中天,蛙蟲齊鳴,如水一般的月色灑落在祖師峰上,山林之中不知何種異獸在嘶吼著,此起彼伏。


    明望站在祖師堂外的廣場之上,負手而立,透過這明亮的月光,明望可以清晰的看到太一峰。


    這太一峰頂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散發出白色光暈,宛如一塊發光的白玉寶石,熠熠生輝,與其它各峰相比,是那麽與眾不同。


    明望沒有心思欣賞這月色,獨自下山去。


    走在幽靜的山道之上,月光通過樹木在青石之上灑下斑駁的樹影,山風吹過,樹葉晃動,映在地上的樹影宛若無數的妖魔鬼怪一樣。


    ‘嘩嘩’的樹葉之聲,響徹山林。


    明望一路走來,仔細注意山林之中的一切,看看是否還能遇到白日裏那個黑袍守陵人。


    但一路下來,再未遇到那黑袍守陵人,明望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在遇到這個黑袍人人的時候,明望內心之中感覺此人有一絲神秘感,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也是明望捉摸不透,好似其話中有話。


    第一次遇到便能準確地認出明望,還能叫出明望的名字。


    ‘或許是自己多慮了。’明望安慰自己道。


    這些師門前輩修煉成百上千年,或者把腦子煉壞了,或者其本身便是性格古怪之輩。


    明望身形一躍而起,化為一道遁光朝著青蓮峰飛去。


    明望剛剛離開,那黑袍人便從山林之中鑽出了出來,看著明望離開的身影,夜風輕輕吹動,掀起遮住黑袍人麵目的長袍,露出黑袍人神秘的微笑。


    原來這黑袍人一直未曾離開,一直跟在明望附近,隻是明望修為低下,根本發現不了近在咫尺的黑袍人。


    明望終於迴到了那個闊別已久的住所。


    房中的一桌一椅未曾有人動過,房間這麽多年下來,依舊纖塵不染。


    此時的明望,將心中所有的思緒一切都放下,沒了牽掛與擔憂,沒了煩惱與憂愁,才有了迴家的感覺。


    明望躺在床上,倒頭便睡。


    這樣一睡,便是日上三竿,明望才從沉睡之中醒來。


    明望也不急於修煉,將房中的茶具直接搬出屋外,放在門口的一顆參天大樹之下。


    泡上一壺香茶,獨自品嚐起來。


    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在明望的身上,全身透出一股舒暢,暖洋洋的感覺。


    聽著山林之中傳來的聲聲鳥雀鳴叫之聲,清脆、婉轉。


    再配上一壺香茶,淡淡的茶香味飄蕩在空中,這才是神仙過的日子。


    明望在萬魔窟中的時候,心中也生出一絲絕望,以自己築基期的修為,如何能在那魔族重地存活下來,明望沒有絲毫的信心。


    但是明望百年想過,若能逃出萬魔窟,日後迴到青蓮峰,一定要這般泡茶,聽聽山中的鳥鳴,好好地享受一番。


    將世間所有的事情都拋之腦後,父母大仇、長生大業,統統的忘記,隻求得這片刻的安寧。


    然而,這般安寧的時刻終究是短暫的。


    突然,從虛空之中傳來一道聲音,人未見到,聲音已經落下,“師弟,好興致!”


    一道黃光從天而降,落在明望旁邊,拉過一張椅子,自顧自的坐下,拿過一隻茶杯,自己倒了一杯香茶,然後一飲而盡,絲毫不客氣。


    “三師兄,好久不見。”明望笑道。


    來人正是明望的三師兄黃猿,隻見黃猿咂咂嘴,說道:“你這香茶一般。”


    “當然了,這香茶本就是門中的一些粗茶,小弟哪裏去弄些好茶。”明望看著黃猿滑稽的樣子,不由一笑。


    “怎麽,師兄藏有好茶?”明望看黃猿的表情,不禁問道。


    黃猿露出神秘的表情,悄聲說道:“當然。”


    黃猿一拍儲物袋,一卷茶葉出現在手中。


    黃猿將明望茶壺之中的茶水全部倒盡,說道:“泡茶,也有講究,好茶需要配有專門的茶具,好茶師兄有,茶具就沒了,隻能拿你這套將就一下,不過泡出的茶水,味道也不會相去甚遠。”


    煮茶、泡茶、分茶一套下來,黃猿也甚是熟練。


    黃猿將泡好的茶水推到明望麵前,朝著明望努努嘴,說道:“師弟,嚐嚐。”


    茶還未入口便有一股清香入鼻,清湯綠葉,有一道淡淡的白色霧氣旋繞在茶湯之上,宛如靈蛇一般徐徐旋轉。


    明望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那淡淡的白霧也隨著茶水被明望吞下。


    味淡久而清雅,香寂靜而轉幽,迴味香冽,那凝聚的淡淡白霧乃是茶葉之中凝聚的天地靈氣,匯集在茶葉之中,這絲絲靈氣順著明望周身遊走,明望全身舒坦,不由叫道:“好茶!”


    “那是,你也不看看師兄從哪裏拿到的好茶。”黃猿不由洋洋得意。


    “師兄,此茶叫什麽名字?”


    “不知!”黃猿搖頭說道。


    “那師兄從哪裏得來的?”


    “當然是...”黃猿突然小聲說道,“是從師尊那裏拿來的。”


    “是嗎?”明望看著黃猿躲閃的神色,問道。


    “當然了!”黃猿肯定的說道。


    突然,師兄弟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黃猿看著明望若有所思的說道:“師弟,這次的十一道門論道之上,青蓮峰一脈師尊打算讓我兩參加,不知師弟可知道。”


    明望點點頭,喝了一口香茶,香茶入口,口齒生香,說道:“知道。”


    “此次咋們師兄弟聯手,試問其餘大派,同輩之中,何人能擋。”黃猿霸氣地說道。


    “便是咋們太一門中,除了太一峰的武壬夫之外,其餘的都不堪一擊。”


    明望也聽過太一峰武壬夫的名字,此時乃是陸離掌教的關門弟子,傳聞此人的修行資質不在其大師兄韓擒虎之下,素有‘小韓擒虎’之稱。


    乃是太一門同輩之中的佼佼者,從入門之日開始,一直都是同輩之中最為出色之人,修為神通碾壓同輩師兄弟,便是一向自傲的黃猿有自言不如。


    若是沒有明望的出現,此人便是同輩之尊。


    但自從明望在修道界之中傳出名聲之後,其同輩無敵之姿漸漸有被明望壓下去的勢頭,其心中早已經生出與明望一比高低的想法,隻是一直未曾遇到明望。


    “這伍壬夫修的也是《太清道書》?”明望問道。


    “嗯,此人深得掌門師伯真傳,一身道法修為不弱,師兄曾經見過其出手一次,手段幹淨利落,神通無敵。”黃猿麵色深沉,想到若是以上此人,如何與之鬥法。


    “竟然得到師兄如此誇讚,想來此人必有過人之處。”明望微微一笑。


    “哈哈,那是,不過師兄也不怕他,想勝過師兄,就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了。”黃猿目光一凝,絲毫不懼。


    修道之人修煉如此境界,豈有因為傳聞的三言兩語便被嚇到,那還談何修道。還不如迴家賣紅薯去,省的礙眼。


    “師兄所言極是,我等青蓮峰一脈,豈能輕易認輸,便是太一峰一脈,我等也放在眼中。”明望大氣的說道。


    “哈哈。對!咱們師兄弟豈能小人小覷,可惜,此次論道之上,沒有機會遇到武壬夫,不然,為兄還真要試試其神通手段。”黃猿眼中露出惋惜之色。


    “師兄,此次除了我們太一門之外,其他門派還有誰值得注意?”明望對於修道界之中的各派修士的消息一直不怎麽靈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明望向從黃猿這裏了解一下,這位黃猿師兄對於修道界之中的風吹草動可是知道許多。


    “師弟,這可問對人了,師兄為了這次論道之戰,可是花費了不少靈石,購買了這些消息。”黃猿在兩人的茶杯之中添上茶水,便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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