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


    一處無名山穀之中。


    處處山花燦爛,異彩紛呈雀鳥鳴叫,聲聲清脆。


    一座紅磚碧瓦的宅子依靠在小溪旁邊,泉水叮咚。


    一聲孩童的嬌喝之聲傳來,聲音清脆,卻是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女童正在小溪一旁演練劍術。


    女童手中的一口白色小劍在其揮舞之下,一招一式,極為認真。


    “佛兒,累了嗎?過來娘親這裏休息一會。”一旁的一個年輕婦人說道。


    婦人三十左右,生得端莊大方,隻是心中的思念讓其眉宇之間生出些許皺紋,鬢角有屢屢白發。


    此人正是趙蓁以及女兒,趙佛。


    當年,明望將趙蓁朝聖之路上接迴來的時候,在趙府將青冥劍以及《九鼎煉氣術》傳給了趙佛之後,便離開了秦國,迴到太一門。


    趙佛拜了仙師,有了仙緣。


    趙蓁思前想後,為了女兒的仙道之路著想,再留在這人來人往的鳳岐城之中有諸多不便。


    亦是趙蓁便與其父母商量之後,變賣家產,在這上穀建起一座宅子,為的便是趙佛修煉方便。


    一來二去,在這山穀之中便是四五年的時光。


    趙佛自從得了這明望傳下的《九鼎煉氣術》便從未鬆懈下來,每日修煉,如今便有了後天煉力境界。


    趙佛一手漂亮的收劍歸鞘,說道:“母親,佛兒不累。佛兒要早日修得仙道神通,將父親從靈山寺之中救出來,到時候一家團聚,再也沒有人將我們分開。”


    趙蓁拉著女兒趙佛的手,對於女兒的懂事,心中感動。


    趙蓁輕輕擦拭著趙佛頭上的細汗,說道:“我家佛兒真是懂事。”


    自從寶聖和尚被靈山寺抓迴去之後,趙蓁再未曾見過。


    若是沒有趙佛陪在身邊,趙蓁不知如何是好。


    趙蓁無事的時候,時常與趙佛講起她與寶聖和尚兩人是如何相識的。


    趙佛從其母親的口中也知道父親乃是極西之地靈山寺的僧人。


    寶聖不僅佛法精深,而且也是俊朗瀟灑,乃是不世高僧。


    隻是自從出生之日便從未見過,心中有些落寞。


    趙佛私下絲絲幻想,有一日,其父親寶聖和尚一身月白色的僧袍,麵色微笑,踏空而來,一家人從此團聚在一起,再不分開。


    這山穀之中山清水秀,沒有塵世間的紛擾,趙蓁一家也是過得自在逍遙。


    趙蓁與趙佛坐在草地之上,竊竊私語,不時地發出輕笑之聲,母女二人也是其樂融融。


    但天不遂人願,對於本就陷入苦難、悲痛之中的人也絲毫沒有憐憫之意。


    天道無情,萬物皆為螻蟻。


    突然,一道血色遁光路過此地,血光之中乃是一個全身罩在紅色衣袍之中的男子。


    此人遠遠便看到溪水一旁的趙蓁母女。


    這男子神識掃過趙佛,麵色一喜,說道:“好一個修道的好苗子,本座坐下剛好缺一位弟子。”血色遁光一轉之下,便朝著趙蓁母女而來。


    然而此時的趙蓁母女則是全然不知。


    此男子虛浮在空中,對著趙佛一指,一道血紅色的匹煉瞬間落下,朝著趙佛飛去。


    趙蓁母女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心中大驚,不知此血色匹煉乃是何物。


    趙佛自小便接觸仙家法術,以為這道血色匹煉乃是一魔物。


    “母親,快跑!”趙佛將趙蓁一推之下,手持那口白色長劍便向著那血色匹煉斬去。


    “佛兒,不要!”趙蓁見到趙佛持劍而去,心中大駭之下,便要擋在趙佛身前。


    趙蓁未曾修煉過任何功法,身體孱弱,如何跑得過已經煉力境界的趙佛。


    眼看著趙佛手中的長劍便要斬到那血紅色的匹煉,趙蓁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趙佛雖然還是一個孩子,心中卻異常冷靜,手中的長劍一斬之下,便要破開這血紅色匹煉。


    奈何,趙佛手中的長劍猶如斬到棉花之上,未曾破開這血紅色的匹煉。


    趙佛反而聞到空氣之中傳來的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趙佛覺得天旋地轉,瞬間栽倒在地。


    那血色匹煉將趙佛一卷之下,瞬間便裹在其中,一道紅芒閃爍,瞬間便消失在原地。


    趙蓁見到女兒被這血紅色匹煉裹住,以為是被妖魔吞食,心中憤怒,抓起趙佛掉在地上的長劍便向著那道血色匹煉追去。


    一個未曾學過任何修煉之法的弱女子,如何追得上仙家法術。


    “佛兒、佛兒……”


    趙蓁大喊著趙佛的名字,在山中跌跌撞撞地奔跑著。


    趙蓁的哭喊聲驚動了趙父、趙母,兩人紛紛的從宅中出來,隻看到一道血色匹煉向著空中飛去。


    趙蓁瘋了一般拿著長劍追趕那道血色匹煉。


    二老不知何事,互相攙扶著朝著趙蓁追去。


    那道裹著趙佛的血色匹煉瞬間便落在男子身邊,看著陷入昏迷之中的趙佛,此男子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小小年紀,膽色過人,不錯!”


    趙蓁看著虛浮在空中的一片紅雲,大哭道:“還我的佛兒……”


    男子聽到趙蓁的哭喊之聲,麵色一沉,從紅雲之中露出身形,不耐煩說道:“聒噪!”


    男子朝著趙蓁一指,趙蓁瞬間爆炸開來化為一道血霧。


    趙父、趙母見到女兒瞬間化為一道血霧,趙母當場便暈倒在地,不知生死。


    趙父心中悲痛不已,跌跌撞撞的跑到趙蓁之處,隻看到滿地的鮮血,趙父眼前一黑,便要跌倒在地。


    “妖怪。還我女兒,還我孫女.....”聲音淒厲,悲慘。


    “好吧!既然如此,本座便送爾等一家人上路,黃泉路上不孤單,也好一家團聚。”男子再次一指,趙父、趙母瞬間便化為一道血霧,就此身死。


    男子沒了人在身前聒噪,身形一轉,便帶著趙佛化為一道血色遁光消失在山林之中。


    趙蓁一家人的生死,對於男子來說便如殺了幾隻螻蟻一般,便未放在心中。


    人會為了幾隻螻蟻蟻的生死而自責嗎?


    不會!


    凡人在男子的眼中便是螻蟻一般。


    男子剛剛離開山穀半柱香的功夫,一道金色自極西之地而來,佛光普照。


    這道佛光散開,露出一個胖大和尚,慈眉善目,和藹可親。


    這個胖大和尚淩空而立,一身金色袈裟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看著此地的慘狀,口宣佛號:“阿彌陀佛!貧僧來遲了。”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隨風傳入大和尚的鼻中,大和尚眉色愁苦,道:“這些邪道之人,妄造殺戮,天地不仁,阿彌陀佛!”


    胖大和尚按落佛光,長歎一聲,說道:“寶聖師侄命中當有此劫!”


    胖大和尚取出一把鏟子,便將趙蓁一家三口的屍骨收攏在一起。


    趙蓁與其父母的屍骨全部崩散,混合在一起,難分彼此。


    粉碎的血肉混著這破碎的衣裳,早已經被鮮血凝固在一起。


    鮮紅色的血液匯集在一起,形成一條血色溪水。


    這血色溪水早已經滲入泥土之中,幹枯成褐紅色。


    濺落在枯草之上的鮮血,已經凝固幹涸。


    趙佛的長劍劍身之上也是被沾染上點點血紅之色,在這陽光的照射之下,顯得那般的妖豔。


    胖大和尚按照三人衣著的顏色將趙蓁與去父母的屍骨分開,隻是三人的血肉混合在一起,難以區分,隻能收攏在一起。


    胖大和尚在大宅之前挖了三座墳墓,將趙蓁與其父母的屍骨放入其中,立了墓碑。


    胖大和尚將這一切做好之後,念了段往生經文,安撫三人的靈魂。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貧僧來晚了,事已至此,望三位施主不要顧念凡塵,早日去往西方極樂世界。”


    胖大和尚本是靈山寺主持覺圓大師的師弟,覺光大師。


    覺圓大師在靈山寺之中推算出來趙蓁一家有血光之災,於心不忍,便讓自家的師弟覺光前來相救。


    奈何神通不敵天數,合當趙蓁一家有此劫難。


    覺光大師趕到的時候,趙蓁一家三口,除了趙佛之外,盡被人屠戮。


    這本是天數、命數,身為靈山寺的大師,佛法精深,但也無力改變。


    這次劫難也是要應在寶聖和尚身上。


    覺圓大師不知其弟子寶聖和尚日後如何應對。


    自從寶聖和尚拜入其門下,覺圓大師便推算出寶聖和尚來日有一劫難,渡過便立地成佛,渡過便化身成魔。


    此次趙蓁一家,除了趙佛尚有生機之外,其餘之人盡皆慘死。


    這便是寶聖和尚劫難的開始。


    隻是寶聖和尚此時正在靈山塔之中閉關,便不知道此事。


    趙佛的長劍被覺光大和尚一抓,便攝在手中。


    覺光大和尚一摸劍身,那被鮮血染紅的劍身,瞬間變得光滑如初。


    覺光大和尚手腕一抓,便將這長劍收入到寬大的袈裟之中。


    覺光喧了聲佛號,大袖一展,便瞬間遁入空中,佛光護身,瞬間便消失在山穀之中。


    一天之後,在靈山寺一處禪房之中,房中燈火輕輕地搖曳,將房中兩人的身影變得虛幻起來。


    “師兄,這是在山穀之中發現的一口長劍,師弟未能救下趙蓁一家。”覺光將那口長劍放在茶幾之上。


    ‘阿彌陀佛!’覺圓看了一眼長劍,便未拿取,說道:“師弟此次辛苦了!”


    “既然趙蓁一家應了劫數,貧僧也是無力迴天,師弟莫要自責,此乃天數,隻是那趙佛不知被何人所劫,貧僧也是推算不出來。”


    覺光一聲歎息,說道:“隻是日後寶聖師侄知曉此事,定當如何是好。”


    “阿彌陀佛,一切皆有定數,一切皆是命數,寶聖他命中但有此劫。”


    禪房之中變得寂寥無聲,燈火依舊輕輕地搖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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