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好了嗎?小餛飩煮好了嗎?”淩莀趴在床上,已經慢慢聞著有蝦仁跟幹貝的味道,“小餛飩煮好了嗎?”


    “還沒有,這個要煮到可以飄起來吧。”樊星拿勺子攪了攪小餛飩,“是不是餓了?”


    “剛剛都吐沒了,星閃閃,通販店有火鍋嗎?”


    “人類的需要幾乎都有。”樊星迴頭看了一眼淩莀,那玩意在床上動來動去,像一隻蟲。。。


    “煮好了嗎?我餓了,我餓了,我餓了啊啊啊。”


    樊星沒有理他,咽下傻b兩個字。


    “還沒煮好?我操,怎麽煮的這麽慢?”


    樊星再次咽下傻b兩個字。


    “這迴該好了吧。是不是煮好了?”


    樊星第三次咽下傻b兩個字。


    “越來越香了,我聞到了蔥花的味道。”


    “傻b。”樊星最終還是把這兩個字說出口,把小餛飩全部都盛進碗裏,端到床邊坐著。


    淩莀超級乖巧地坐起身,這麽一動一顫,熱湯濺到樊星手腕上,大少爺本身體溫就低,被這麽一燙,差點撒手摔了碗,作勢要打淩莀一下。


    淩莀哇的一聲就哭出來,給樊星來了一個措手不及。


    “星閃閃,你就不能…就不能對我好…好一點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人照顧…照顧了,我才十…十九啊,在我們那邊,有的小孩十九歲…十九歲上學下課都是爸爸接…媽媽送,生活照顧的…照顧的無微不至,就是感冒了…發燒了都有人心疼好久,又是冰敷又是量…量體溫喂藥,我也十九…十九歲啊,一個…一個人住院,我是…是癌症啊…比發燒感冒…嚴重百倍千倍…”淩莀吸了吸鼻子,越想越委屈,“就…就不能…對我好點…好點嗎?”


    樊星看著淩莀,覺得自己是有點誇張了,把吹涼的小餛飩趁著淩莀張嘴的時候放進他嘴裏,還用勺子刮了刮下巴,免得湯弄身上了。


    淩莀收住眼淚,嚼了兩下,“還要。”


    樊星是哭笑不得,一碗小餛飩就能“打發”的少年,能壞到哪裏去,讓家人那麽的討厭。


    喂完了一碗小餛飩,淩莀滿足地跑到二樓去收泰迪熊,剛上樓樊星就聽到一聲尖叫,快步跑上樓。


    淩莀抱著還有點濕的泰迪熊,又揉又抱。


    “怎麽了?”


    “它還沒幹,我晚上沒辦法睡覺了。”


    “那就…抱我吧。”


    樊星話音剛落,淩莀眼睛瞪的好大,這是大少爺說出來的話?


    “傻b,去通販店看看有什麽需要的。”樊星拉著淩莀的手走出住處,臉頰開始發熱。


    通販店離住處有點遠,要坐車才能過去,進門就看到刷通販卡的機器,淩莀特別鄭重地在卡機上刷了一下,通販店的門緩緩推開,入目的就是玻璃貨架,按照分類整整齊齊的擺著百貨,一應俱全。


    樊星推了一輛推車,把淩莀撈起來放進推車後麵的座椅上坐著,這種推車坐成年人沒問題。


    “衝衝衝!先去買吃的啊,我想吃火腿。”


    “嗯。”


    每一樣物品下麵都有一個插卡的地方,把卡插進去物品前麵的玻璃罩就會打開。


    “星閃閃,火腿火腿嗷,還有奧利奧,看看有什麽新口味啊。”淩莀夠了一本書,fictionalstory還真閑情雅致啊,居然還賣書。


    “自己拿,我不吃這些東西,嗯,零食,用遊戲記錄交易就可以。”樊星把卡插在放著火腿的箱子前,玻璃罩彈開,淩莀翻著書眼睛瞪得好大,是喜歡的作者的書,出現在這裏還真的是讓人驚訝。


    “男朋友,我真的超級喜歡這本書,看,《複製病態》,肖寒寫的,兩個男孩子的故事,嗚哇,家裏那本一直收藏著沒有拆開塑封膜,都是用網頁看的。”淩莀跟找到了什麽寶貝似的,把沒有幹掉的泰迪熊忘得一幹二淨。


    “嗯,我看過這本書,快拿。”樊星抓著淩莀的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幹嘛,淩莀放下書,小心翼翼的用書簽夾起來,挑了幾包火腿。


    “唉,小時候爸爸經常做紫菜蛋花湯啊,加火腿和瘦肉絲的那種,每次一家三口圍在一起吃飯,媽媽就會盛一大碗湯給我,沒過多久,這種其樂融融的景象就消失了,從此我的生活就暗無天日,因為弟弟出生了,他們對我就沒怎麽上心了,因為這個,我絕食了好久,沒有一個人在意,直到我開始住院,每天被迫打針吃藥,大概,有那麽一束光照進來,我也不會那麽期待。”淩莀捧著書,眼睛裏噙著淚,為什麽總是和一個npc說這些有的沒的,也是,遊戲裏的npc是他男友啊。


    “好點了嗎?”樊星推著車,一直盯著淩莀,人類的感情複雜到難懂,幹脆就不懂了。


    “啊?”淩莀抬起頭,看著樊星,書頁裏夾著一枝玫瑰掉在腳邊,是樊星在最後一頁做的記好,句點落下,故事還沒有完結。


    “說出來,好點了嗎?這種感覺,是恨嗎?就像烏芸對我這樣,大家對我這樣?這種感覺,你們人類是怎麽稱唿的呢?”樊星拿了一包奧利奧,草莓味的,塞到淩莀手裏。


    “我沒有覺得很恨,不甘心而已,是個人都會恨,七情六欲,喜怒哀樂,人之常情,男朋友,你覺得恨嗎?對烏芸,對何川,對我。”淩莀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小到近乎於耳語,樊星一直在聽著。


    “恨,除了你以外,我愛你。”樊星碰了碰淩莀的肩膀,拿過那本書,翻來第一頁,是肖寒寫的,我愛你從左胸口開始蔓延,全身細胞都在對你依賴,淩莀就是因為這句話了解到這本書。


    “衝衝衝,我想喝奶,男朋友給衝的奶嗷,星閃閃,你這輩子有沒有什麽願望,想實現一直實現不了的。”淩莀拎著一袋奶粉,巧克力可可的,fictionalstory裏居然還有巧克力味兒的奶粉,淩莀驚訝的盯著樊星。


    “沒有,遺願算嗎?如果沒有你,我的遺願就是希望你能變成我想要的結局。”樊星垂著眸子看著淩莀,他想要的結局就是淩莀能活著通關。


    “怎麽迴事,遺願?是因為我嗎?我有願望,不過現在看來很渺茫了,沒有希望。”淩莀伸出手,樊星自然的拉住。


    “什麽?”樊星看了一眼淩莀的遊戲記錄,也所剩不多了。


    “癌症快點遠離我,為什麽這種事偏偏就找上我。”淩莀看著樊星,也停住了手推車,一時半會不知道接哪些話。


    “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嗎?”樊星開了口之後就後悔了,“對不起。”


    “我自己放棄了,誰也不怪。”淩莀把卡插進奶茶底下,彈開的一瞬間就有香味散出來,“我操,竟然有現做的奶茶?”


    “都說了人類的需要基本上都有。”樊星看淩莀拚命找吸管的樣子笑了笑,從夾層裏抽出一根吸管幫他插上,“這東西好喝嗎?”


    “好喝啊,奶茶絕對是最好喝的東西,還有果汁茶,我看看有沒有果汁茶。”淩莀迫不及待的嚐了一大口,眼睛瞪的好大,看了看奶茶杯又喝了一大口,“我操,我操,我操,這奶茶絕對是珍品啊。”


    “很好喝?”樊星低頭吸了一口奶茶,甜味散在口腔裏麵,還有糯米粉製的珍珠跟仙草凍,能嚐到蜂蜜的味道很濃。


    “怎麽樣?好不好喝?”淩莀晃著腿,跟拿到糖果的小孩兒似的。


    “好喝,你喝過的更好喝。”樊星舔了舔嘴唇又附上淩莀的嘴唇,輕輕舔了舔。


    淩莀推開樊星,伸手把果汁茶拿出來,有八瓶不一樣的口味,淩莀拿到就愛不釋手,裏麵有草莓、芒果、藍莓、桑葚和葡萄等等口味,塑料瓶做成小熊的造型,每一瓶都掛了同色係的背帶。


    “多大了?”


    “淩小莀大概幼兒園還沒畢業吧。”淩莀喝了半杯奶茶,裏麵有冰塊,涼嗖嗖的,“好冰好冰,好爽~”


    “還要不要買別的?”


    “吃的都買好了,淩小莀什麽都不需要了。”淩莀晃著腿等樊星把自己抱出來,“慢點慢點慢點,手卡住了。”


    “傻b,你把東西放著不就好了。”樊星提著紙袋牽著淩莀的手,天已經黑盡了,繁星點點,明月掛在枝頭。


    “星閃閃,我好想跟你一起拍一張照片啊,這樣我走了以後,你還記得我的模樣,如果我出去了有幸還沒死,我還能看著照片,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星閃閃,我好舍不得你,你為什麽要跟我告白嘛,你為什麽要喜歡我嘛,這樣我根本就不想離開你了,星閃閃,你能出去嗎?能跟我一起迴去嗎?即使是葬禮,我希望你能在啊。”淩莀鼻子一酸,靠在樊星身上哭的稀裏嘩啦。


    這種時候特別容易觸景生情啊。


    “淩莀,你聽我說,看著我。”樊星把淩莀的臉抬起來,對上一雙注滿水的眼睛,“看著我,聽話。”


    “嗯…”淩莀止住眼淚,盯著樊星,“我看著。”


    “聽我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很多,我們要一起做的時間還有很多,如果隻能這樣了,我們就珍惜,珍惜懂不懂?”


    “懂,我懂,但我舍不得你。”淩莀吸了一口奶茶,突然又傻笑起來,噴了大少爺一臉,“對不起對不起,大少爺,沒事吧?”


    “沒…沒事,不髒。”樊星抽了一張紙巾擦臉,然後收進口袋裏麵。


    淩莀站在原地,突然感覺腦袋恍惚了一下,在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高塔裏麵,外麵照進來一束光,在青灰色的地麵上灑進一道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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