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的房間裏。


    夢雲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冬梅,難道她真的是自己的阿姐嗎?和阿姐已經整整的十年沒見了。而眼前的這個人,既陌生又熟悉。該怎樣和她開口呢?


    看著看著,夢雲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感覺像是在夢中,隻是這夢又是這樣的真實。


    此時的冬梅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夢雲會是她的親阿妹。


    她明顯的感覺到了夢雲的異樣,便笑著逗她,柔柔的說道:“幹嘛一直這樣看著我?不會是又要誇我長得美吧!平時那小嘴兒叭叭的可能說了,今天這是怎麽了?不會是感情受挫了吧?想開點兒呀,小丫頭,人生還很漫長。”


    夢雲搖搖頭,沒說話,她還沒想好該怎麽和冬梅開口。


    冬梅繼續逗她,“今天是‘相思節’,你在外麵玩的怎麽樣啊?有沒有遇到中意的人呀?”


    冬梅的聲音非常的溫柔,以至於讓夢雲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她搖搖頭,還是沒說話。


    冬梅發現她哭了,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就走過來伸手輕輕的攬住夢雲的肩膀,關心的問:“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還是遇到了什麽困難?你要是缺銀子,我這裏還有點兒,你可以先拿去用。”


    夢雲哭出了聲音,說了句:“阿姐,我是夢雲。”


    聽到夢雲的這句話,冬梅微微感到有些奇怪,她疑惑的問道:“是呀!我知道你叫夢雲,鳳姨給你起的這個假名字很好聽。你今天是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說著,她把芊芊的素手輕輕的放在了夢雲的額頭上,說道:“這也沒發燒啊?”


    夢雲又搖搖頭,她哭著說道:“我沒生病,夢雲不是我的假名字,是真名字。我的家在‘月亮灣’。”


    聽見夢雲的這句話,冬梅大吃一驚。


    她在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問道:“你說什麽?你的家在‘月亮灣’?你怎麽不早說呢?這麽說,你真是我的親阿妹,夢雲?”


    夢雲用力的點點頭,她緩緩的拿出隨身佩戴的匕首放在了桌子上。


    冬梅看到了,她也慢慢的流下了眼淚。


    隻見她用顫抖的手拿起了夢雲的匕首,輕輕的撫摸著,就像是一位年輕的母親溫柔的撫摸著剛在人間降臨不久的嬰兒。


    過了一會兒,她輕輕的開口說道:“和我那把匕首是一模一樣的。”


    夢雲不說話,而是慢慢的脫了衣物露出了她那如藕般的玉臂。


    冬梅上前輕輕的撫摸著她玉臂上的梅花紋身,斷斷續續的抽泣著,“真是沒想到,阿妹,竟然能在這裏與你相認,我現在不是在夢中吧!”


    夢雲哭泣著問道:“阿姐的右臂上也有這個紋身吧?”


    冬梅點點頭,她也緩緩的脫了衣物,露出了嫩白的右臂讓夢雲看,那上麵有一朵和夢雲身上一模一樣的梅花紋身。


    夢雲猛的撲到了冬梅的懷裏說了句:“阿姐,原來你真的是阿姐。”


    接著,便是失聲的痛哭……


    冬梅緊緊的摟住她,“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我的阿妹竟然就在我身邊。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我不敢問你太多,因為我真的不相信我的阿妹竟然會出現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家裏和阿爸阿媽生活在一起嗎?怎麽會來到這裏呢?”


    夢雲哭著說道:“阿姐,阿爸和阿媽都已經不在了,我現在隻剩下你一個親人了。”


    聽到這句話,冬梅的頭‘嗡’的一聲,她眼前一黑差點兒沒摔倒。


    她用手扶住桌子定了定神,急急的問道:“你說什麽?阿爸阿媽到底出什麽事了?怎麽就不在了呢?”


    夢雲一邊哭一邊說道:“村子裏鬧了蝗災,地裏的莊稼都被吃光了。村民們走的走,逃的逃,隻剩下幾個孤寡老人不願走,等著餓死。阿爸阿媽帶著我和同村的幾個村民打算一起到這盛都城混口飯吃,誰知道半路上竟然遇到了一夥山賊。雖然阿爸以前做過捕快,但好虎架不住狼多,最後他們活活的把阿爸給打死了。阿媽也被他們踢了幾腳,還吐了血,應該是內髒被踢壞了,沒過多久也死了。阿媽臨死前說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我能堅強的活下去,要是能找到你就更好了。蒼天有眼啊!我做夢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遇見你。”


    冬梅拿出絲帕給夢雲擦了擦眼淚,接著問道:“那後來呢?你又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夢雲強忍住悲傷,接著說道:“阿媽死後,隻剩下我和小翠兒還有小翠兒她媽我們三個人了。我們在路邊的荒地上費力挖了一個淺淺的坑兒,草草的把阿媽埋葬了,連個墓碑都沒有。阿姐,你不會怪我吧,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呀!”說著,她又放聲大哭了起來……


    冬梅哭著說道:“我怎麽會怪你呢,我能活著見到你就心滿意足了。你繼續說,後來呢?”


    “後來,下了一場好大的雨,我們三個人便躲在路邊的長亭裏避雨。那時候真的是又餓、又累、又困。然後我就躺在地上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口鼻,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到了這裏。”


    聽完夢雲的話,冬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又何嚐不是被賣到了這裏。那一年,我獨自在家鄉的後山上采蘑菇,遇到了一個進山采藥的藥販子。他手裏拿著一個藥鋤,身後背著一個竹筐。他見我是一個人在林子裏,便主動和我問路。我見他不是咱們村裏的人,就好心的給他指路。沒想到他竟然趁我不注意時,用一塊帕子捂住了我的口鼻,我聞到那帕子上有一股濃濃的藥味兒,心知不好,一定是遇到了壞人。我想掙紮,可身體卻漸漸的沒了力氣,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後來,我醒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已經被賣到了妓院。可我有什麽辦法呢?我那時比你現在還小呢!我身邊天天都有人看著,想跑又跑不了。我隻能是在晚上偷偷的躲在被子裏哭泣。我想,隻要是我還活著,就有再見到親人的機會。所以,我慢慢的安下心,在這裏做了一個小丫鬟。在我十六歲的那年,鳳姨又讓我做了姐姐,姐姐是要去前樓接客的。我沒想到,在這‘風月樓’一呆就是十年,整整十年了。我經常能想起家裏的樣子,想起阿爸阿媽,想起小時候帶著你出去玩兒。我做夢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上天可真是會安排,竟然把我阿妹安排在了我的身邊。”


    說完這段話,冬梅哭著又笑了笑。


    夢雲趕緊安慰她,柔聲說道:“既然上天安排我們在這裏重逢,我想阿爸阿媽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阿姐放心吧,以後我會好好的照顧你,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我要賺好多好多的銀子,給阿姐贖身,再買一處大宅院給阿姐住。”


    聽到夢雲的安慰,冬梅笑了笑,她說道:“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是你在這裏做丫鬟,一個月鳳姨才給你一兩銀子,贖身的事兒還是讓我來吧!”


    夢雲也笑了,說道:“阿姐,我要是把這個案子破了,就能把‘賣身契’要迴來。”


    冬梅點點頭,她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走廊裏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她微微的放下心,轉過臉看著夢雲,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夢雲接著說道:“阿姐放心吧,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兒的。哦,對了,我們是親姐妹這件事兒最好先不要讓別人知道,免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想,紫嫣應該已經猜到了,不過沒關係,她不會隨便和別人說的。她的嘴嚴著呢,心也很善良。以後,我還是叫你冬梅姐姐,你叫我夢雲或者小丫頭都可以。”


    冬梅用力的點點頭,說道:“好的,小丫頭。其實冬梅這個名字都被叫了十年了,我早就習慣了,倒是以前的名字已經好久沒人叫過了。”


    夢雲突然轉移話題問道:“阿姐的那些錢物是不是都被春桃給要了去?”


    冬梅沉默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說道:“是啊,要不是大部分都給了她,我早就可以給自己贖身了。”


    夢雲接著問道:“到底是怎麽迴事?快和我說說。”


    冬梅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的開始了訴說:“大約三年前,我在這裏有一個好朋友,她叫秋菊,是秋蘭的阿妹。秋菊天性活潑開朗,愛說愛笑的,所以我很喜歡她。那時候,我們天天一起到後院去玩兒。因為後院的空間很大,平時也沒有什麽人去,很安靜的。直到有一天,我們玩累了,就坐在井邊休息。秋菊在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把脖子上帶的項鏈掉在了井沿兒上,她趕緊彎下腰去撿,卻沒想到腳下一滑,大頭朝下掉進了井裏。當時我就在她旁邊,看見她掉進去便趕緊伸手拽了她一把,卻沒能拽住。我害怕極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就在這時,秋蘭跑了過來,她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像瘋了一樣趴在井沿上大聲唿喊秋菊的名字。我反應過來,馬上跑到了小廝們住的院子裏去找人幫忙。等到大家七手八腳的把秋菊從井裏打撈上來時,她早就香消玉殞了。後來,秋蘭把我告到了官府,說我是殺害她阿妹的兇手,就這樣我住進了牢房。官府的人查了幾天,並沒有找到是我把秋菊推下井的直接證據,就把我給放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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