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夜時分,今夜臨海城雪下的格外的大。


    刺骨如刀鋒般的寒風在城中唿唿席卷著,一片片雪花片兒不連斷地從天而降,落在屋簷上,厚厚的一層雪壓的頂上都有些許崩潰模樣。


    天陰沉沉的,連帶著整個大街都是陰沉沉的,大街小巷之間人少的可憐,沿街店鋪都是門戶緊閉,絲毫沒有往日的盛景。


    屋內的人三三兩兩圍坐在火坑邊,他們相聚不遠,幾乎快貼上,應是寒風太厲,還時不時緊緊衣裳,口中哈著熱氣。


    臨海城中,分東、南、西、北、中央五大城區。


    臨海北城,莫說僅僅放在城中,便是放在整個北疆也稱得上一聲赫赫有名,原因之一便是坐落於北城中心的鎮北王府,以及一條奇異的青石小巷。


    青石巷,就如它的名字一樣,是一全由青石塊組成的道路,這些青石塊皆為一寸見方,而它之所以會在臨海城,乃至整個北疆享有盛名的原因還是其特有的錘煉肉身及三魂洗煉能力。


    雪雖大的誇張,但青石路上卻沒有丁點雪花,似乎有一種奇特的力量令所有落下青石路的雪花都瞬間化作虛無。


    青石路入口處,一名名身穿黑色重甲,手提大劍的甲士巍然矗立著,長久不變,周身的惡劣環境沒有對他們造成一丁點影響,同時一雙雙鋒利的眸子向四方警惕注視著,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必定會遭到他們的雷霆打擊。


    守在此地的黑甲衛約有四五十之數,整齊的裝束便可窺見這群甲士冰山一角的精銳程度。


    他們在北疆有個共同且響亮的名字,鎮北王麾下四大軍團之一,黑甲衛!


    “嘩”


    小巷的寂靜在一瞬間被打破,甲士們同時提起大劍向同一個方向指去。


    一名中年甲士不等對方露出全部身形,走出隊列,似乎是個小頭目,把寬大的劍一橫,如響雷的聲音轟然炸響。


    “此路不通,請繞行!”


    一隻白鞋出現在諸人視野中,不輕不重,踩在積雪的路麵上。


    甲士聲音很大,大抵隻要耳力沒有出問題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但白鞋的主人顯然沒有停下的意思,身形很快全部顯露出來。


    一個手持著油紙傘的人緩緩走出。


    “再次警告,請立即離去,否則...”


    中年甲士見著對方,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向前緩緩前行,響雷聲再現。


    中年甲士話沒有說完,但威脅之意十足,為附和自家隊長的話,甲士們接連向前一步,直視那道人影。


    傘有些向下傾斜,擋住了臉龐,沒有人看得她長相。


    隻聽的她在笑,笑的很輕,很溫和,駐足的同時將傘悄然向上微抬。


    “我有事需要借道去冰葬,能請諸位讓個道嗎?”


    她的聲音很低,低到幾乎聽不清,但在場無一人是普通人,自然不會聽不到。


    “拿下,交於鎮北王大人發落!”


    中年甲士不迴答,隻是大手一揮,又揮舞巨劍,向視野中的目標砍去。


    身後的諸多甲士自然不會讓他們的隊長獨戰,提著劍快速跟上。


    “抱歉。”


    提傘人見此,細微搖了下頭,比之銀鈴還要動聽的聲音傳出。


    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向前一點,僅僅一息後,一尊尊包括黑甲中年人在內的甲士全然凍成栩栩如生的冰雕。


    掃了一眼後,她腳步繼續向前,越過一尊尊黑甲士,走進青石巷中。


    “哦?有點意思,天衝麽,不過今天沒空研究了。”


    剛剛走進青石巷,便感覺一股股特殊又溫和的力量在在的周身翻滾。


    她先是切身感受了小會,隨後周身有湛藍色圍繞。


    一步、兩步,她的速度不快,但很快就來到青石巷的盡頭。


    “傳言不假,臨海城青石巷盡頭,就是冰葬的一處入口,這個時間過去,應能見著他們吧。”


    持傘女駐足看向那仿若與虛空融為一體的門戶,身上湛藍光芒猛的大漲,度過門戶。


    隻一瞬,青色為主調的小巷消失不見,新的天地中,白色是主色調,蒼涼的風裹挾著白雪四處飄散,雪很大,大的驚人,能見距僅僅四至五步。


    “本來還以為得費些功夫才能找到,這麽強烈的波動,看來那兒打的挺火熱啊。”


    她將傘下落至肩上,露出一張完美的麵孔,一頭藍色長發濃而密,遙望遠方。


    隨著一陣雪風吹來,她整個人消失不見。


    再次現身時已出現在一座小雪丘上,映入眼簾的是一副末日場景。


    陰沉沉的天空有一大日橫空,灼熱的火團撲向大地,雪消散了,連帶著整個地麵也是狼藉一片,高空中一尊尊龐大的身軀正在隔空對轟,大多都是完好之軀,隻有寥寥三兩尊殘破不堪。


    那是一尊巨佛,身上各種痕跡不絕,其中一道最誇張的在胸口處,整個胸口都陷了進去,一個巨大的掌印伴隨著古怪恐怖的氣息久久不去,雖傷痕遍布,但麵部的慈祥卻從未變過,風雪交織中,隱隱能見其中一道身著僧衣的青年僧人。


    青年僧人雙眼閉著,手掌合十,麵容正如巨佛一般慈祥,身上並沒有什麽傷痕,但那正微微顫抖的身體說明了其真實狀況。


    “禪僧,赤炎,大魔,你們真了不起,我洛神殿十四尊賢王出動了九位,再加上那位聖皇大人,結果還是硬生生被你們設計打散了三位,怪不得費勁將我等引入此地,光在冰葬表層就如此兇險,這冰葬險地不得不說是一處可怕的兇地啊!”


    大佛對麵,一尊不相上下大小的巨人與其對立,與大佛另外三邊的巨人成四角包圍陣型。


    四尊巨人身上痕跡都極少,有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說話的正是那與大佛正麵對立的巨人。


    “多說無益,諸位一同出手,將其迅速打殺。”


    大佛後麵一尊巨人似乎與僧人有什麽不好的過往,全然不等其餘人,手一招,一座雪峰迅速成型,狠狠向前砸下。


    另外三尊巨人見同伴出手,沒有猶豫,悍然出手,沒有絲毫保留。


    “阿彌陀佛”青年僧人口頌佛號,合十的手分散開,上下揮動,四條龐大的手臂,顯出,與攻來的四尊巨人狠狠撞上。


    結果毫無疑問,四尊巨人僅僅被震退,而由僧人控製的巨佛已經破碎。


    “禿子!”


    另外一邊,一個正在全身心與敵人廝殺的巨魔眼角瞅見巨佛消散,瞳孔無限收緊,全力向僧人那飛去,但奈何他的敵人不會坐視。


    “打架分心可不好哦!”


    懶散的語氣迴蕩在高空,巨魔很快就付出其分心的代價,被其對手攔腰斬斷,巨魔也開始破碎。


    那輪橫空大日見大魔、僧人相繼被擊落,從容將對手轟飛,他這一處戰場的,算的上最為輕鬆的,全程都在壓製著對手。


    將對手轟飛以後,他向別處望去,大魔及僧人已經落下地麵的一處山窪,這兒本是雪峰連綿,但在長達數天的大戰中,已經基本被毀,連一處完好雪峰都見不著,中心更是打出了一個山窪。


    禪僧大魔站住後,天空上七尊巨人狠狠落在地上,居高臨下望著他們,其中那尊最先對禪僧動手的巨人本想繼續攻擊,但被身旁巨人拉住,正是那聖皇,隻聽他低頭輕聲道


    “禪僧,大魔,還有赤炎,一切都結束了,你們已經足夠了,把那孩子交出來,跟我迴去見大人吧。”


    “空冥,今日之事不過成王敗寇,多說無益。”出聲的是大魔,禪僧根本沒開口,甚至眼皮都沒動一下,不過看那樣子,空冥聖皇也已經知道了答案。


    “真是可惜,大人錯失了一位聖皇,一位準聖皇,一位優秀賢王啊...”空冥聖皇露出一臉可惜的模樣,搖搖頭,歎息道


    “殺了吧,一個不留。”


    “噗”


    空冥聖皇話剛落,諸人身形開始變幻,變得與大魔禪僧一般大小停下,剛準備動手,但大魔及禪僧的胸口卻已經被一雙沾滿鮮血的手洞穿。


    “等一等,等一等,空冥聖皇,我能加入嗎?”


    大魔不敢置信的緩緩轉頭,入目正是赤炎那麵帶笑意的臉龐。


    “你...”


    話沒完,赤炎將手一抽,大魔眼前一黑,重重倒在了地上。


    禪僧也不好過,但還沒有倒下,他那緊閉的眼睛在此刻第一次睜開,掃了赤炎一眼,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其中流轉。


    “當然可以,歡迎你,赤炎賢王。”


    空冥也是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看了看禪僧,又望了望大魔,最後塵埃落定。


    “多謝了,嘿嘿。”


    赤炎笑著走過曾經的兩位戰友,走到空冥聖皇後方停下。


    其餘六位賢王都是望向赤炎,眼中的鄙夷根本不加掩飾。


    無論在何地,反叛者都不會得到尊重。


    “自爆?你個瘋子!蠢貨!快跑!”


    空冥自然察覺,但並沒有任何反應,他看著禪僧,剛準備開口,忽然察覺不對,禪僧身上金光閃爍不斷,天地間多出一股狂暴的氣息,對這種氣息,空冥實在太過熟悉,前不久的大變中就有被活活炸死的聖皇。


    沒有一點多餘動作,空冥帶著其餘七人直接消失在原地。


    “我萬載大唐絕不會亡,絕對不會,我們還有希望。”禪僧閉上了雙眼,雙手再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轟!


    一位聖皇自爆的威力,絕對沒有人會想嚐試,沒了,什麽都沒了,連綿的雪峰徹底消失,戰鬥的痕跡被磨平的幹幹淨淨,一切都消失不見。


    雪越下越大了...


    藍發女人行走在狼藉的大地上,一步一步,她走過的地方都會結冰,重新被雪覆蓋。


    “鏡花水月麽,禪僧,果真好手段,連我會來都算到了嗎?”


    不知走了多遠,她忽然停下腳步,望向一處廢墟,凝聲說


    她手輕輕一招,半空中傳來碎裂的聲音,在一拉,一個繈褓出現在手中,繈褓有一圈光圈包裹著,連番大戰後,繈褓邊的光圈十分暗淡,如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


    “應該是那位的手段吧”


    她看著繈褓中正在熟睡的嬰孩,心中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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