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洄州越想越生氣,阿梨當真好本事,為了不讓他找到,都能委屈自己住鄉下地方了。


    她就那麽不想見到他嗎?


    他就那麽不值得她的喜歡嗎?


    他哪裏不好?


    解洄州垂眸,眼中的難過藏都藏不住。


    “拿銅鏡來。”


    磐石雖然不知道主子要他拿鏡子做什麽,但他還是照做了。


    解洄州拿到銅鏡之後就讓他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他都坐在桌子上看著銅鏡裏的自己。


    阿梨為何不喜歡他呢?


    他是不是長得不好看?


    是不是因為他長得不好看,所以阿梨才不喜歡他?


    解洄州沉默著,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以前在殺手閣的時候就聽說過,男人若要有魅力,刀疤是少不了的。


    是不是因為他的臉上沒有刀疤?所以不好看?


    那他是不是應該用刀劃破自己的臉?


    這般想著,他已經掏出了匕首。


    解洄州對著銅鏡比劃著,他該在哪留一道疤呢?


    就在人決定動手的時候,磐石又進來了。


    “主子,飛鴿傳書。”


    這是東宮隱衛傳來的。


    “皇後娘娘知道殿下沒在宮中,發了一通脾氣。”


    磐石看了一眼信,如實稟報。


    解洄州卻還是一臉平靜,仿佛沒有什麽所謂。


    除了秦霜梨,再也沒人能引起他的喜怒哀樂。


    皇後來找他無非隻有一件事,那就是關於奪嫡的事情。


    七皇子最近立了功,皇後當然著急,她怕皇帝一個開心就昏了頭立七皇子為太子。


    隻要皇上不死,最後的贏家就沒定。


    “退下。”


    解洄州今日不想想這些煩心事。


    他隻想想阿梨。


    他好想去親自去找阿梨,可他不能這樣做。


    他怕自己會給阿梨帶來無形中的危險。


    磐石很聽話,他轉身就要出去,可沒一會,他又被人叫住了。


    “等等。”


    解洄州的臉色並不好,男人的眉頭緊皺。


    他有些欲言又止,這下輪到磐石摸不著頭腦了。


    主子怎麽了?


    許久之後,解洄州突然問:“孤長得如何?”


    他好看嗎?


    是不是很難看?


    磐石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他直接出聲:“殿下是屬下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


    “身軀凜凜,相貌堂堂。”


    磐石隻會武功,他沒有讀過很多書。


    他唯一能說出來的兩個成語,都用來形容主子了。


    見解洄州不信,他忙跪下低頭請罪。


    “屬下絕無半句虛言。”


    他說的是真的話。


    主子真的是最好看的郎君。


    “那阿梨為何不喜歡孤呢?”


    這句話他說的很小聲,磐石並不能聽見。


    “你喜歡穿什麽顏色的衣裳?”


    解洄州又問。


    磐石:“……”。


    他身為暗衛,又不能穿其他衣服。


    “黑色。”


    不過,他最愛的就是黑色了,簡單又大氣。


    解洄州的眉頭又皺起了。


    “孤穿黑色好看嗎?”


    他迴想了一下,他大部分的衣裳也是黑的,他幾乎沒穿過別的什麽顏色。


    阿梨是不是因為他穿的醜才不喜歡他?


    解洄州起身,他讓磐石看清楚些。


    磐石有些無奈,主子穿黑色若不好看,那就沒人好看了。


    主子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都好看。


    “太子妃喜歡孤穿黑色嗎?”


    解洄州仿佛在問磐石,又仿佛在自言自語。


    他指尖攥緊,心中有什麽洶湧著。


    磐石隻能道:“不管殿下穿什麽,太子妃都會喜歡的。”


    “撒謊。”


    解洄州反駁道:“阿梨最喜歡男子穿白色。”


    對,一定是這樣的。


    一定是他沒穿白色衣裳,所以阿梨不喜歡他。


    解洄州罕見的想起了楊康。


    自從他進京趕考,他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他迴想起從前阿梨和楊康說說笑笑的畫麵。


    楊康最愛穿白色衣裳,阿梨和他說笑的時候也很開心。


    所以,阿梨一定喜歡穿白衣的男子。


    解洄州就此得到了這麽一個結論。


    “拿白色衣裳來。”


    從今往後,他都要穿素色的衣袍。


    這樣,阿梨能不能更喜歡他一些?


    一定會的。


    等阿梨迴來看見這樣的他,她就舍不得走了。


    解洄州近乎病態,他再一次劃破自己的血喂給了桑蟲。


    “吃飽些。”


    以後才能幫他將阿梨留下。


    磐石欲言又止,主子是不是忘記了?


    他哪裏來的白色衣袍?


    主子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玄色。


    解洄州這會也想起來了,他沒有白色衣裳。


    “去買。”


    以後,他不穿黑色了。


    “是。”


    磐石立馬去辦。


    桑蟲的身上很快就沾滿了血,它吃得歡快。


    解洄州仿佛察覺不到疼,他甚至還想多劃一道口子出來。


    他不斷將血擠出來。


    桑蟲吃了一刻多鍾才飽。


    ……


    另一邊的秦霜梨久久沒等到雨停,她反而又見到了那天那個書生——袁爍。


    “你是誰?”


    “有事嗎?”


    綠竹身為丫鬟,防備的看著人。


    她將袁爍堵在門口,不讓他窺到屋中半分。


    這個書生真是奇怪,沒事來這裏做什麽?


    她們又不認識他!


    袁爍冒雨前來,他的頭發和衣服都有些濕了。


    他抬手擦了擦臉上未淨的雨珠後才開口。


    “這位姑娘,我無意冒犯。”


    他一副謙謙有禮的模樣,還拱手作揖,端的書生清高氣質。


    實際上的袁爍,他內心的怒火越發大了。


    這個綠竹不過一個婢女,如今都敢攔著他了。


    以往她見到他的時候,哪次不是喊他世子爺的?


    這主仆二人,實在卑鄙。


    想到此,袁爍心中的不忿更重了,他要報仇。


    那個太子和梨兒,他都不會放過。


    梨兒,他待她一片真心,她都敢如此待他!


    婚前失貞,她必須浸豬籠。


    袁爍頓了頓又開口:“桃花村地勢低窪,此番下雨,路定是被堵住了。”


    “這又近山,容易出現泥石流。”


    “姑娘務必告訴你家小姐,這幾天千萬不能上路離開。”


    “昨日,小生嚇到小姐了,今日特來賠罪。”


    他用的理由也剛剛好,不會讓人多疑。


    綠竹確實沒懷疑什麽,甚至覺得這個書生還不錯。


    原來他是來賠罪的。


    屋內的秦霜梨抱著孩子哄,自是也將袁爍的話聽進去了。


    人特意來告訴她這些消息,她身為主子,也不能不露麵。


    這般想著,她將孩子放下後出去了。


    “多謝公子告知。”


    “裏正早已將此事告知我們,公子不必擔憂。”


    秦霜梨嘴角微彎,帶著客氣的笑。


    她們住的地方是和裏正租的,裏正自是告訴過她們村中的一些事。


    “倒是我杞人憂天了。”


    “抱歉。”


    袁爍假裝不知道裏正已經告訴她們這件事了,他從容地道歉。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先和梨兒套近乎。


    等時機成熟,他自要讓她痛不欲生。


    而且,他也要太子痛不欲生。


    梨兒為什麽會在這?


    她也像拋棄他那樣拋棄了太子嗎?


    嗬!


    看來,太子和他一樣可憐。


    冬日本來就很冷,更別說還在下雨。


    袁爍的皮囊還不錯,此刻他看了少女好幾眼,又飛快地收迴視線。


    他的身體抖了抖。


    就在袁爍以為人至少會請他喝杯熱水或者借他一把傘的時候,人直接開口趕他了。


    “……”。


    為什麽?


    秦霜梨看著人抖的那幾下,眼中帶著嫌棄。


    一個男子,這點冷就受不住了?


    她和綠竹都是女子,都沒抖。


    除此之外,她和他非親非故,既然他沒什麽想說的了,那就該走了。


    而且,他給她的感覺就是不好。


    她不喜歡和他待一塊。


    這個書生,真是哪哪都透著奇怪。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公子還有要事嗎?”


    “天冷,早些迴去吧。”


    “多謝你的好意了。”


    說完,她將綠竹拉了進來。


    這一次,她甚至沒等袁爍說話,直接就將門關上了。


    袁爍要被氣死了。


    他的臉直接陰沉下來,手緊攥成拳。


    不行,他要沉住氣。


    這次,他一定要讓太子和梨兒都後悔。


    他要梨兒對著他懺悔。


    沒關係,慢慢來,方正天高太子遠。


    如今沒了太子,他就看看,誰能當梨兒的靠山?


    ……


    屋內的秦霜梨看見門外站著的身影離開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小姐,這個公子挺好的。”


    綠竹很單純,她突然間覺得袁爍很不錯。


    這個村子,除了裏正,隻有他來通知她們路不通的事情。


    而且,他還是冒雨前來。


    秦霜梨笑著搖頭,“嗯。”


    好是好,但總給人一種陰險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壞了?


    “小姐,小主子都睡著了嗎?”


    綠竹上前,看了兩眼孩子。


    兩個孩子在慢慢的長大,看起來更乖了。


    “嗯。”


    “噓,別吵醒他們。”


    最近兩個孩子因為雨聲睡得有些不安穩,她怕他們又醒了。


    “小姐,你說太子殿下會找到這裏嗎?”


    綠竹口中的太子殿下就是解洄州。


    “不知道。”


    按道理說,他應該找不到。


    畢竟她走走停停,停的還是鄉下,他應該很難尋到她。


    換句話說,除非她主動出現,不然,他一定不能尋到她。


    “小姐,那萬一以後兩位小主子都要找爹爹,怎麽辦?”


    綠竹問出了疑問。


    哪有孩子不找爹的?


    每個人都有爹爹娘親,隻有兩位小主子沒有爹爹,他們以後怕是會鬧。


    這當然也是秦霜梨擔心的問題。


    孩子以後找爹怎麽辦呢?


    她總不能帶孩子去找解洄州吧?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說不定孩子和其他孩子不願意,他們不想找爹呢?


    綠竹欲言又止,她給人倒了一杯水。


    “有話直說。”


    秦霜梨看出人想說什麽,好笑的點了點她的鼻尖。


    “小姐真的不喜歡解公子嗎?”


    相處那麽久,真的沒有一點感情嗎?


    小姐,並不是這樣心狠的人。


    “你覺得呢?”


    秦霜梨反問。


    她該喜歡解洄州嗎?


    “奴婢覺得小姐喜歡解公子的。”


    綠竹還是大著膽子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小姐就是喜歡解公子。


    “為何?”


    她滿臉疑問,怎麽看出來的?


    “小姐雖然總說不喜歡解公子,但奴婢有一次見到小姐滿臉愛慕的看著解公子。”


    這不就是喜歡?


    “什麽時候?”


    秦霜梨都沒有絲毫印象。


    她什麽時候滿眼愛慕的看著解洄州?


    “午休的時候,就是上個月。”


    她無意間撞見的,那時候她以為小姐醒了,打算進去給小姐梳妝,誰知道小姐會和解公子睡在一起。


    那個時候,小姐是醒著的,小姐就側著身子嘴角彎彎的看著解公子睡。


    誰也沒發現她進了房間,她悄悄的又退了出去。


    “沒印象。”


    她有這樣幹過嗎?


    秦霜梨真的沒印象了。


    她才不喜歡解洄州。


    “好了,別多想。”


    秦霜梨止住了綠竹還未說完的話。


    她已經不想再聽了。


    “小姐,或許解公子是天下最好的郎君呢?”


    “小姐真的不想和解公子廝守一生嗎?”


    綠竹還是想要自家小姐能幸福。


    她勸說著。


    若小姐現在迴頭還來得及。


    解公子一定不會計較小姐之前的所作所為。


    她看得很清楚,解公子真的很喜歡小姐。


    可惜,小姐就是不明白。


    “綠竹,你到底是誰的人?”


    秦霜梨捏了捏她的臉。


    她是不是被解洄州收買了?


    “奴婢一輩子都是小姐的人。”


    她隻是不想小姐一個人辛苦。


    何況,小姐要照顧兩個孩子。


    “解洄州確實好,但誰能保證他能好一輩子?”


    “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想嚐試。”


    因為試了,一定會摔得慘烈。


    她上輩子知道自己要嫁給蘇子固的時候,雖然不開心,但還是不免期待。


    女子出嫁前不可能見到自己的夫婿。


    她也盼望著,盼著自己的夫婿是一個頂好的郎君。


    她沒有違背爹爹的意願,她嚐試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人。


    可事實呢?


    讓她獨守空房的人,是她的夫婿。


    讓她受盡冷眼的人,是她的夫婿。


    她所受的一切苦,大部分來源她的夫婿。


    男人有什麽用處?


    除了在床上的那點用處,她想不到別的了。


    解洄州確實不錯,可也隻是暫時的。


    人生很長,誰能保證幾十年後他能一直這麽好?


    若他真的那麽好,不妨等她十年二十年。


    ………


    作者話:卡文卡文,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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