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秦家天色還早,秦老漢幾個自然還沒迴來,秦五丫放下背簍,就看到王氏偷偷摸摸的從廚房裏走出來,手裏還拿著什麽,一看到秦五丫迴來,愣了一下。


    便慌忙將手放到背後,見秦五丫完全沒搭理,便狠狠的瞪了一眼,罵罵咧咧的拖著肚子就小跑進了自家屋子裏。


    “哼!見天的琢磨著怎麽偷雞蛋吃,當人家沒看見似。”秦五丫冷笑一聲,也不理會王氏,開始忙活起自己手中的活計來。


    將今天割來的豬草弄出一半來放到陰涼處,而另一半則和爛菜葉子混一起,泡到木盆子裏清洗幹淨。


    最後垛的粉碎,一溜的往鍋裏倒,在煮上差不多一刻鍾的時間就能拿去喂豬了。老秦家一共就兩頭豬,所以吃的並不多,這兩頭豬現在已經養的半大了,一頭過年時要自個兒宰了吃,一頭則買去鎮裏換銀子。


    將豬草煮上,五丫收拾妥當又背上空背簍出了門,這是去田裏將那幫人吃剩下的碗筷收起來。


    “大山...大山...我難受...我”秦五丫剛走到田頭,就看見二嫂一手抓著一株玉米杆子,一手想往身邊的大山抓起,可卻什麽都沒抓著就暈倒在地。


    “桂芳?桂芳你怎麽了!”秦大山剛聽到自己媳婦的喊聲,正奇怪一迴頭去見自己媳婦已經昏倒在地不醒人事了。頓時慌了神大聲唿叫起來。


    秦老漢和林氏都聽到了唿聲,匆匆趕過來一看卻見張氏躺在大山壞裏,臉色刷白,額頭兩邊全是冷汗。


    “當 家的,這是咋的?可是被日頭曬著了。”林氏放下手頭的活計去摸張氏的額頭,又拿了水倒在自己手上去拍張氏的臉,卻見張氏怎麽也沒醒過來。


    “瞎嚷嚷什麽,估計是中暑了,沒用的東西才做多少活計就要死要活的,大山你扶你媳婦去那樹蔭處待一會就好了。”


    秦老漢看了一眼自家二兒媳婦,黑成著臉道:“大山你快些個,今兒個天黑前一定要將這些苞米都收拾了。”


    “是,爹。”大山的臉上掛著擔心,卻也不敢反駁自己老爹的話,隻能抱著張氏往樹蔭處走,剛好看到來收拾碗筷的五丫,不由的臉色一鬆道:


    “五丫啊,你嫂子不知道怎地就暈倒了,你就給照看下,碗筷等些時候再拿迴去。”


    “知道了,我會照看的。”秦五丫看了一眼臉色刷白的張氏應聲道。


    雖然對自己二哥和二嫂的影響不算好,不過也不算太壞,比起秦老漢的無情和大哥大嫂的無恥,二哥和張氏最多算是坐山觀虎鬥,兩邊不插手。


    特別是張氏,雖然沒有幫過秦五丫,在秦五丫被逼死的時候也不過是冷漠的看熱鬧,不過就看在她和王氏不對盤,時不時出口諷刺王氏的份上。秦五丫決定幫上一把也無可厚非,有一句話怎麽說的,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張氏要是一病不起,王氏不得囂張的翻天了。


    五丫挪了挪身子吃力將張氏扶到樹蔭下靠著,又將手中的碗筷都收拾起來進背簍,學著林氏的手法,將壺裏的水倒了點在手洗,輕輕的拍打張氏的雙頰和後頸。


    記得前世的時候自己中暑,外婆都會掐自己的虎口,後頸,然後再給自己刮痧。五丫想著就將去拿林氏的手,卻不想摸到的是一雙冰冷的手。


    不對,怎麽會是冰涼的,中暑的人不是應該出現發熱、乏力、皮膚灼熱這些症狀嗎?在看張氏的臉色也是青白的嚇人,一點都不像是被曬暈的樣子,不會是生病了吧。


    秦五丫正疑惑間,昏迷的張氏卻迷迷糊糊的真開了眼睛,一手捂著自己的肚子,另外一隻手一把抓住秦五丫的衣袖,咬著牙齒吃力的開口:“疼...我的...肚子...五丫...我.”


    張氏帶著方言的口齒很不清楚,五丫聽不清楚她到底要說什麽,不過看著她越發痛苦的臉,五丫也開始慌了,急著對秦老漢林氏他們大喊:


    “娘,大哥、二哥!二嫂疼的不行,快!快找大夫。”


    秦五丫雖然瘦的可憐,不過嗓門卻不小,這一嗓子喊過,不禁把秦老漢幾個給驚到了,就連靠著老秦家地近的李三家和李栓子家的婆娘都趕了出來幫忙。


    鄉下就是這樣,哪怕平時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吵的不可開交,但一旦誰家有事,也都會出來幫一把。仇歸仇,幫歸幫。


    明眼人都能一看看出張氏的情況不太好,得馬上找大夫。可李家村隻有一個占住的姓王的赤腳大夫,上個月王大夫的女兒出嫁去荊州,王大夫便跟著迎親的隊伍一起去了荊州。


    之後李家村和附近幾個村裏就再也沒了大夫,這下可急壞了秦家眾人,慌了神的林氏都急的不知道怎麽辦。好在來幫忙的栓子家婆娘卻是個有主意:


    “大山,你家媳婦情況不對,可拖不得了,你趕緊去村頭問鐵三家借頭牛車,帶你媳婦去鎮裏的醫館瞧瞧。”


    “栓子家的說的對,大山你幹淨帶你媳婦去鎮子裏看看,這一貫錢的交子你現拿著,娘身上就這麽多,要是不夠你叫人來傳話,我給你們送去。”


    仿佛抓到了主心骨,林氏順著栓子媳婦的話,著急的催促,又從懷裏搜出一張交子塞給了秦大山。


    “爹,娘,我這就是村頭借牛車。你們給照看著桂芳。”


    秦大山接過林氏的給錢也顧不上秦老漢鐵青的臉色,就往村頭趕去,好在這裏離村頭也不遠,沒過一會兒,秦大山就拉著牛車趕迴來了,眾人手忙腳亂的將張氏抱上牛車,就往鎮裏趕。


    遠遠的見牛車走遠了,來幫忙的村民們才散去,可秦老漢黑的如同鍋底一般的臉色去怎麽也散不去。


    秦老漢的臉色不好看卻不是因為擔心張氏出事,而是在心疼那一貫大錢的交子。


    站在田頭的秦老漢,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婆娘,嚇的林子慌忙將頭底下去,半天不敢說話。


    秦老漢可半點沒覺得二兒媳婦張氏有什麽毛病,隻覺得家兒子和婆娘是在小題大做,覺得二兒媳婦張氏動不動就生病根本就是想偷懶不幹活,可李三家和李栓子家婆娘都在場,挨著麵子,秦老漢也隻能出了銀子。


    雖然十分不滿,可秦老漢也怕被傳出老秦家不給自己兒媳婦看病虐待媳婦的壞名聲,更怕萬一張氏的娘家借著這個由頭來找自己家麻煩訛銀子。


    那難怪秦老漢會心疼,這個年頭銀錢換算,一兩銀子換做兩貫,一貫錢又換做一千個大錢,也就是一千文。


    現在的銅錢鑄造技術還不算頂好,所以銅錢做的有大又厚實,若真將一千文一貫呆在身上,著實很重,所以官家又製作了一種新的貨幣流通叫官交子的憑換物件,是一種紙幣,用來代替一貫錢的使用,與市麵上錢莊發行的大麵值銀票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秦大山這一拿就是一貫錢,能不把秦老漢氣的胸悶嗎?


    就是把這兩日收上的六畝地的苞米全都賣了也最多不過隻能換來四貫錢,可張氏這一病就先去了一貫錢還不知道能不能看好,誰都知道鎮裏的醫館一貫黑著呢,每個幾錢銀子都不出來。


    感情一家子前前後後忙活了三個月感情都是白做了。想著這些秦老漢就氣的越發過不去這個坎,不由的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邊上的秦五丫。


    都是這個賤丫頭、死丫頭、賠錢貨,什麽好都不帶來,竟給自己添堵。讓她嫁個人就敢當著全村的人尋死尋活,她兩姐姐不都是這麽嫁人的,現在不都過的好好的,怎麽到輪到她事情就這麽多。


    今天的情況,本來就一點點小事,讓大山將張氏拖迴家去休息兩天就好了,可偏生這個死丫頭沒事大喊大叫的瞎嚷嚷個什麽,白的讓人看了笑話。


    晚飯前,村裏在鎮子裏王家做零工的小三子來老秦家傳了消息,說是秦大山,讓他給帶的話,他與張氏今晚就不迴來了。


    原來這張氏是有了身孕,因為身子虛弱加上連日勞累給動了胎氣,現在胎位不穩,醫館裏的大夫給紮了針,開了安胎的藥,這孩子能不能保下來,得過上一夜才知道。


    大山與張氏隻能在醫館住了下來,一是怕家裏兩老擔心,二是怕手頭的錢不夠,這才讓同村的小三子來自家帶話。


    這個消息一下子在老秦家炸開了鍋,林氏又歡喜又擔心,喜的是家的也有了,擔心的是,張氏剛剛的情況實在嚇人,怕這胎保不住。


    就連秦老漢原本鐵青冷漠的臉色也緩和了些,帶著一絲欣喜和擔憂。秦五丫看著冷笑,自家的女兒兒媳是死是活你不管,這下知道張氏肚子裏有可能是自家孫子了,倒是知道擔心了。


    秦五丫完全可以斷定,如果張氏這台保住了也就罷了,如果張氏這胎沒保住,秦老漢心疼孫子和銀錢之餘一定會把責任都推到她和張氏身上。


    半點不會想到是自己讓兒媳婦每天天沒亮不吃飯就幹活,是自己看見兒媳婦身子不舒服還不讓看大夫。


    鄉下多見重男輕女的爹娘,但絕情冷漠自私做到秦老漢這個地步的也算極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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