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身體不能動,但說什麽都有意識,每當看到兒子,她的淚就沒斷過。


    楊二覺得母親是舍不下他,也舍不得離開,他夜裏陪在母親身邊的時候自言自語,多少次想如果母親離開這個世界,他就緊隨而去,脫口而出後,母親瞪大眼睛,張開嘴嗚嗚發狂,他就明白母親是想讓他好好活著,可是他做不到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母親離去,而他什麽也做不了。


    楊二一個大男人隻知道傷心難過,飯點都忘了,還好鄰居嬸子來給他母親帶口吃的,也不至於讓她躺在床上餓到肚子。


    一連幾日萎靡不振,楊二已經不忍看到躺在床上的母親,那瘦削的身體讓他痛苦不已。


    想找最好的大夫來看,拿不出銀子去請,左鄰右舍之間患難見真情,誰家都不富裕,如何也張不開口,眼看家裏米缸都見了底,他焦灼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二子,這是你叔剛釣的魚,你做給你娘吃,”鄰居嬸子拿來一串魚,用葦子穿起來的魚放到地上活蹦亂跳,尾巴擊打著地麵。


    “嬸兒,謝謝您,”楊二這個七尺高的漢子已然紅了眼眶。


    “二子,要是有什麽難處你就說,咱幫不了大忙,小忙還是能幫的,隻要過了這個坎,會好起來的。”鄰居嬸子熱心腸的說道。


    以前她也得過楊二母親的好,她一連生幾個孩子,身體虛弱忙不過來,坐月子都是楊二母親幫著湊合過來的,現在他家落了難,她也心痛不已,想不明白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突然這樣了。


    “嬸兒,天要絕人呐,怎麽就接二連三這麽多事呢。”楊二捂著臉蹲在地上,心裏苦楚壓的他喘不過來氣。


    “我也聽說了,二子,你別太難受,要保重身體照顧好你母親,你人好又能幹,以後定能娶個如花似玉的媳婦,眼下讓你娘挺過這個難關才是正事。”鄰居嬸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楊二把魚肉剔出來和白粥摻在一起喂給母親,現在的飯量一頓比一頓少,他多少次強迫自己不說話,生怕在母親麵前忍不住掉下眼淚。


    米缸徹底沒有一粒米,楊二呆呆的看著空碗,一股恨意從胸腔漫延,本可以不用這麽窩囊,為了一門親事白歡喜一場不算,還掏空了家底,母親也因此傷心過度,越想越不能就這麽算了,打定主意,走了出去。


    把母親托付給鄰居嬸子,他又揣著那把尖刀出了門,既然橫豎都活不好,那別人也休想過的如意。


    大白天人很多,奔著女孩叔叔家院門進去,一路暢通無阻,挨個屋找去,竟然沒有一個人,吐了一口唾沫,往女方家走去,還沒進院,離老遠就聽到喧鬧聲此起彼伏,不似那日早上來的時候能讓人安靜下來。


    “姑娘,對不住了,我現在連活著的勇氣都不敢有,不管你會不會恨我都無所謂了,你爹做事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就不要怪我無情無義。”楊二想起那天早上的姑娘心就隱隱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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