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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不念往更暗的地方走去,直到摸到一堵牆才停下來,她又隱約感受到牆麵上的紋路,她心中一陣驚喜,順著紋路繼續往上摸索著,觸及到一冰涼物,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放下手,順著最初的那條紋路,側著身子試探地往前走去……


    若是她猜的沒錯,這紋路便是有人才上麵畫的畫,每經一處,粉墨味有深有淺,這些畫不是一日而作。


    此刻,越接近李不念心中所想,她便越緊張,腳步越重。


    很快,她走到牆壁邊緣,手往上延伸,停在與之前摸到那一模一樣的冰涼物,再往前一點,便發現這冰涼物連城一條溝壑,裏麵添了一些滑膩的東西,像蠟又不像蠟。


    她取出樂萱初的匕首,刀尖輕輕地順著那溝壑周圍劃了一圈……


    刺啦!


    一道火光沿著溝壑延伸至牆麵的那頭,整個牆壁都被照亮。


    李不念驚訝地看著上麵的畫……


    畫中皆是一個女人與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記錄了相知相遇的時光。


    而這畫的女人……


    她轉向樂萱初。


    樂萱初此刻已經停下起舞,愣愣地看著李不念身後的畫,眼中含著淚光,在光的映襯下仿佛要低落的水晶懸在眼角,看起來憐憐動人,又透著淒楚……


    畫中樂萱初常穿一襲青衣,簡單地半盤起的頭發,未著粉黛,未戴頭冠,卻笑得仿佛春日裏綻放的花,將人的視線一點點地收進去。


    這是李不念從未見過,又震撼,又為之觸動……


    “你是如何發現的?”樂萱初目不轉睛地看著畫中的男子,緩緩地往前,喃喃地問道。


    李不念眉頭微動猜測道:“你愛這個男人,可你們隻能在這個地方展現你們的愛意,所以這裏一直都是暗沉的,看似是一個密不透風的地方、如同一個棺材一樣,也是你為你和他選的最後的歸處……”


    她頓了段,沉聲繼續說道:“可你舍不得他死,所以我猜測這裏會有一條密道,便找到了這層機關。”


    說完,她指了指有陽光透進來的地方。


    待到樂萱初和那個男人被發現之時,也就是暴露於光下之時,所以她便根據這一點猜到機關所在。


    “你真的很聰明,不僅想到別人所不能想,還能洞悉人心……”樂萱初笑了笑,仿佛明白了什麽,“怪不得像魏遠聞那樣的人也會愛上你。”


    她又抬眸,凝視著李不念,眉頭微揚:“若是我定會想知道我最愛的人在生死關頭會選擇權利還是愛你……你為什麽不好奇?”


    “是足夠信任……”她又附於李不念的耳邊,一字一句地說道:“還是你根本就不愛他。”


    李不念心中一顫,猛然推開樂萱初,不悅地說道:“我對他如何不用你管,你也不必離間我們,我會陪著他走到最後,那便夠了。”


    她握緊雙手,便往那透光的地方走去,匕首在牆麵上劃了一下,隨即又落於身後,一道火線快速的蔓延,將她與樂萱初隔了起來。


    “我給你看了那麽多,你就一點兒同情都沒有?甚至不覺得我有些可憐……”樂萱初並未上前,隻是叫住李不念問道。


    李不念抿唇,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這世上可憐的人太多了,我隻知道該死的人即使可憐也不值得同情……”


    說完,她緊緊地閉上眼睛,雙手微微顫抖著。


    “這樣很好……”樂萱初轉過身去,往那最深的卷著水漩渦的地方走去,吃踩得低窪的地方發出清脆的響聲,“我在宮內那顆開得最盛的合歡樹下留下了我父親這麽多年的所有罪證,隻求你能查清楚……查清楚哪些人是可憐之人哪些又是該死之人,放她們一條生路……”


    李不念手攥得更緊,額頭上滲滿了汗,她聽到樂萱初離更深的地方越來越近,她沒有迴頭,也沒有離開。


    隻聽到身後又傳來一陣歌聲,唱得大抵是唱歌者的一生。


    歌罷,漩渦濺起無數個水花……


    李不念睜開眼,不停地往外奔跑著,直到撞到一個人,她躺在那人的懷中,緊緊地拉著那人的衣袖,低俗道:“我受夠了……我受夠了……為什麽要有人死……”


    那人用冰涼的手貼在李不念的額頭上,拭去了那些汗珠。


    她清醒了一下,又掙紮著起身,臉色漲紅,神智有些不清,又趴在那人的手臂上幹嘔著,漸漸地失去意識。


    不知過去多久,李不念耳邊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和慘叫慘叫聲、她猛然捂住耳朵,手心裏窩滿了汗,一張泡爛了的臉突然閃現在她眼前。


    “不要!”李不念大聲地吼出聲來,徹底驚醒。


    魏遠聞取了巾帕擦拭李不念手中的汗,眉頭倏然皺著,見李不念神情恍惚,又將她拉入懷中。


    “你怎麽了?你可知道你從那裏出來的樣子有多嚇人,仿佛要離開我一般。”魏遠聞將李不念摟得更緊。


    李不念放鬆地靠在魏遠聞的肩膀上,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來,放下了所有的心理防備,“你知道嗎……我親眼看著她跳進水裏,然後到她瀕臨死亡時那本能地哭訴掙紮,我就這麽空著雙手聽著,一直到那聲音消失到耳邊,我太累了……我好害怕……”


    這是她自穿越以來,第一次真正地目睹了一個人死亡的全過程。


    她那時候腦子裏一半在提醒著樂萱初是如何害死林雨初的,一半是她自小在人命那樣珍貴地方的洗禮下的深刻觀念。


    那樣的痛苦,她隻要一迴想,便覺得頭痛欲裂。


    “她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她死有餘辜,好了,一切都過去了。”魏遠聞輕輕拍著李不念的背,安撫道。


    李不念腦中又閃過那日的畫麵,心中驟然發焦,不由自主地咬著魏遠聞的肩膀,越咬越深……


    魏遠聞眉頭緊皺,卻任由李不念咬下去,一聲為吭。


    李不念聞到一陣血腥味,突然清醒過來,立刻從魏遠聞懷中掙脫過來,驚恐又愧疚地看著魏遠聞的肩膀,“我……對不起……”


    “過來……沒事……”魏遠聞忍著疼痛,朝著李不念伸出手,嘴角勾著一些溫柔的笑。


    李不念凝視那手許久,感動地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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