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寬道:“常州行由我和雲二哥同往,能找到封前輩最好。”水清姑娘忙道:“你傷勢尚未痊愈,不宜勞途奔波。”玉梅姑娘道:“你安心養傷要緊,我同雲二哥走一趟。”雲二莊主道:“賢侄養好傷,還是我隨海鵬同往。”


    董寬笑道:“我傷勢已恢複八九,不礙事啦,大家不要擔心。二伯父還需留下坐鎮,這裏離不開您。”二莊主道:“賢侄你養傷要緊,況我與封老交往頻多,還是我與海鷗去罷。”


    金女俠道:“莊中尚需二莊主來主持,讓阿寬與二公子前往,人多有個照應。料想青宵門會有耳目,我們出行時都要喬裝改扮,小心為上。”


    日出天明,吃過早膳,準備妥當。金女俠帶領月影姑娘、馮鏢主、星雨姑娘和玉梅姑娘,趕赴天目山。董寬和雲海鵬收拾完畢,備好了水糧,動身踏上路程。彼此盼望出行平安,再三囑咐安全,揮手道別。


    單說董寬和雲二公子,一路急行,出中州,過淮南,不覺間到了常州界。


    時值嚴冬,南國而是氣候宜人,惠風和煦,花綻植綠。雲二公子是初至江南,美景風情讓其流連忘返。董寬二到江南,觀南國風光,連口稱讚。二人興致盎然,喜不自勝。


    正當午時,董寬和雲海鵬來到秦家客棧吃飯。聽人介紹秦家客棧開設才二年,賓客是絡繹不絕,隻因這家的廚子手藝高。二人點了倆菜,一壺水,菜肴可口美味,二人連聲稱讚。


    突聽右側處有人道:“請容在下迴家去取,少時登門送來。”另位道:“空口白牙,到這裏吃白食,討打是不。”


    董寬和雲二公子向著聲音之處瞧望,隻見一位藍衣青年被兩名夥計抓著衣角。青年舉止有禮,臉上有些髒亂,麵露尬色,模樣很為難。用餐的食客都指指點點,彼此議論紛紛。


    一位夥計嚷道:“想走不可能,你免不掉一頓拳腳,還要隨我見官。”青年抱拳施禮道:“小二哥,在下錢袋不見了,並非吃白食,請允許在下迴去取錢來送。”另位夥計叫道:“你去而不迴,我管誰要呀,找打!”


    董寬道:“別欺負人!”他聲音不大,卻迴蕩人們耳中。


    倆夥計閃目來瞧,看說話者是個眉清目秀,器宇軒昂的少年。倆夥計不敢小覷,急忙鬆開手,放開青年。


    走過來的董寬道:“小二哥,這位兄台的飯賬,在下替他出啦,一共是多少。”其中一名夥計讚道:“小兄弟真仗義。”又道:“他酒菜錢二兩。”董寬掏出二兩銀子,說道:“請拿好!”


    倆夥計看他為人有禮且儀表堂堂,還仗義助人,打內心裏欽佩,遂雙手接過銀子。


    藍衣青年躬身施禮,說道:“多謝兄台慷慨相助。”董寬笑道:“兄台不必客氣,如不嫌,請過來吃杯酒。”藍衣青年道:“恭敬不如從命。”雲二公子遞上一副碗筷,青年開口稱謝。


    董寬道:“未請教兄台大名。”青年道:“在下姓唐名寅字伯虎,敢問二位兄弟大名。”


    二人聞聽很是驚訝,唐寅在江南是名氣不小,二人聽說過。雲二公子拱手道:“唐兄好!在下雲海鵬,這位是我兄弟董寬。”董寬笑道:“原來是江南才子唐公子,幸會!”


    唐寅聽他說“江南才子”,麵色不淡定,吃酒沒錢付賬,頓感羞愧難安,隻道是對方譏諷他。


    董寬心領神會,忙賠笑道:“唐大哥誤會,在下無嘲諷之意,今日你必事出有因,不用掛懷。”雲二公子道:“唐兄勿惱,我們絕無輕蔑閣下意思。”


    唐寅歎氣道:“實不相瞞,訪友歸來,在下之前遇到倆孩童玩耍,其中一個摔倒,從而大哭。在下過去攙扶,看他並沒摔傷。恰好孩家大人過來,在下將孩子交給家人。趕午時路過這裏,發現臉上被塗灰,吃過酒飯才發現錢袋不見,在下認為就是倆孩童和大人做了手腳。”


    董寬道:“唐大哥是一片善心,卻遇上竊賊,暗耍了把戲。你別太失落,今後多多注意就好。”唐寅道:“多謝董兄弟開導。”


    看他神色惆悵,董寬二人瞧在眼裏。董寬問道:“唐大哥麵露憂色,有事但講無妨。”


    唐寅苦笑道:“說來怨在下荒唐,實在懊悔。參加錄科考試期間,在下與好友宿妓飲酒,為禦史方大人所惡,致使錄科考試落榜。”


    董寬和雲海鵬沒想這唐公子才華風流,人亦風浪。


    董寬道:“唐兄別灰心,改過從之即可。你才華無限,他日必定能平步青雲。”雲二公子道:“有才之人會被賞識,唐兄放寬心。”唐寅拱手道:“多謝二位勸導。”


    彼此吃了數杯酒,董寬掏出十兩銀子,遞給唐寅路用。唐寅再三推脫,董寬直接把銀兩放他手裏,唐寅感激萬分,連口道謝。


    出了客棧,二人告辭唐公子,雲二公子欲往城中走。董寬道:“雲二哥住步,封老既然隱居,不會選擇在城內。州府周圍的山川峽穀人跡罕至,環境優雅,不妨去找找看。”雲二公子道:“兄弟有理,是我欠考慮,先往城東一帶看瞧。”


    行了十餘裏,二人來到一片開闊地。放眼望去,眼前是一座山,真是湖光山色,花紅柳綠。


    董寬劍眉一挑,說道:“有人唿救。”他內力高深,聽覺優異,能察覺異靜。又道:“在山上的西北方位。”雲二公子忙道:“咱們快看看,興許是遇到野獸啦。”


    二人施展輕功登山,董寬先到,發現三個少年正圍打一個壯年男子,被打男子哀聲求饒著。


    董寬大喝道:“快住手!”


    三個少年以及被打的壯年男子都吃一驚,董寬縱身躍來,三個少年大驚失色,急忙踱步後退。董寬拉起壯年男子,發現他鼻口流血,臉頰紅腫,傷勢顯然不輕。董寬拿出清香靈芝粉,專門治療刀劍創傷和跌打損傷,替壯年男子塗抹傷口。


    一個綠衣少年冷笑道:“充好漢當英雄,可惜你一個人不濟事。”另外倆少年發出賤笑,異常囂張。


    有人喊道:“誰說他一個人。”話音剛落,雲二公子趕到,來至三個少年近前。


    董寬道:“這位大叔,他們因何打你。”


    壯年男子捂著鼻,說道:“多謝二位!我是六裏外韋家集的人,來山裏采草藥,得了兩顆靈芝。不想碰見了這三位,向我索要靈芝,隻因我不肯給,他們就動手打人。靈芝讓他們搶去了,還不肯放我,一頓拳腳相加。若不是二位阻攔,我命休矣。”


    董寬和雲海鵬聽後義憤填膺,光天化日,野蠻囂張,實在無恥妄為。


    雲二公子怒喝道:“靈芝拿出來。”綠衣少年冷笑道:“你們兩個人,我們三個人,動起手來你們吃虧。今日這事你二人全當不知,從哪裏來就迴哪裏去,閑事少管,熱鬧少湊。”


    那青衣少年咧嘴笑道:“裝什麽英雄,無非是你二人想見者平分。”黑衣少年笑道:“妄想,敢與咱兄弟作對,不知天高地厚。”


    聽這仨胡說八道,雲二公子怒火燃燒,抬腿把綠衫少年踢翻。這家夥仰麵摔翻,疼得淚水流淌。青衣少年與黑衣少年見狀大驚,分左右來攻,兩人四拳捶打過來。雲二公子出手架住兩人拳頭,雙腿往前猛蹬,兩人急忙轉身,雲二公子雙腿踢空。


    發現這倆有些功夫,雲二公子跨步躍來,雙手以掌擊打。倆少年各自以掌對抗,三人四掌相對,倆少年被震退五六步,倍感膀臂酸麻,手掌疼痛。綠衣少年起身,出腿踹向二公子肋部。二公子扭身避開,順手抓住對方腳腕,膀臂一掄,給他扔出兩丈外,正砸在那倆少年身上,三個一堆倒下。摔得三個七葷八素,各自發出哀嚎。


    董寬發現這仨少年雖有武藝,頂多算四流。欺負不會武的人倒實用,遇到稍有武藝的,就得吃大虧,更何況雲二公子這樣的身手。


    雲二公子大叫道:“拿出搶來的靈芝。”三個少年驚慌道:“馬上拿!”隻看綠衣少年從懷裏拿出兩顆靈芝,雲二公子一手奪過,轉身過來交給壯年男子手中,壯年男子連連道謝。


    取出五兩銀子,董寬道:“大叔你迴去養傷罷,買些好吃的。”壯年男子拒絕道:“這萬不可,請大俠收迴去。”董寬道:“你拿好。”說著,把銀子放到壯年男子手裏。壯年男子感激道:“出門遇貴人,多謝二位好意。”


    眼看壯年男子走去,仨少年起身來追。董寬喝道:“站住!敢跑就把腿給你們砸斷。”仨少年嚇得麵如土灰,急忙求饒道:“大哥誤會,我們不跑,我們不跑。”


    雲二公子叫喝道:“老實交待,你們搜刮多少不義之財物。”綠衣少年哭喪著臉,說道:“迴稟大哥,我們這是頭一次。”


    董寬沉聲道:“撒謊牙給你們掰下來。”


    仨少年嚇得堆作一團,個個渾身顫抖。黑衣少年忙道:“二位大俠,他剛才撒謊。搶物奪財我們通常幹,但從未害人性命,蒼天明鑒。”青衣少年跟著道:“最多是恐嚇毆打,從沒害過人性命。”


    聽這一說,雲二公子掄起巴掌打了綠衣少年,喝道:“大膽的狂徒,事到如今還敢騙人。”綠衣少年發出“哎喲”一聲,嘴角淌血,哀嚎道:“小人知錯,大俠開恩。”


    董寬打趣道:“小人從不會知錯。”綠衣少年忙改口道:“閣下知錯。”剛說出口,他冷汗流出。董寬笑道:“在下無錯。”綠衣少年立時語塞。


    那黑衣少年哭著道:“二位大俠如何肯放饒小的們。”


    董寬眼珠一轉,說道:“罪責多的,肯定不饒。”


    黑衣少年指著綠衣少年,忙道:“大俠,他尤琦敲寡婦門,刨富家墳,屢逛妓院,偷香竊玉。”又指著青衣少年,說道:“這小子叫汪野,自幼盜竊耍滑,長大打爺罵奶。至於強搶婦女,他是無所不用其極。”


    可把尤琦、汪野氣壞啦,用手點指著黑衣少年,氣得臉色煞白。


    尤琦忙道:“二位大俠,別聽他一麵之詞。這王八羔子叫塗光輝,搶財奪物分贓,就是他提出的。”汪野趕忙道:“兩位大俠在上,姓塗的這混賬最不是東西。他坑人騙財,逞兇傷人,踢瘸子,打啞巴,追瘋子,溜傻子,惡事做盡呀,二位大俠可以詳查。”


    聽得董寬二人又氣惱又好笑,暗說這三位果然“非同凡響”,下作卑劣的典範。


    突而,跪著的汪野、尤琦、塗光輝目露狠意,這仨甩手拋出迷散。他們都是地痞,隨身帶有迷散熏香之類,亦不奇怪。董寬手疾眼快,迅速推開雲二公子,他縱身躍起兩丈,避開了迷散的襲擊。


    見狀不妙,塗光輝、汪野、尤琦撒腿開溜。董寬翻身躍來,手起拳落,擊在塗光輝胸口,打個腑髒碎裂。雲二公子大怒,搶步追上汪野,照著汪野後部連擊五掌,汪野鼻嘴噴血,手刨腳蹬而斃。


    剩下的尤琦驚慌失措,加快腳步使勁跑。人影一閃,有人高喝:“奸詐小人,索你狗命。”出腿一擊,重重踢在尤琦胸膛,將他胸膛踢凹,尤琦慘叫數聲斃命。


    突如其來,董寬、雲海鵬都微微一愣,聽對方話音洪亮,但略顯蒼老。人影轉身一躍,徑往山下奔去。


    董寬道:“雲二哥,這位身手非常了得,我看看去。”言未畢,董寬縱身跟過來。雲二公子大喊:“兄弟多加小心。”說話間,他緊跟後來。


    後追的董寬發覺前方的那位身法極快,董寬施開輕功疾衝,二人始終相距三丈。董寬半懸空翻轉,大踏步跨越,追了一陣,與前方這位相距一丈左右。就見前方這位躍在空中,腿下猶如旋風,兩人相距又是三丈遠。


    二人一前一後,一跑一追,董寬追不上他,這位也甩不掉他。


    董寬邊追邊喊:“前方的老兄,你武功高深,輕功迅捷,在下望塵莫及。你擊殺惡賊尤琦,實是俠義之舉,在下無惡意,隻想認識老兄。”


    前麵這位暗驚道:“好一個少年俊秀,口中講話尚能真氣運用自如,實在難得。”口中喊道:“區區小事,算不得什麽,老弟止步。”


    對方這麽一說,董寬瞬即停步,望著這位背影漸漸遠消。天色漸暗,風聲湧起,董寬坐等雲二公子到來。約一炷香,雲二公子趕來,他大汗淋漓,拿起水壺喝水。


    放好水壺,雲二公子問道:“賢弟,那是個什麽人?”董寬搖首道:“這人輕功幾乎不在馮大哥之下,他的身份未知。”雲二公子感歎道:“隻看他踢殺尤琦那一腳怕是有千斤之力,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


    二人在鎮上投宿時,天色也黑,風聲不止。吃過晚膳,二人迴房歇息,準備明日繼續找尋封前輩。


    董寬困意全無,踱步走出房間,來到外邊,遙望天空,月明星稀,此刻風聲已止。董寬往東北方散步,來到一處山穀。


    進到穀中,道路蜿蜒曲折,周邊怪石嶙峋。又行數裏,發現有道院牆擋住去路,董寬倍覺好奇,山穀中還有這古色古香的建築。董寬縱身躍進院中,身法非常捷敏。


    忽聽一道沉穩的聲音傳入耳中:“足下既然來了,就請進來罷。”


    董寬發覺聲音好熟,判斷出是白天追趕的那位。董寬朗聲道:“是!在下叨擾啦。”便奔著聲源方位推門而入。


    步入大廳,董寬看見一人端坐看書。長得麵如晚霞,長發微白,兩道濃眉如劍,目光如炬,披著青色大氅。董寬發現桌上放著一柄镔鐵刀,寒光閃閃,已隱隱覺出一絲殺機。


    董寬躬身行禮,說道:“晚輩董寬,拜見前輩,深夜叨擾,望請見諒。”


    老者細細打量董寬,問道:“金女俠是你何人?”董寬迴答道:“金女俠是家師,上有三位師姐,晚輩是她排行第四的弟子。”老者道:“怪不得你武功和輕功出類拔萃。”董寬抱拳道:“請恕晚輩白天在前輩麵前班門弄斧。”


    老者笑道:“無妨”隨即臉色一變,喝道:“深夜闖院,不怕老夫殺你麽。”


    董寬朗聲道:“前輩光明正大,心懷坦蕩,您若對付晚輩,又怎會讓晚輩進來呢。”


    老者站起身,說道:“年輕人你太自信了,不要亂下賭注。”說著話,镔鐵刀抄在手,刀尖對準董寬的胸膛,寒意襲身。


    董寬挺身站直,沒挪開半步。開口道:“賭又何如,晚輩相信您的為人。前輩擊殺惡賊尤琦,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這是俠義之舉。可見前輩人品和武藝都是上等,您怎會傷害晚輩。”


    老者哈哈大笑,言道:“好!董少俠心懷坦蕩,鐵骨錚錚,真是難得少見的一位英雄豪傑。”這一笑,殺機頓無,镔鐵刀放迴桌上。


    董寬道:“前輩稱唿晚輩少俠,可是謬讚晚輩啦。晚輩鬥膽,請教前輩大名。”老者道:“董少俠請坐。”董寬稱謝入座。


    老者道:“什麽大名不大名的,糟老頭一個,姓封名千秋。”


    董寬又驚又喜,笑道:“前輩原來就是大名鼎鼎的封前輩,晚輩失敬。”說著,董寬再次躬身施禮。封老忙道:“董少俠不用客氣,封千秋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吃多了也拉,喝多了照樣吐。”這位封前輩風趣幽默,董寬從內心欣賞。


    封老道:“你師傅金女俠和你師伯鐵女俠早年享譽武林,都是不讓須眉的大俠客,我非常欽佩。聽說二位大俠後來收了數名弟子,都是俠肝義膽的人物,後生真可畏。我雖退隱江湖七載,對江湖事仍知一二,近年來新崛起的青宵門滋事非為,擾亂武林安寧,我聽說全是你師徒出力,戰敗了為非作歹的青宵門眾。”


    董寬道:“擊敗青宵門是群豪齊心奮力,晚輩師徒盡綿薄之力而已。”封老笑道:“董少俠謙虛啦,請喝茶。”


    董寬稱謝飲茶,言道:“實不相瞞,晚輩這次就是來請前輩您幫忙。前者雲家莊的雲大伯趕赴絳州七星山莊,給舊友竇老莊主拜壽,不料被青宵門的歹人盯住,大伯父被擒,竇老莊主夫婦遇害,七星山莊覆滅。”


    封老大驚道:“什麽?廣林被青宵門抓去?多久了?”這件事封老尚未知曉,他幽居山穀,消息閉塞。知道群豪大敗青宵門,挫敗淩雨霄之事,已過月餘,早知道青宵門去雲家鬧事,封老早就出山了。


    董寬點首道:“是的!對方派人送信來,雲大伯暫無生命危險。”封老沉聲道:“青宵門提了什麽條件?”董寬道:“讓送出幾位師姐和水清姐,北省各大鏢局群豪盡歸青宵門。”封老怒聲道:“青宵門休想做春秋大夢。”


    董寬道:“這次晚輩隨雲家二哥海鵬同來,他在客棧歇息。晚輩是毫無睡意,出來透風散步,無意間發現了山穀住戶。”


    封老道:“不瞞董老弟,我數年前錯殺三人,痛心疾首之下解散霹靂會,尋到這山穀隱居。姑娘已出嫁,生活順利,我了無牽掛。如今青宵門猖獗,廣林有難,我不能置之不理。”


    聽他說“董老弟”三字,董寬忙道:“區區晚輩不敢高攀前輩。”


    封老明白他所指,微笑道:“大丈夫不為世俗困擾,白天你喊我老兄,我喊你老弟,你我就以兄弟相稱唿。”知道封老性格怪異,有些離經叛道。董寬笑道:“既如此,小弟見過封老哥。”封老笑道:“愚兄見過董老弟。”二人相視大笑。


    董寬連夜迴客棧尋雲海鵬,二公子聽說見到了封前輩,大喜過望,同董寬一起來到山穀雅院。


    雲二公子撩衣跪倒,說道:“晚輩雲海鵬見過封爺爺。”封老把他扶起,開懷大笑道:“許久不曾見,你都長這麽高啦,歲月無痕呀。白天見過,還不知是你這孩子。”雲二公子笑道:“晚輩看封爺爺貴體康安,精氣神更勝往昔啊,晚輩替您高興。”


    封老搖首道:“老嘍!老嘍!”又說道:“我備些酒菜,咱三個邊吃邊商討。”董寬道:“好!在下幫封老哥。”


    聽董寬說“封老哥”仨字,雲二公子剛喝一杯水,全都噴出來。雲二公子忙道:“賢弟你差輩啦,玩笑別亂開。”


    封老和董寬哈哈大笑,齊聲道:“沒差輩。”


    雲二公子莫名其妙,董寬簡單敘述,雲二公子這才明白其中緣由,也跟著笑起來。


    三人飲酒暢談,雲二公子詳細說北省鏢局近年來狀況,說了雲家莊之事。談到開心事,封老自然高興。說到攻打青宵門,期間折損諸多豪傑,封老不勝傷感。


    吃了口菜,董寬眉頭皺起,說道:“有一事未與老哥您說。”封老放下酒杯,說道:“老弟你盡管說來。”


    董寬道:“半月之前,有五人騎馬來到雲家莊。這些人囂張跋扈,毆打莊丁,威脅二伯父,雲二哥出手教訓了他們。為首者身上掉落一塊銅牌,二伯父一眼認出是霹靂會時老哥您刻製的令牌。二伯父念及他可能與您有淵源,所以放饒他五人。”


    封老忙道:“為首之人叫什麽名字?”雲二公子迴道:“稟前輩,為首的狂徒自稱熊大勇。”


    封老起身大叫道:“他叫什麽?”老爺子臉部肌肉跳動,雙目放射寒光。


    董寬和雲二公子都放下杯子,各自起身。雲二公子再次道:“他說他叫熊大勇。”董寬問道:“老哥認識麽。”


    封老氣得火冒三丈,怒喊道:“這個猴崽子,二年無音訊,他竟然在外逞兇作惡。”


    董寬過來扶他,說道:“老哥勿惱!”雲二公子勸道:“前輩別動怒!氣大傷身的。”


    封老坐下來,唉聲歎氣道:“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董寬道:“他與老哥有何淵源。”


    封老道:“七年之前,在武進縣我對付‘塞外三花’,卻中計錯殺好人,我懊悔不已。被錯殺的三位,我查明了彼此身份。一個叫白三,是城中做豆腐的,隻有一位閨女未出閣,令人拿了三百兩銀子,讓孩子後半生無憂。一個南宮括,是城中老郎中南宮合的後嗣,還尚未婚配,我令人拿了三百兩銀子。還有一位叫熊德利,是名舉人,妻子早亡,尚有一子,那時才十歲。我把孩子接到霹靂會居住,找人傳他武功,教他劍術。後來我散去霹靂會,找地隱居。這孩子讓我安置一富戶人家,每逢他生日,我都親臨。”


    董寬道:“不想熊大勇與老哥有這段淵源。”雲二公子忿道:“那小子跋扈作歹,這富家顯然沒教好他。”


    封老唉聲道:“說來也怨我沒親自照看他,兩年前他不告而別,那家人到處尋找,至今都沒他的下落,誰想他竟然學成這般。”雲二公子道:“人學壞是自己不爭氣,他自身自甘墮落,前輩別太自責了。”


    封老怒道:“看來他是拿著我給的令牌胡作非為了,混賬的猴崽子,廣平真當把他宰嘍。”


    董寬道:“興許是有人攛掇,他才變成這樣子。看得出他結交的都是逞兇跋扈之輩,他兩年前不告而別,應當是給人引誘導致了變化。”


    封老道:“先且不提他,談正事。我們要盡快動身,趕往天目山。”雲二公子不解道:“前輩,我們返迴雲家莊集合才是啊。”


    封老道:“聽你二人講述,青宵門多半就在天目山,恭候我等大駕。海鵬你書信一封,著武林急傳使,乘快騎兼程送往雲家莊,廣平他們直接往天目山行。天目山應是危機四伏,金女俠等不容樂觀,我們盡快匯合,爭取搗毀作惡多端的青宵門。”


    董寬道:“封老哥能否再找些俠義人士,人多力量大。”封老道:“昔日的舊部還能聯絡些人,四大護法有召必來。潤州的鐵叉幫的幫主荀中和與我是舊相識,還有淮南的勇威堂、黑豹堂,蘇州的苗家寨。至於別者,我隱居了數載,交往稀薄,不見得能助。”


    董寬笑道:“能有這些豪傑相助,老哥威望甚高啊。”封老笑道:“兄弟別抬舉我了。”雲二公子笑道:“這人可不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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