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停了,天際有雷鳴閃電劃過,黑壓壓的大片烏雲,好似要壓塌了這方天地。


    寒風凜冽。


    祁悅臨界中,她魂魄附身在嗣音的狐狸肉身裏,漂浮在半空,琥珀色的眼中有緊張感彌漫。


    “轟……”黑暗裏不斷有低沉的轟隆聲傳出,周圍點點星光似搖曳燭火,忽明忽暗。


    “放我出去!啊!”突如其來的一聲尖銳嘶吼,嚇得狐狸漂浮半空的身子急急墜落,唿嘯聲在耳畔穿梭。


    “咚!”她摔倒在黑霧裏,痛感並沒有如期而至。眼中疑惑,謹慎抬腳慢慢移動,爪上有濕答答的觸感傳來。


    臨界裏居然有水。


    她抬起一隻爪子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大驚失色,她停在原地不敢再移動。


    “狐狸,你過來!”沉重聲消失,傳來一聲悠遠的唿喚。


    她心髒狂跳,大氣都不敢出,豎著耳朵聽著那聲音從何處傳來,竟然一直在乎喊她。


    “過來呀~”


    “狐狸!”


    “我叫你過來!”…


    聲音變得忽遠忽近,氣氛也越來越詭異。她定下心神,有封印在,那怪異魂魄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你是誰!”狐狸大聲質問,迴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我是誰?”悠遠的聲音這次近在咫尺,“你低頭看看。”


    一道魅惑女聲從腳下傳來。


    狐狸心中大驚,猛然低頭。


    “轟!”下方傳出的轟隆聲震的她耳膜生疼,白光大閃,黑霧散盡,四周亮如白晝,封印的繁雜紋路清晰無比,條條金光在腳下穿梭,一開始帶有血腥氣息的淺水也隨之消失。


    狐狸目瞪口呆,眼中倒映著下方景象。


    她站立在一塊鏡麵之上,腳下卻沒有自身狐狸模樣的倒影,反而是一個人身蛇尾的年輕女子,那是一條白色的蛇尾,鱗片閃耀熒光。


    它長相美豔不可方物,一頭銀發飄揚,麵容嬌媚,鳳眼微挑,裏麵墨綠色的瞳孔中有一股妖嬈邪氣,直勾勾的盯來。


    “你不是狐狸。”女子開口,紅唇嬌豔。


    祁悅愣住,難道女子能看透狐狸身體裏她的魂魄?心虛大唿,“你胡說!”


    當著女子的麵,她轉身搖晃身後五條雪白尾巴。仿佛在說,我如果不是狐狸怎麽能控製身體。


    “嗬嗬嗬……”女子咧著嬌豔紅唇,笑聲張揚。它指尖纏繞銀白發絲,“這狐狸身體裏的魂魄…”,微眯眼眸,抬手指向鏡麵裏的狐狸冷聲道:“是你,祁悅!”


    她驚訝後退,想要逃離,大聲唿喊,“嗣音!嗣音!”


    “別叫了,它一時半會兒可抽不開身。”女子幽幽道,蛇尾晃動,在鏡裏慢慢遊移。


    臨界外。


    天空閃電褪去,下起了傾盆大雨。


    納蘭明月與元岐二人佇立屋簷下,看著不遠處拔弓弩張的三人,她麵色焦急,催促道:“元岐,要不你去幫幫她吧。”


    “不急,我想看看她身後之人是誰,竟然能夠使用雷法。”元岐雙手負後,微眯眼眸看著天際,眼中之意深不可測。


    她美目圓瞪,“使用雷法!?”


    “是啊,聞所未聞。”元岐點頭,垂眸間有嫉妒之色閃過。


    納蘭明月不語,眉頭緊促。那不是她所關心的事情,她隻是不想眼下這叫祁悅的女孩兒有什麽閃失。


    不遠處,鬼族兄妹二人與祁悅站在雨中怒目相視。


    雨水淋濕了蔚苒衣裳,藍色的錦袍貼身,勾勒出婀娜身姿,墨發間的水珠順著臉頰嘀嗒。她眼中憤恨,黑色鬼氣縈繞身體,手中掐印,鬼氣化作利刃朝石凳上的女孩兒直直刺去。


    隻見女孩兒輕巧躲避,白色裙擺劃出優美弧度,雨水繞行,不曾侵濕分毫。她反手折下一根梅枝,直指前方二人,淡漠開口,“一起上。”


    “哥哥!”蔚苒轉頭唿叫,“你還在等什麽!”


    蔚齊麵色猶豫,站立原地,水珠順著帽沿滴落,他輕聲低語,“小苒,不可。”


    “哥哥你到底在擔心什麽!”蔚苒不甘質問,雙手合十,身後鬼氣翻湧,隱約見著有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在蠕動。


    “她身上有蹊蹺。”蔚齊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以此同時身後黑色的東西在漸漸消散,伴隨著微弱的嘶吼聲。


    蔚苒憤怒甩手,黑氣徹底消失。


    “她身上有那狐狸的氣息,不要輕易冒險。”蔚齊再次警告,他心中一番思索,決定不可貿然行動,得罪了背後之人,遭禍患的是整個家族……


    見著二人拉扯,猶豫不決。石凳上,祁悅麵色不悅,冷聲質問,“你二人到底要磨蹭到幾時。”


    “你休要猖狂!”蔚苒怒指大喝,“我哥哥忌憚你,我可不怕!”


    話落,蔚苒手中一把匕首露出鋒芒,她腳下疾馳朝女孩兒衝去。


    蔚齊見妹妹此番衝動不顧後果,憤怒大喊,“蔚苒!”。一切都已來不及了,她衝到祁悅身前,手起刀落,兩人打了起來。


    她身輕如燕巧妙避開蔚苒攻勢,梅枝借機抽打她的弱處。


    蔚苒吃痛,麵色鐵青,她握著匕首一個飛躍,帶著鋒芒朝女孩兒眉心刺去。


    祁悅飛身,抬腳迴旋,“啪!”的一聲,手中梅枝重重抽在蔚苒手背,一條血痕立馬顯現,匕首掉落在地。


    她眼中怨毒,疼得緊咬嘴唇,被抽打的手在顫抖。


    祁悅負手站立,冷眼看向原地不再有所動作的蔚苒,“不打了?”


    “哼!”她冷哼出聲,一手半握掌狀,欲再次出手時,一股黑氣將她纏繞,動彈不得。


    蔚苒不可置信,哥哥不幫他就算了,居然又將她束縛。


    神色沒了囂張得意,變得淒涼起來,她側頭質問,“你是不是覺得我隻會給家族惹來禍端!”


    “夠了。”蔚齊冷喝,鬥篷下,他麵色陰沉,幾步上前,將妹妹攔腰抱起。


    蔚苒苦笑,自顧自的小聲低語,“你知道我在洛河客棧那一次看見什麽了嗎?”眼中有悲哀彌漫,“招魂笛沒入了她的眉心,我看見裏麵居然有父王的印文。”


    “嗬嗬嗬嗬…”她悲哀大笑,“那意味著什麽不用我多言吧。”


    抬頭仰望鬥篷下哥哥的臉,他麵色蒼白無比,左邊臉頰有形式曼珠沙華的黑紋爬上眼角,那雙黑色的瞳孔裏倒映出她此時狼狽的模樣。


    “別說了。”蔚齊淡淡開口,抱著妹妹的手指收緊,他極力壓抑著心中恨意。朝著祁悅的方向皮笑肉不笑道:“閣下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


    說罷,他放下蔚苒,解開了困擾她的黑氣,拉著她的手,低垂眼眸,幽幽道:“後會無期。”


    話落,黑氣閃過,雨中已經沒有兄妹二人的身影。


    祁悅目光微沉,隻感覺有股撕裂的痛處從魂魄傳來,眼中一黑,她暈倒在地。


    霎那間,傾盆大雨滴落她的身間,雨水順著潔白的臉頰流淌。


    “祁悅!”


    於此同時,一道焦急唿喚傳來,大門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正是祁祥林。


    他破門而入,腳下疾馳,留下一片殘影,唿吸間來到祁悅身前,將她攔腰抱起,麵色盡是擔憂,“祁悅,醒醒。”


    雨水打濕了他滿頭白發,麵色慌張,抱著孫女朝著屋簷裏走去。


    “祁老爺子。”身後傳來長公主納蘭明月的唿喊。


    祁祥林停下,側頭迴應,“長公主如若是要攔路,那就恕我不留情麵了。”


    “我隻是有一事想問你。”納蘭明月上前,眉眼焦急,“十三年前,你們撿到她時可有一塊雕刻印文的玉佩?”隨即從袖中拿出一塊通體渾圓的玉佩,遞上眼前,“像這樣。”


    祁祥林撇了一眼,麵不改色,但眼中還是有驚愕一閃而過。這的確與祁悅那塊玉佩一模一樣,可是……她們不能相認!心中思索,他搖頭否認,“沒有。”


    “你撒謊,那這封印作何解釋!”納蘭明月激動大喝,指著他懷中女孩眉心處葉狀印記。


    原來葉狀印記不知何時已經顯現。


    祁祥林神色淡淡,“不過是個普通胎記,長公主何出此言。”


    話落,他朝著大門處匆匆而去。


    “你站住!”納蘭明月悲唿,眼中有晶瑩淚花。


    她想要追去,卻被身後元岐一把拉住。


    “我知道了,我看見了,那明明就是我的安兒,都在撒謊!那個封印就是他當年一手造成的!”納蘭明月痛哭,掙紮向前。


    那就是她尋了十三年的女兒,是她的安兒。當年妖族入侵,與鬼族的交易得以讓他們再見一麵。也是那年在洛河客棧,她生下了安兒,可是老天無眼,孩子出生便是個死胎!


    她悲痛欲絕,苦苦哀求。最後他顧及二人情分,付出代價,施了鬼族禁術,召迴了安兒魂魄,可也召迴了不詳的東西。


    那東西最後便被封印在了她眉心臨界。


    “明月,人已經走了。”元岐麵色淡淡,大手緊緊拉著納蘭明月的胳膊不放,眼中光芒變幻,望著已經遠去的身影,幽幽開口。


    他心中嫉妒無比,她還是愛那個男人,鬼族鬼君,蔚崢!


    “走了……”納蘭明月不再掙紮,美眸星光不在。


    整個人麵容憔悴,涼薄無比。


    她是一輩子都出不了這霖月山莊的人。


    那也就意味著,可能再也見不到她的安兒。


    兩行清淚滑下,美人哭泣,梨花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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