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的這句話讓程雨蝶微微一怔,思索不足片刻後,她便決定坦白一切。


    “從你挨打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打車往你家趕了。”她說。


    雖然溫禾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程雨蝶的這句話震驚了。


    他瞪大著眼睛,想破頭都沒想到,程雨蝶竟然連這種事都知道!


    “你…怎麽做到的?”溫禾倍感錯愕。


    程雨蝶緩步而來,伸手拿起溫禾戴在脖子上的那個項鏈。


    “這是一個微型定位追蹤器,還帶有錄音功能,續航有半個多月。”她解釋道。


    “可是,你為什麽要給我戴上這個呢?”


    “你不生氣嗎?”程雨蝶有些錯愕。


    “不,我隻是不明白,我這樣的人,有什麽值得被窺探的價值。”


    溫禾並不反感自己被人監視。


    正如他所說,他認為自己並不具備被窺探的意義。


    硬要說的話,或許程雨蝶能以此拆穿他在網上爆火的事實,然後曝光,狠狠吃一波流量。


    但程雨蝶的目的顯然就不是衝著這個來的。


    溫禾隱約能猜到些什麽。


    是為了救他所以才……?


    不。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


    溫禾寧願相信這隻是臨死前最後做的一場夢。


    也不願意相信有人會這樣費盡千辛萬苦來拯救他。


    自卑的溫禾,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值得被人關注的價值。


    更別提像是程雨蝶這宛如夢幻中的女孩子給他帶來救贖了。


    就像他母親所說的那樣。


    他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呢?像你這樣的人,還不夠完美嗎?”


    程雨蝶看出了溫禾眼中那幾乎要溢出眼眶的強烈自卑。


    就好像自己是世界上最肮髒的東西。


    人人都厭惡,人人都漠視。


    配不上一切美好與溫暖。


    就應該待在無人問津的陰暗角落裏腐爛發臭。


    雖然程雨蝶從最近這段時間對溫禾家庭的了解情況,她大抵猜到了溫禾心理是非常不健康的。


    但她想不通,溫禾為什麽會自卑成這個樣子。


    “完美……?”


    聽到這兩個字,溫禾直接就愣住了。


    他看向程雨蝶,震撼的眸子似乎很難想象,這兩個字竟然能用在他的身上。


    “是啊,你難道意識不到嗎?”


    “你唱的每一首歌,都深入人心,將無數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人拉了迴來。”


    “你在全網的粉絲量甚至突破了五千萬,每一首歌的點擊量都破億,甚至有幾首都突破了十億。”


    “安靜的夜晚,人們都在聽著你的歌治愈著疲憊的靈魂,多少人在你那溫柔的歌聲下漸漸沉睡過去。”


    “且不談你的歌有多麽厲害且動聽,哪怕你不唱歌,隻是一個普通的平凡人,渾身上下也都充滿了閃光點。”


    “你的身上充斥著一股寧靜,祥和,溫暖的氣息,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從來沒抱怨過一句,也沒生過氣。”


    “你真的非常非常善良,即便從來都沒有被善待過,卻還是溫柔以待萬物。”


    “還有啊,你……”


    “…………”


    程雨蝶自顧自的在那兒一條條細數著溫禾的優點,就像是多到說不完一樣。


    聽著聽著,溫禾感到鼻子有些發酸,眼眶也漸漸泛紅。


    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竟然還有這些優點。


    更加準確的說……


    他並不認為這些是所謂的“優點”


    在他眼裏,程雨蝶說的很多事情,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從來就沒有得到過“肯定”和“讚賞”的溫禾。


    開始本能的質疑,排斥,乃至抗拒。


    “我覺得你說的很多東西,都有些牽強。”溫禾開口說道。


    “比如說?”


    “公交車上給老人讓座,把身邊不屬於自己的垃圾丟進垃圾桶,將死之前把所有積蓄給乞討老人等……這些不都是很平凡很普通的事情嗎,人人都能做到。”


    溫禾這番言論讓程雨蝶愣了愣,隨後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不是有人生來善良,尤其是自己所在的環境本就惡劣時,仍不忘初心的對外界持續釋放善意,這是最難得可貴的。”


    聞言的溫禾就像是內心深處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


    他張著嘴,腦海裏在不斷思索著該如何反駁這句話,但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


    這……


    這也算是優點嗎?


    這是溫禾目前最大的疑惑。


    “溫禾……你為什麽不願意接納自己的優秀與光芒呢。”


    “你所有的所作所為,不是恰恰說明你的溫柔早已刻進骨子裏,將其容納在普通生活中而不自知嗎?”


    看見溫禾那想要反駁的樣子,程雨蝶就一陣心疼。


    現實生活中,有很多人都不願意承認別人比自己優秀。


    但卻很少有人,在麵對他人的讚美,不斷尋找著關於這個讚美的反駁點。


    就好像自己根本配不上這個讚美一樣。


    這跟溫禾潛意識去做善事甚至達到了同樣的程度。


    都是根本沒有思考,就已經完成的操作。


    麵對他人的讚美與認可。


    溫禾第一時間永遠都是質疑,並尋找各種各樣的辦法反駁。


    這也是他為什麽在全網爆火,所有人都在讚美他的時候,溫禾仍然沒有半點反應的原因之一。


    他將這一切的功勞都歸於係統身上,他從來就不認為這些讚美與爆火屬於自己。


    溫禾從來就沒有想過,係統隻是賦予了他能唱出好歌的聲音。


    但選擇唱什麽樣的歌,全都是取決於他自己。


    好歌確實會爆火,但是能靠一首歌一夜之間爆火成為千萬級博主,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隻有用心歌唱,才能深入人心,才能引發強烈共鳴,才能造就如今的他。


    “溫禾,無論你是否願意承認。”


    “至少,在我心裏,你就如那太陽般耀眼奪目。”


    “不僅僅是我,在你那千千萬萬個粉絲麵前,你就是那個能驅散黑暗,為他們帶來溫暖的光芒。”


    “所以,你要努力活下去,你要為了那些喜歡你的人活下去,不要為了不值得人而死去。”


    “我知道這非常強人所難,畢竟你自己就深處黑暗且無法自救。”


    “所以,我做出了一件你可能會記恨我一輩子的事情。”


    “我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我將要起訴你的父母,還有你工廠的老板。”


    “我要毀了你的家庭,還有你的工作。”


    “我會盡我最大可能將他們送進監獄。”


    “我要把那些他們從你身上奪走的東西都奪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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