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母剛把湯圓安頓好,這會兒看到唐奶奶領著一群人過來鬧事。


    她恨的眼睛都紅了。


    女兒是自己親生的,兩個外孫又那麽小,以後沒了娘可怎麽辦啊?


    都怪她愚孝,讓這老婆子養大了他們的胃口,從自己家拿東西還不夠,還想著讓她的孩子也“孝敬”他們,什麽東西。


    “老大媳婦,你瘋了嗎?你可別胡來。”


    唐奶奶也不敢再嚎叫了,她身後的男男女女也止住了聲音。


    “我瘋了?就算我瘋了也是你們逼我的,一群沒皮沒臉的東西,自己沒本事還帶累別人,怎麽辦?我看他們都去死好了,都給我女兒償命,大不了我的命也抵進去,黃泉路上人多熱鬧。”


    她真後悔啊,那天就不該讓唐秀雲進門。


    她可憐的女兒,可憐的兩個外孫啊。


    唐母手裏拿著菜刀亂揮,還真沒人敢上前去阻攔她。


    舒宴猶把洛雲宜護在身後,舒以賢讓洛雲宜和沈麥帶著孩子進屋,這裏太亂了,別傷著她們。


    “這裏是舒家,要吵就出去吵,別汙了我家的地,嶽母,把刀放下吧,為了他們抵命不值得。”


    看唐母沒有反應,舒宴猶再勸:“想想兩個孩子,他們還那麽小,總不能讓他們剛沒了親娘,再沒了外婆。”


    唐母聽到這話,手中揮舞的菜刀停了下來。


    她現在最心疼的就是兩個外孫。


    對啊,唐見喜不在了,她更不能輕易地死去,她要替女兒把兩個孩子養大。


    都怪她,早知道不該讓唐秀雲進門的。


    唐母泣不成聲,舒宴猶讓唐父扶她進去休息。


    眾人都被發瘋的唐母嚇到了,這會兒即使人已經進了房間,大家也都不敢說話。


    “奶奶,因為你是我夫人的奶奶,我也這麽稱唿你,但若是你再偏幫別人,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又抬頭看向唐秀雲的家人:“殺人償命,你們也不用在我家鬧,對你們沒有好處的。”


    舒家的家風是“以和待人”。


    但是他覺得這群人不配他以禮相待。


    唐秀雲的丈夫還想再說話,舒宴猶懶得聽他說。


    “再不離開,你們也去牢裏住幾天,正好還能陪唐秀雲最後一程。”


    唐秀雲的家人就都不敢開口了。


    一群人呐呐著不敢說話,舒宴猶可沒功夫在這守著她們。


    進去看了看唐母,這會兒她情緒已經慢慢安靜下來。


    看到唐母無事,才又轉身去了偏廳,說要送洛雲宜迴去休息。


    “葬禮已經完成,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娘這幾天忙前忙後地也辛苦了,迴去好好休息吧。”


    “那雨水呢?你打算怎麽安排?”雨水,就是唐見喜甘願赴死也要保下來的孩子。


    因為生在雨水那天幹脆就用節氣名做小名。


    “我想買對仆人迴來,孩兒以後不打算續娶,以後孩子和家裏也有人照顧。”


    洛雲宜聞言轉頭看他,舒宴猶這幾日滄桑的厲害,他這幾天都沒怎麽休息,一閉眼就想起唐見喜抓著他的手,讓他一定照顧好孩子。


    那個眼神像是烙印在靈魂上,他不敢忘。


    “想好了?”


    洛雲宜轉身繼續往迴走,並沒有舒宴猶想象中的規勸。


    “想好了。”舒宴猶語氣堅定。


    這一段婚姻讓他印象足夠深刻,他不想再娶妻子,若是識人不清,家裏又該亂了。


    再說他還有兩個孩子,若是再娶,他又不能時時刻刻在家裏盯著,萬一孩子們和後娶的妻子合不來呢?


    他相信不是所有後娘都不好,但是他不想去賭。


    “想好了就去做,若是銀錢不夠,我可以幫你出一部分。”


    洛雲宜自己是不願意買仆人的,她接受的教育就是人人平等。


    把人當成物件一樣隨意交易,和她接受的教育相互違背。


    她也清楚舒宴猶的打算。


    請人幫忙同樣要給工錢,還不一定保證對方盡職盡責。


    買仆人能減少很多顧慮。


    因為仆人的命運,包括生命都掌握在主家手上,為了活命,仆人也不敢隨便背叛主家。


    而且仆人買迴家,他們又不是高門大戶,若是心狠一點,之後甚至都不用再給他們發工錢。


    洛雲宜自己不用仆人,卻也沒有要求別人必須跟她一樣。


    舒宴猶是秀才,身上有功名,家裏是可以用仆人的。


    士農工商,能買賣仆人的隻有士,商人家裏的仆人,明麵上也不能買賣,隻能雇傭。


    “多謝母親。”舒宴猶雖然來時就想過洛雲宜大概不會反對,但是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的心還是懸著。


    “事情宜早不宜遲,明天去衙門把案子了結,有時間就把仆人定下來吧。”


    洛雲宜也是真的累了,到家後拿了十兩銀子給舒宴猶,就讓他迴去了。


    關上門倒頭睡了半日,人才精神一些。


    太陽落山之前舒紅才把小石頭給她送迴來。


    洛雲宜抱著小石頭,她之所以沒有阻止舒宴猶買仆人,也是因為不想再給自己增加負擔。


    兩個孩子沒了娘,確實可憐,但要是自己帶三個孩子,洛雲宜就該可憐自己了。


    她寧願出點錢,也不想自己的時間都用來帶孩子。


    小石頭那是沒有辦法,爹死了,娘是個不靠譜的,要是讓對方繼續養孩子,都不知道小石頭還還能不能活。


    舒宴猶是孩子的爹,但是也不能把養孩子的責任全部讓他一個人承擔。


    對方說了不想續娶,雖不知這個承諾能堅持多久,但是在舒宴猶自己沒有打破承諾之前,孩子們也是需要人照顧的。


    現在這樣就挺好。


    洛雲宜這邊答應了舒宴猶,以後也不會催他再娶。


    其實就算舒宴猶不說,她也不會催促他再娶,她真的很不適應婆媳關係,即使她現在是婆婆的身份。


    舒宴猶到家的時候唐奶奶已經離開了。


    她大概也知道舒家人不吃自己平日裏那一套,再說唐母還在房間裏,若是把人惹急了,萬一那菜刀劈到自己身上可怎麽辦?


    她覺得自己身體康健,暫時還不想死。


    舒宴猶去了墓地那邊,看著一塊塊壘起來的石頭,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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