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陵園出來,幾人已又換上了不同的心情。


    來時一路的氣氛是低悶、壓抑的,雖纏繞各自兩年的誤會已說開,但麵對無法不能再看他伴與身側,多年一起長大攜手的好友、手足。


    幾個成熟,皆已成家的人都無法做出坦然釋懷。


    可現在一切心境皆是不同了,他們有了新的期望,桑榆帶來的消息注入人生新的活力。


    再轉身離開,四個人的臉上都有了明媚笑意。


    開著車,迴到市區,幾人直接先去了一家國營飯店。


    今天中午也是不用在家吃飯的,昨天晚上一起從廠房那邊出來,迴去的路上幾人就約定好了今天要做的事。


    所以早上劉阿姨來後,顧書硯開了門,就交代她將買好的菜放下,今天不用來煮,他們都有事要出門。


    到國營飯店,四人加孩子一起點了菜用餐。


    待吃完,稍坐著片刻後,出來一起便去了同一條街上的照相館。


    顧書烈今日和桑榆,兩人要補拍一下之前未能拍成的結婚照片。


    滬市的照相館生意很好,拍照的人多排期很緊俏。


    兩人結婚照片想拍得好一點,早幾天前就來預約的。


    那日跟溫念去她母校參觀藝術展覽,到木材加工廠定嬰兒床時,路過桑榆她們就來登記預約過。


    那時她手還未受傷,所以將日期那時就定了下來,加上又托溫念帶她去趕製了一身旗袍,多花了工價昨天也才能拿到,時間就選在了今天。


    她跟顧書烈結婚時沒有拍照,他休息的假期就快結束了,下一次這種長一些的假最快也要等到過年。


    太久,桑榆不想等那麽長時間。


    到照相館,她在溫念幫忙下換上了替她量身裁剪的旗袍。


    兩個月時間,桑榆的身材跟剛穿過來,原主瘦黑幹癟時已全然不同。


    身體好像二次發育了些,加上她日複一日堅持保養,補充身體所需膠原蛋白。


    穿上旗袍,今日也是玲瓏有致氣質溫婉的江南美人。


    她身上纏著的紗布無法用東西蓋住。


    溫念這兩天替她做了一柄花鳥的團扇,拿在手裏稍加以姿勢遮蓋,手上傷處就能巧妙遮住,鏡頭裏看不見。


    她穿上旗袍,頭發溫念幫她梳成標準的滬市淑女盤發,臉上化了妝,戴上耳飾,從換妝間出來時,顧書烈整個人眼中都是驚豔與讚賞。


    “媳婦兒,好美。”湊她身前,男人低聲喃了一句。


    桑榆臉略帶粉色羞怯著:“你,你也很帥。”


    她看了他,顧書烈今日換上的他的軍裝,新的一套刻意熨過今日拿出來穿的。


    換上人精神了比穿常服更要帥氣、身姿英氣挺拔幾個度。


    媳婦兒的誇讚,男人笑了下。


    待準備好,那邊攝影師也照相機調好了。


    擁著她,兩人去到幕布前。


    桑榆在椅子上坐下,顧書烈站她旁邊,一起皆唇邊染著笑眼含情深留下珍貴紀念。


    照完換下一個姿勢,桑榆將他胳膊挽著,下一張顧書烈與她側眸凝望……


    每張兩人之間的繾綣愛意,即使未有說,鏡頭裏夫妻的恩愛,負責照相的攝影師都忍不住感慨。


    後麵,桑榆又帶小沅寶和他們合了照。


    顧書硯與溫念也再拍了一次意義上不一樣的紀念照片,抱著女兒,一家三口真正無間的愛意幸福被記錄下。


    兩兄弟伴著各自愛人,抱著小寶貝在中間,五人也照了兩張大合照。


    付了錢,問了照片洗出來的日期。


    從照相館出來,開上車又到黃浦江邊,在外灘桑榆又用拍立得,留下了一些非正式但是彩色的幾人留影紀念。


    這些照片不能被衝印擺掛,但時代歲月的印記留下,待遲暮之年再翻起時,過往的朝夕都能再浮於眼前。


    在外麵度過了一下午,去木材加工廠提上嬰兒床,迴到家時,已過四點半。


    晚上幾個年輕人是準備和父母說一些事情的,晚上的晚餐也由他們來準備。


    照例買了一堆食材,剩下的事就不用桑榆操心了,她陪著孩子在那邊逗她玩,其餘工作就是顧書烈和顧書硯兩兄弟做。


    溫念也隻是打打下手,做點簡單的剝蒜、擇青菜的事情。


    所以待林曼君跟顧國禎一迴到兩天都沒在的家,進門,餐桌上就在冒著熱氣,爐子上鍋裏在翻滾著湯。


    見過這些,兩人都有些懵。


    “爸媽,你們迴來啦。”他們進門,桑榆就叫到。


    往外麵瞅了一眼,剛剛是顧書烈去接的他父母下班。


    “小榆,寶貝,這是做的什麽呢?”林曼君有些驚詫,那桌上是擺著什麽,他們今天吃涮鍋麽?劉阿姨沒來做飯?


    顧國禎倒是看了一眼沒另說什麽,孩子們願意吃什麽他們就弄,兩個兒子都會做飯,自己想弄些新奇的吃食都隨他們愛好。


    桑榆笑了下沒作聲。


    待她大伯哥將處理好的食材全都端出來,她公公婆婆眼裏在看到桌上食材那麽過於豐富,覺得不正常時。


    她男人進來,關上家裏的大門。


    顧書烈:“爸、媽,我有事情要跟你們說。”


    半個小時,林曼君都陷入震驚驚訝,不敢置信的思緒裏。


    兒子兒媳說的話,家裏老大老二各自小兩口都向她,跟他們爸爸說的事實。


    她感覺像踩著棉花,腳下輕飄飄,人腦袋也暈乎乎的。


    顧國禎的反應要比她好點,孩子說完短暫驚愕了片刻,但聯想至許多,提問孩子也得到他們答複後,就接受了事實真相。


    隻是心中有些訝然,腦裏有些思維和觀念也在振奮、激昂,有些坐立不住。


    桌邊。


    桑榆被婆婆拉著手,顧書烈給媳婦兒燙了一筷子肉:


    “媽,您還未迴神?”


    他媳婦兒要吃飯,他給她燙兩迴肉了,被他媽動作礙著,她還沒能吃上。


    桑榆也有些咂嘴,她要吃碗裏的小肥羊啊,這涼了就沒那麽香了。


    但林曼君還激動將她手拉著,桑榆實在不好抽出來握上叉子吃。


    “哦哦!”聽見兒子這一說,馬上林曼君就丟了手:


    “寶貝,小榆,快吃快吃,吃吧吃吧怎麽不出聲提醒媽一句,快些吃,肉涼了味道就沒那麽好了。”


    “嗯,”桑榆:“好。”


    總算被放了手,點頭就拿上叉子去叉碗裏涮的肉。


    “那你不覺得顧二崽是個變態?”


    隻是剛把肉喂到嘴邊,婆婆一句話,桑榆差點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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