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這樣說,眼睛將她妯娌盯著。


    果然,下一刻聽見這話溫念的臉上就怔住。


    她神情複雜變化,眼神也有微微呆愣,隨後反應過來勉強勾著笑容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苦澀和無措。


    “呃…不,不用了吧。”


    桑榆就聽見她說。


    “沅,沅沅爸爸迴來……若睡不下,樓下還有房間。”溫念頭略低著,眸光也被垂下的眼瞼遮住。


    盡管她這話的語氣已經盡量在掩飾,讓自己聽起來無礙的樣子。


    但桑榆還是在裏頭,聽出了一絲期待總會落空的泄力和惆悵感。


    並不是像一般丈夫長久不在家中,聽見他要迴來時,家裏的妻子那種無比興奮和盼望的感覺。


    但盼望的話……桑榆覺得似乎也還是有的。


    不過太小心翼翼,還被那股還未發生就能預料的失望感所掩蓋,所以顯得孤寂落寞。


    這下百分百可以肯定了。


    桑榆斷定她妯娌跟她大伯哥定有什麽。


    家裏人的反應,和溫念自己這些情況,他們夫妻倆之間,她覺得定有什麽她不知道的虐戀情深。


    “啊,那也沒事。”但她還是說。


    “咱們可以去看看嘛,大嫂,若是有可以先訂一張,等以後沅沅漸漸大了,也是要她慢慢習慣自己一個睡的,不一定就要現在拿迴來開始用。”


    桑榆接著說,雖這話是為了看妯娌反應才說出,但實際也沒什麽不好。


    反正看看嘛,當沒事逛逛,若萬一溫念自己也想買呢。


    果然溫念聽了這些話,臉上也閃著各種情緒。


    一會兒,她沉默了片刻,便有些遲疑地點頭:


    “那……那去看看吧,嗯,說得是,沅沅以後也會用到的。”


    她就喃喃這樣說。


    聽著像是在給自己也找一個,說服自我的借口。


    桑榆聽了出來,不過她沒多言,見她妯娌又陷入恍惚模樣。


    要給她留有個人空間,加上家裏的阿姨也來了。


    幹脆桑榆就說:“好,那我不打擾了大嫂,我過去換了衣服下樓,你在房間陪沅沅休息會兒吧。”


    反正也清醒了,桑榆離開她房間,迴了自己臥室把衣服換好便到了樓下去。


    ……


    臨近十一點的時候,小沅沅睡醒溫念才抱著她下來。


    這期間,因為家裏有很多東西都很重要,盡管是長期雇請的也要注意著些,桑榆就一直在樓下待著。


    她把小沅寶的玩具收拾了,把自己昨天換下的衣服和床單洗了,又和邊理菜做飯的劉阿姨說了會兒話。


    請教了下滬市菜的做法和經驗,時間就一晃便過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顧書烈還沒有迴來,但家裏卻響起了一道電話鈴聲。


    “叮嚀嚀……”


    “叮嚀嚀……”


    “嚀嚀,嚀嚀~”茶幾邊的小沅寶在學著叫。


    桑榆從衛生間裏出來,接起:“喂?”


    溫念去給孩子弄水果去了,小家夥睡醒後有些餓了在鬧,但一會兒要吃飯就沒兌奶給她喝,先給她吃點水果。


    此時她在茶幾邊玩著自己的小卡片,瞅見桑榆接電話,拿了兩張一晃一晃朝她走過來。


    “媳婦兒。”電話那頭喊了一聲。


    桑榆立馬就聽出是她家男人的聲音:“嗯,怎麽了?你怎麽突然打電話迴來了?”


    這個點了,現在打電話迴來不會是說他不迴來吃飯了吧。


    看著牆上的時間,下意識桑榆這樣想。


    果然,對麵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


    “呃,嗯,我打電話迴來的確是跟你說一聲,中午我不迴來一起吃飯了。”


    “我現在在爸的單位,一會兒要跟他去趟南市,可能今天不會迴家,要明天才能迴來。”


    “!!”


    桑榆急了正要說話。


    “對不起媳婦兒。”那邊又說了。


    “我知道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做得不好,但這趟行程很重要,它這次可能可以問世了。”


    “!!”桑榆又驚了一下。


    對麵笑了聲,“是不是好消息?我猜你現在表情一定很驚訝。”


    “嗯,我就是打電話迴來跟你說這個的,本想試一下家裏電話能否打通,若還是打不通我就打到旁邊研究所讓你去接一下。”


    “時間等不及迴來吃了飯再走了,臨時來的通知,我要跟爸還有覃院士過去看一下,你們在家不用等我,跟嫂嫂帶著沅沅玩一下,辛苦你了,晚上也早些睡覺。”


    “明天忙完我就不用再參與什麽事情了,後麵幾天時間我都在家好好陪你,到時帶你去弄堂吃好吃的,嚐一下滬市這邊的小吃好不好?”


    “或者你想去哪裏都跟我說,我都帶你去。”


    桑榆聽著他說這些話。


    家裏的電話一個多小時前就能用了。


    因是特殊單位的電話線路出了問題,怕耽誤情況和消息傳達,大早上通信人員就過來在維修。


    他說完這些,桑榆:“那好吧,那你什麽時候迴來?”


    “明天,是明天上午、中午還是晚上?我還讓劉阿姨中午做了你喜歡吃的油燜蝦,你吃不著可就是我吃了。”


    “嗬。”電話那頭的顧書烈笑了下。


    “可能明天下午,那媳婦兒你多吃點,幫我的那份吃掉,迴來了你再做給我好不好?”


    “好啊。”桑榆答,摸著湊過來自己麵前小家夥毛茸茸的腦袋。


    “唉。”又歎了口氣。


    “本來還有事情想等你迴來問你的。”她說


    “什麽事?”聽筒裏的聲音一下就緊張了兩分,聽見這話問詢起自己媳婦兒。


    但桑榆這邊沒有迴答,因為溫念拿著給孩子切好的水果出來了。


    沒聽見愛人的答話,顧書烈那頭猜測她多半是說話不方便,又在家裏。


    很快那邊想到什麽,主動道:


    “這些事待我迴來後跟你細說,媳婦兒,委托麻煩你一下這兩天多顧看著大嫂情緒,她這幾日可能情況會比較特殊。”


    “嗯?”他是不是知道什麽?


    “是。”電話那頭的人又像有心靈感應般應道,“這個我迴來告訴你,好了媳婦兒,我要出發了,爸這邊已經準備妥善了。”


    “那你……”桑榆想問他那他吃過了沒。


    “不用擔心,已經在單位食堂提前吃過了,不會讓我媳婦兒為我操心的。”


    男人那邊蛔蟲似地就說。


    “……”桑榆:“好吧,那你去吧,路上開車注意些。”


    “嗯,我會的,有我媳婦兒在家等我。”


    “行了,掛啦。”得到那邊迴答後,桑榆就掛了電話。


    溫念站在她旁邊,給女兒喂了口水果:“弟妹,書烈嗎?”


    她聽著說話很親昵的樣子。


    “嗯。”桑榆點點腦袋,“他說中午不迴來吃飯了,他跟爸臨時要去一趟南市,等明天才會迴家。”


    她說著,語氣裏難免有些失落。


    溫念頷下首:“他們的事情是要緊,弟妹你別太介意,過兩天跟書烈說了他會在家裏好好陪你的。”


    “嗯。”桑榆答她,心裏想著剛才男人在電話裏都那樣說了,證明他大哥跟大嫂之間問題真的挺大。


    不然怎麽全家都知曉,他大哥要迴來了,他大嫂心緒會有波動的樣子。


    而溫念看著她,以為桑榆是在因丈夫離開不在身邊才這樣。


    想著他們剛才打電話時她的迴話,那邊的人,應是說了很多關心的話語。


    不自覺,溫念眼中又流露出對他們感情好的一絲羨慕,同時心頭那股酸澀感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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