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出去的一刻。


    “誒,廖嬋,你愛人是姓鄧嗎?鄧同誌,我可以這樣稱唿他不?”


    男同誌的那個姓氏發音她並沒聽得太清楚,d字隻說了一半,她聽著像是姓鄧。


    廖嬋沒有糾正她,“嗯,可以的。”


    故意點了頭順勢而為應下。


    為避免起什麽岔子,董兆軍的全名她還是不太願意讓她同學曉得的。


    胡嬌又開始跟她尋起話頭來:


    “廖嬋,那你們這是去哪兒啊,這是到南麵的火車,你們這在車上一起是要去哪裏嗎?”


    她丈夫穿的應該是軍裝吧,又是往沿海地區走的車次,是他在那邊的部隊當兵?


    立馬,廖嬋的話就印證了她的想法。


    “是到我愛人的駐地去,他在部隊當兵。”


    她沒有明晃晃說出董兆軍的職位,但她想隻要稍微深入想一下,胡嬌應該都能猜出他的職位。


    果然,聽這樣說。


    胡嬌立馬就驚訝了神情。


    那真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廖嬋的丈夫是部隊裏的軍官?


    他們去他駐地的地方,肯定是軍官有條件,要跟去隨軍的才行呀!


    胡嬌心裏這樣想,就道:“廖嬋,那你的運氣也太好了吧,能找到這樣一位條件的愛人,你是咋選的?”


    胡嬌也沒有大喇喇把董兆軍軍職說出來,這些東西好像部隊對外都是要保密的,這火車上人多眼雜,好像不適合提這些。


    她沒有明確說,但廖嬋已經知道她猜出來了。


    她臉上有兩分小驕傲:


    “也沒有啦,就是家裏介紹相看的,我跟他……跟我愛人……”


    她話沒有說完整,臉上帶著一絲嬌羞看著有點不好意思。


    胡嬌當即就羨慕了眼神。


    哇,太羨慕了吧,她這樣那不是說明他們還是兩情相悅的。


    胡嬌從廖嬋這表情上,都能看出她的婚後生活有多好了,夫妻二人之間感情一定很好,她的丈夫也一定是她想的那樣是個部隊裏的軍官。


    廖嬋就是喜歡看她們這些羨慕的表情。


    她抬眼看著胡嬌。


    這是她高中的一個同學,她們上學時雖關係不是說多好多好,但是也是較熟的。


    她父母是她們漢市第一棉紡織廠的,家裏條件也還算不錯,不過就是姊妹多了點所以現在輪到也是應該要下鄉的。


    果不其然,她馬上問她:


    “胡嬌,那你呢,你在這火車上是也要去做什麽嗎?走哪去,什麽地方?”


    她故意這樣問。


    根據她上輩子對自己同學僅有的一些了解,胡嬌好像是在她後麵才下鄉插隊的。


    她跟他們班好多人分的不是同一個地方,好像是在南邊?


    廖嬋想到,怪不得能在這車上遇見她。


    而胡嬌也馬上給出了同她想的差不多的答案。


    “我這是去插隊,唉,還是不如你這樣好啊廖嬋,你這麽幸運這樣就不用跟我們這些同學一樣,下鄉去插隊勞動建設了。”


    “你看我。”她又說:“報名得晚了,在家因病耽擱了幾個月,連跟同學們都不能走到一塊去。”


    “錯過了他們前頭幾個批次,現在被街道強製填報名額,分到了桂省玉市一個地方,聽說那邊濕重熱毒,也不知道在這邊待慣了習慣漢市這邊的氣候,去到那邊會不會不適應。”


    她感慨。


    要是她也能像廖嬋一樣,這樣命好就好了。


    直接嫁了一個部隊的軍官,不用下鄉去吃苦,也不用擔心去了後以後會是什麽情況,什麽時候能迴到城裏。


    就在家裏當一個悠閑,操著手休息的軍官夫人,日子過得優哉遊哉,還有人鞍前馬後,有地位,可不是風光無比。


    她想起剛剛進來,就看到廖嬋丈夫對她那樣子,真的打心底羨慕她的生活。


    點點頭,原來是那邊。


    廖嬋心裏有了分答案。


    她的這個同學,竟然是分配到了桂省去插隊,那麽環境艱苦又遠的地方,她心裏不禁有些同情她,同時也更多了分踏實感。


    但馬上。


    “唉,廖嬋你說要是我當時不生病,跟江雪起先她們那一波一起走了多好啊。


    我聽她們來的信上說,她們是分到了秦省省會旁邊的地區,離省城的市區都不遠,農村條件建設這些可都不錯。”


    “比李玲她們後頭去的地方還好,要是我跟她們一起走了,現在哪還用一個人分到這麽遠的地方。”


    “就是跟著後麵李玲、周山他們到秦省康市那邊,也是不錯的啊。”


    就聽胡嬌嘴裏扔出這麽一段話。


    廖嬋原本還有些同情她,覺得自己更是混得不錯,有些沾沾自喜的臉上,笑容一下僵住。


    她僵硬著聲:“江雪……你們聯係過嗎?”


    她問,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胡嬌沒有察覺對麵人說這話時神色的一絲緊張。


    聽廖嬋這樣說,她點了點頭,臉上有兩分失魂落魄:


    “唉,是啊,之前生病的時候,同學們都先插隊走了,我在家待得無聊就給他們都寫了信去問。”


    “江雪說她跟楊鋒他們分在了一個大隊,她那個生產隊他們一起就她一個女同學,她跟別的地方過去的女知青住在一起,關係跟其中幾個也還行。”


    “而跟他們一起最先走的其他幾個同學,也大都在他們周邊,反正偶爾互相寫信,也還算正常聯絡。”


    “至於李玲、周山他們,他們後頭走的批次就不是在江雪他們那塊了,也在秦省,不過不是同一個市好像要偏遠一些,條件沒那麽好,李玲給我的信中還在叫苦呢。”


    胡嬌說。


    想起雖是插隊,但他們同學幾個有的能在一個地方,還是要幸福得多。


    而李玲她們就是條件艱苦些,也還有近一點的同學可以聯係仰仗。


    反正哪樣都比她一個人,分到那麽偏遠的地方去好。


    雖然一起去的也是同一個地方的老鄉,但始終不像他們那麽近的。


    聽她這樣說,“噢,這樣啊,那你們還聯係得挺好的。”廖嬋道。


    “那你們最近還有在經常聯係嗎?……我是說跟同學們之間。”


    她又補了一句,心裏有些忐忑跟她碰見麵,到底是不是個好事情


    “沒有了。”


    但聽了這話胡嬌搖頭,“也沒有聯係得很緊密,就是在我生病時打發時間,跟他們抽空挨個寫過信聯係。”


    “也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聯係過了,我要去醫院打吊針,好了最近也在忙著要下鄉的事情,就沒有跟她們再寫信往來了。”


    “不——”


    “媳婦兒,你往裏頭坐進去些,這水燒得滾開,別把你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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