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候車室外麵,火車站入口的壩子前。


    一個抱著孩子身形肥碩的婦人,正在吼麵前擋著撞到自己不看路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舊褪色的藍色中山裝,上麵沾了不少泥漬土點,戴著藍色軍帽帽簷壓得很低。


    他像是在那看到什麽,無意中頓了身形,才擋住了要進站的婦女去路,引起不滿。


    桑榆看過去時,男人正盯著麵前聒噪粗鄙的婦女,察覺先前的方向有人看過來,立馬再壓下帽簷埋著臉就徑直離開了。


    而站在原地,側背對著桑榆方向的婦女,眼中此時升起了驚恐。


    剛剛那個人在她吼了他後,剜了她一眼。


    這不是什麽可怕的舉動,可怕的是他的眼神,猶如十月的爬了一條毒蛇,濕濕膩膩的纏在脖子上。


    又像穿了一件厚重毛衣,掉入冬月的河裏被水草絆住了腳掙不開來。


    明明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麵容,也不是什麽瘋狂癲怒的舉動,但就是那一眼,她一下噤了聲說不出話來。


    感覺下一秒她再開口,男人就能拿出刀子給她一刀。


    而她懷裏的孩子,也在看到剛剛身前撞到他們的叔叔,一下嚇得哭出聲來。


    婦女迴神趕快去哄、安撫。


    而桑榆在遠處看著,瞧見剛起衝突就散場了,不禁疑惑。


    那男人剛剛幹什麽了?怎麽這婦女這麽大嗓門轉過來就直接算了。


    還有,她看著那個飛快離開的男人,從火車壩前一拐,鑽進了候車室旁邊的一條小路胡同。


    他鑽進那胡同又是幹什麽?


    看樣子他像是來搭火車的,但從售票窗口那邊過來,不進候車室去了旁邊沿著站台的小路做什麽?


    難道是……想逃票?


    桑榆想到一個可能。


    她知道,在這年代有不少人坐不起火車,但又需要去到其他地方去,就會鑽一些鐵路的漏洞,逃票。


    他們一般會從車站旁邊繞進或鑽進鐵路站台,也有找到一截無遮擋的鐵路一直沿著走的,也可以到達站點。


    然後在附近藏著等待時間,等自己要坐的那趟火車到了,趁著站台上車的時間人多,就跟在人堆裏一起混上火車去。


    而上去後再躲過列車員的檢查,和中途一些查票的時候,就能徹底不花錢白坐那趟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去。


    不過,也有運氣不好的,沒逃過票或中途在車上被抓住了,那該補多少票錢還是要補多少的。


    她看男人剛剛似乎是從售票窗口那邊過來,那裏能看車次點也能買票,那就應該是要搭火車的。


    不過沒有進候車廳,卻是繞開去了旁邊的小路,那多半就是想翻進去,然後找機會白搭火車逃票。


    這裏是秦省的省火車站,人流量是很大的,許多開往外省的車都會在這一站始發。


    不像她小姨在的那些小地方,若有同向經過的車次還好,要是沒有,就得轉來轉去折騰不少地方,才能坐到能抵達目的地的車。


    而車次多也造成人擁擠,像這種逃票的事情就更平常了。


    她看了兩眼,覺得沒什麽特別收迴眼神。


    正好,顧書烈這邊的水也接好了,他蓋上杯蓋,轉身:


    “在看什麽?”


    剛才餘光似乎看見她在瞟遠處什麽東西,但轉過來隨她的視線,又沒瞧見什麽不尋常之處,便有所疑惑。


    “沒什麽。”


    桑榆搖搖頭,“就是看到個人好像是要逃票。”


    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嚴重的事,往後幾十年天天火車上都有發生的,沒什麽好特意拿來說,


    國家不發達,人民不富裕,不這樣有的必須趕路坐車的就沒法了。


    點點頭,“嗯。”


    顧書烈也沒太深問,這種事情隨時皆會上演,是杜絕不完的。


    他端著接的那杯開水吹了會兒,涼了些後才遞給自己媳婦兒讓她捧著。


    而他帶著她,又背上背包提著東西迴去。


    結果迴來,果真他們過來剛才坐的座位就已經被人占了。


    火車站裏,隨著候車廳大喇叭一聲:


    “開往漢市的火車還有十分鍾就要發車了,還沒進站上車的乘客,請抓緊時間進站上車。”


    桑榆看了眼裏麵密密麻麻的人:


    “現在幾點了?”他問男人。


    “兩點四十。”


    抬了下腕,顧書烈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


    兩點四十,還有這麽久啊!


    桑榆皺起眉。


    才兩點多鍾,等到晚上八點那還得等五個來鍾頭,太難熬了,太難熬了。


    這年頭又沒有手機可以刷,也沒有遊戲可以打,這幹坐著等實在是折磨。


    “媳婦兒。”顧書烈喊。


    “要不還是聽我的去旁邊找個招待所,先暫開一間房間讓你休息會兒,在這等太累了,而且現在位置也沒了,你站著會受不住的。”


    其實剛才他就已經這樣提議過了,不過那時他媳婦兒才送走她小姨姨父,精神頭還很足,就拒絕了他這個建議。


    他們早先住的招待所,離火車站又有些太遠了,也不能將人送了過來再返還迴去休息。


    現在看他媳婦兒等了個半個小時就累了,他便趕緊再次建議道。


    她這兩日也沒怎麽休息好,擔心她姨父的身體,還要安撫她小姨情緒,每天憂心忡忡的,早上也起得早。


    他們馬上要坐的火車,是四十個小時左右的長途。


    而且是硬座票,他怕她吃不消,別再身子難受生出病來。


    “……好吧。”想了下,桑榆點頭。


    看眼麵前人頭熙熙攘攘的候車廳,無聊的等車時光,讓這裏麵的大家都神思倦怠充滿疲憊。


    地上不是坐在打瞌睡的人,就是幾人認識的圍聚在一起玩牌打發時間。


    她半點沒有娛樂項目,剛才坐在這的半個小時,她已經看完兩份報紙了。


    還有這麽久,總不能一直這樣熬著下去,那怕是報紙都能被她盯出洞來。


    何況現在連座位目前都沒有了。


    因此不反對,喝了一半水剩下的她拿給顧書烈喝了,就一起兩人出去準備晚點再過來。


    反正他們還沒有檢票進站台,沒所謂的。


    於是小兩口又去火車站旁邊的招待所,臨時開了一間半天的房間,在裏頭午休了三個來小時,補了下這兩天沒睡好的覺。


    睡醒起來又在外頭的餐館吃了個飯,等到七點過了,才重新進了火車站。


    八點,他們準時坐上買票的那趟火車,將行李物品都擱置好。


    隨著火車“嗚~嗚~”幾聲鳴笛,就踏上去滬市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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