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備又同意了,同意得太快,讓幕僚一肚子話,沒有施展餘地。


    事後,幕僚有了轉投他人的想法。


    上位者不好勸,他們愁,太好勸了,他們也愁。


    算是看出來了,趙備需要一個台階,這次好給,下一次呢?


    趙備沒有強到讓人可以忽略他這個膽小的缺點的優點存在。


    ……


    老皇帝駕崩消息已經傳出,宇文渡和穀宣點兵,準備劫掠一波,一聽安寧郡在打著呢,立馬歇了念頭。


    再等等。


    一等,就聽說安寧城易主。


    那必須等。


    宇文渡派人前來接觸夏嵐風,來人和泗汝國皇室有那麽一丟丟關係,是宗室遠到不知傳了多少代的人。


    李往見到夏嵐風,先是恭敬行了一禮,闡明來意。


    “夏將軍,宇文大人言,將軍可有結盟之意?”


    夏嵐風手裏正是一份對宇文渡的描述,宇文渡,娶妻周嫣,就是泗汝國三個世家之一周家的周嫣。


    周嫣不過旁係族人,嫁給宇文渡,也似的宇文渡夫以妻貴,事業蒸蒸日上,四十多歲,成為風州州牧。


    泗汝國傳承千年的大世家,從不參與天下爭奪,但每次的逐鹿之戰,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幾方下注,常規操作而已。


    宇文渡能來找夏嵐風,應該是收到背後周家的命令,拉攏夏嵐風。


    夏嵐風好奇,周家這次看中的人是誰。


    不管是誰,反正現在不是他夏嵐風。


    若真看中她,來的就不是李往。


    夏嵐風笑而問道:“不知宇文大人,有何指教?”


    李往站起身,躬身迴答:“夏將軍誤會,宇文大人隻是想和將軍結盟,共同應對天下大勢,沒有其他意思。”


    夏嵐風沒有明確迴答,等李往離開,表情嚴肅,問身邊其他人:“你們怎麽看?”


    “主公,不該聯盟。聯盟也該選對人,強強聯合最好,如宇文渡這種,不拖後腿就不錯了。再說了,宇文渡此人,沒有主見,完全依靠妻子,他來求聯盟,到底是他的意思,還是周嫣的意思,或者是周家的意思。”


    “沒錯,主公,以夏絡軍現在的實力,和宇文渡合作,弊大於利,不值。”


    “風州過後,是富原州乃萬家地盤,和宇文渡結盟,必定和周家扯上關係,萬家又怎麽會坐視不理。”


    咚咚!


    下來風敲了敲桌子,說下一個問題:“你們覺得,李往這個人如何?”


    “李往?”


    李往前來,過分恭敬。


    宇文渡派他來,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宇文渡專門送過來,還是李往自己想要來?


    李往這支,關係遠到已經被宗室除名範疇。不可否認,他這樣的身份,可以在特定時間,特定地方,拉出來溜溜,打著大義名分,算是師出有名。


    在場之中,竟半天對李往沒有太多印象。


    “主公,李往這人有問題?”


    “不好說,”夏嵐風搖搖頭,真不好說,“對方若有圖謀,我認為,他就是衝著我們來的。張平瑤,安排人嚴密監視。扶計,你和諸風去會會他,對了,叫上屈白居一起。”


    “是,主人。”三人拱手迴應。


    李往沒離開,夏嵐風沒限製他行動,他便在安寧城逛起來,扶計等人裝著和他偶遇好幾次,發現此人竟文采斐然,屈白居和扶計還能和他應合幾句,諸風直接敗下陣。


    俞虎在儲鳳郡,得到消息,讓其在趙備離開化保郡之後,截斷趙備後路,找準時機,迅速占領化保郡,將人往安寧城趕。


    刑大讓守在北江淵,遇到敗走的屠良,有心想放舊主,卻想到夏嵐風的話,一咬牙衝上去,和屠良戰到一起。


    屠良見過不去,也沒有求饒,一刀狠似一刀,想活捉他的刑大讓,感到招架不住,隻能發狠應對。


    幾百人的隊伍,本就人人帶傷,刑大讓以逸待勞,人數是他們十倍有餘,沒多久,便隻剩屠良一人。


    屠良完全死不要命打法,完全不顧自身安危,一位進攻,刑大讓招架不住,趁著兩人後退間隙,勸解道:“屠大人,屠方在浦郡很好,主公並未苛責於她。屠娥去了永靖縣,也在主公手下做事。主公不拘一格降人才,屠大人何不投了主公,你不為自己著想,也為兩個孩子著想。”


    聞言,屠良氣紅眼,持刀再上,“刑大讓,你敢背叛老夫,還有紀碧君那個賤人,竟敢在背後捅老夫一刀,兩個賤種碎了紀碧君,老夫和爾等,不共戴天。閉嘴,再多說一句,老夫砍死你。”


    刑大讓知道,屠良已經瘋了,他什麽都聽不進去,現在的局麵,要不讓他過去,要不讓他死。


    讓他過去,投靠他人,以後死的人就是他。


    心中發狠,刑大讓不再要求單打獨鬥,命令身邊士兵一起上,死活不論。


    屠良左衝右突,身上甲胄,染盡血水,一刀逼退攻上來的士兵,屠良反手一刀,架到自己脖子上。


    轉頭望向刑大讓方向,眼神蔑視,“孬種!”


    刑大讓不答,屠良哈哈大笑,眼眸充血,“想我屠良一生,幼年失怙,母親改嫁,隨祖母生活,長到十歲,祖母去世,又跟著師父,學了一身好武藝。長大後,想報效朝廷,卻無一人收留,與紀碧君成親後,搭上紀家權勢,辛苦伺候後父母,才得一個舉孝廉機會。”


    “紀碧君那個賤人,不就是沒去救她父母,她竟敢給我擺臉,傷害蘭姬,讓她不能再生育,不就是殺了她三個孩子,她竟敢弑夫。還有蘭姬那個賤人,竟敢毀了我。”


    “哈哈哈,紀碧君以為自己贏了,夏嵐風以為贏定我了,不,我屠良,絕不認命。能殺了我的,隻能是我自己。”


    刀劃過,屠良揚起癲狂的笑,鮮血飆出。灑在地麵淩亂的霜葉之上,一代梟雄,怦然到底,死不瞑目。


    刑大讓命人尋來一口上來的棺材,收殮屠良屍身,去信夏嵐風。


    屠良怪了許多人,卻從沒怪罪過自己。對父不孝,對妻不忠,對子不慈,到頭來,這些人全都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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