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先安排人下去看看,大家很快的把去的人選定了下來。


    老趙頭和小兒子。


    這樣的組合進可攻退可守,大家都比較放心。


    說幹就幹,家裏人把他們原本背的東西收拾了一下,隻讓他們一人背了一把柴刀,看起來像是山民。


    這頭磨磨蹭蹭的準備往下走,那頭懷初她們已經等的耐心都快磨沒了都。


    不過由此也能看出對方的謹慎。


    為了觀察這夥人,村裏人今天什麽都沒幹,大家都聚在窯口處沒事做做磚坯,或者給家裏捏幾個陶器。


    總之就是不能太閑著。


    懷初找了幾頁曬的幹透的磚坯摞在一起,一屁股坐了上去。


    難得的有空坐下來曬曬太陽,她倒是很愜意。


    村長叔這會兒見她這麽閑,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河岸上等著?


    她沒去,讓他去找三舅了,三舅不知處於什麽心理,直接把關東城給拉走了,兩人這會兒早就去了河邊守著,準備等人下來以後,直接在河岸上把該說的說清楚。


    所以這頭老趙家父子倆鬼鬼祟祟的剛從山上下來,就遠遠的看到河岸上有人在活動。


    他在猶豫了一兩秒後便大大方方的帶著兒子過了河。


    他能準確的感受到有人在他們下河開始就一直盯著他們。


    他身邊一向跳脫的兒子,這會兒總算是感受到了壓迫,規矩的跟在後麵。


    剛從河中到了河岸上,立刻有人衝了出來嗬斥他們:“什麽人,從哪裏來?幹什麽?”


    老趙立刻舉起了手,示意自己沒惡意。


    然後便將自己家一路逃亡的過程簡單的說了一下。


    他的眼光雖說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可直覺告訴他,做決定的是後麵那人。


    與眼前老實、木訥的人相比,後麵的人才是他該關注的對象。


    於是一邊說一邊用餘光觀察著對方。


    簡單的介紹完,他正待說話,就聽見麵前的男子抄著洪亮的嗓門喊道:“外甥女婿,老三,我問完了!”


    “來了來了!”一個身材矮胖的男子從田角小跑了過來,然後拍拍一直在大石頭上坐著的男子,一起往這邊走。


    等近到眼前,那位矮胖男子先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這個村的村長。就想來問一下你們來我們村的目的是什麽?”


    目的?


    “當然是留下來!”老趙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


    因為他隱隱感覺到麵前的人有點不耐,仿佛和他們說話也是在浪費時間。


    甚至他懷疑他們要是說路過,怕是立刻就會被趕走的!


    “留下來?你們憑什麽留下來?我們為什麽要接收你們?”


    對方說的不客氣,老趙頭也沒有慌,既然人家這麽直接,他們自然也要坦誠。


    “我們是山裏的獵戶,能做的就是捕獵,周圍山上的糟踐莊稼的東西,我們都會處理。”


    大人的話老趙的小兒子聽不清楚,不過他這會兒很有眼色,緊緊把嘴閉著。順便緊緊盯著周圍的人。


    “你們一家幾口人?”


    “大小十三口。”


    “三舅,快點吧,估計懷初他們等著呢!”


    老趙看到那位氣質不俗的男子突然出聲,麵前的村長立刻著急起來。


    “聽著,要來我們村也可以,一旦踏入這裏,沒有村裏的允許,不可以出山。打獵也隻允許在附近的幾個山。若是誰敢把村裏的位置說出去,你家的所有人斷舌。”


    “如果能接受,你們就留下來,若是不能,現在就走,我當你們沒來過。”


    說完定定的看著他,等著他的選擇。


    讓老趙奇怪的是,村裏並沒有先說其他的事情,而是強調活動範圍和位置信息。


    不過此刻他並沒有多想,他們一家人這一路算的上是顛沛流離, 不管是什麽條件,他都答應,能安定下來目前是他們一家人最大的心願。


    更不要說如今還能有這麽多的人群居,他們以前在山裏,常常是孤獨的一家人住著,最近的鄰居可能都要翻過山頭。


    剛剛下來的時候他就在看了,這裏的位置是真的不錯,有山有水有良田,能在亂世中有這樣一處安居之所,他求之不得。


    這種時候但凡猶豫,他都怕對方立刻趕他們走。


    當下沒有絲毫猶豫的應了下來。


    在他看來,村子是人家的,怎麽製定規矩也是人家的事情,他們求的不過是能好好的活下去,說的那麽危險,他們隻要不犯就好了。


    這麽一想,他甚至都能體諒人家村裏人製定的規則,這亂世能有方寸之地供人棲息,不被人打擾是多麽的難得,不暴露位置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他能理解的。


    他迴答的這麽幹脆,倒是讓羅三舅愣了愣。


    原本想勸勸他想清楚的,後來想想算了,來都來了,還能真趕走怎麽的。


    於是瞄了他們兩眼,說到:“去叫你們的家人下來吧?快點,別耽誤時間,大家忙著呢!”


    老趙頭心裏終於踏實下來,被人收留了,能活下去了,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也不在乎羅三舅的態度好不好,立刻抬腳踹了一腳一直悶不吭聲的小兒子,讓他跑前麵帶信迴去。


    卻說山上這會兒留守的人等的心焦。


    雖說遠遠的能看到幾個人在河岸上說話,可說了什麽不清楚呀!


    趙家小妹快把麵前的樹葉子揪禿了,心急之餘隻敢小聲的和二嫂抱怨兩句。


    就在這個時候,大哥突然出聲:“老二迴來了!”


    大家緊張的向下看去,果然,下麵正在過河的人不是他們的二弟(二哥)是誰?後麵老趙頭慢了一步,腳步略顯急促的往河對岸過來。


    還是趙婆子了解他,這會兒就招唿大家:“快,收拾收拾東西準備走吧,你爹應該談的差不多了。”


    大家便忙碌的收拾起來,本來東西就不多,這會兒三兩下就打包好了背在身上。


    剛好,從過了河就一路狂奔的趙家爺兩剛好趕到。


    他與大家說了村子的要求,當時便把幾個女眷嚇著了,有人心裏嘀咕,有人直接嘴上說了出來:“爹,會不會太嚴了,不許出村子還能理解,說什麽泄露村子位置也要割舌頭,這太嚇人了。”


    老趙看她們心裏有怨氣,於是板著臉反問到:“現在是給你挑地方的時候嗎?你是還想著出去流亡還是安定下來?人家給了咱選擇的機會,說不留的話現在、立刻、馬上走,走的越遠越好,沒有人強留。”


    他這麽一說,再沒有人吭聲了。


    看著大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接著說:“村裏住的人不少,這種時候外麵有多亂我不說大家也都知道。基本上出去就是一個死。她們這個村子位置好,各種條件都好,是我我也怕來的人多了不安全。人願意收留我們就已經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做人不能光想著自己。捫心自問一下,換個位置你們願意在這種時候收留人嗎?”


    他目光嚴厲的盯著所有人看了一遍,才繼續說到:“馬上要進村子了,這種話我就在這裏說最後一遍,進了村子不管別人怎麽樣,我們要把自己當作村裏人來對待,不要老想著挑刺。我能聽的出來,他們不是什麽人都接受的。咱家裏人若是到時候嘴不嚴實連累了家裏人,不管她是誰,我老趙家容不下這樣的人。我們是求生存的,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再進去。”


    一時間家裏人都噤若寒蟬,大家終於懂了,他們根本就沒的選。


    醜話說在前麵,家裏人這才跟著老趙頭慢慢的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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