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無歲月,兩個月匆匆而過。


    密室內,蘇陌體內循環漸止,兩眼緩緩睜開,神光內斂,氣若常人,揮手打開大門,邁步走出。


    紅袍女子拱手道:“賀喜蘇公子修為大增!”


    蘇陌迴禮道:“借用地肺火池之情,蘇某銘記在心”


    “蘇公子客氣了!”


    “裴前輩才是客氣了,說實話,以在下的資質,雖不至於困頓不前,但這小小一步,不知節省了我多少時間。”


    兩人邊走邊談,氣氛融洽,不多時便來到了石壁前。


    守在旁邊的顧城,連忙迎了上來。


    紅袍女子見此,笑容化為寒意,冷哼一聲,轉身離去,沒給顧城半點好臉色。


    “若是有朝一日,你辜負了煙兒,無論到時你修為多高,背後是誰,哪怕主人責罰,本座也會親手廢了你!”


    顧城肅然道:“若真有那一天,不勞裴姨動手,在下自我了斷在這石壁前!”


    紅袍女子腳步微頓,隨即繞過石壁,消失無影。


    顧城側過身,深鞠一拱道:“多謝公子成全!”


    蘇陌眼中精光微閃,淡淡道:“看來石澤突破的很順利。”


    顧城兩腿彎曲,順勢跪在地上,迴答道:“半月前,石統領於炕雲山渡過四九天劫,開辟紫府,成為中三境武者,得城主府嘉獎,八方勢力來賀,可謂轟動一時。宴會當晚,康家大長老攜重禮前來講和,商會開張的新址,就是他們送來的賀禮之一。”


    “那你送了什麽賀禮?”


    “兩成商會的份額。”


    蘇陌蹲了下來,平視顧城道:“你倒是舍得。”


    顧城笑道:“統領府以後的資源運轉,都會由商會來操作。”


    “就不怕最後虧得血本無歸?”


    “有公子在,不會的。”


    “你倒是信我。”蘇陌笑了笑,伸手扶起顧城,說道:“別跪著了,帶我去商會那邊走走。”


    “公子請!”


    “這幾天生意怎麽樣?”


    “生意很好。”


    “柳煙呢?”


    “已經辭去客棧的職務,負責商會的賬目。”


    “世間最動人的,莫過於女子的癡心,好好對她。”


    “是!”


    主街道上,裝飾精美大氣的羽鷹商會,矗立在黃金地段上。


    門前車水馬龍,迎來送往好不熱鬧。


    一位紫袍男子帶著七八個黑甲軍士,在周圍來迴巡邏,偶爾抬頭看向商會,若是出現騷動,便會讓人過去維持秩序。顯然是是石澤專門派來震懾宵小的。


    這時,一位藍衣青年領著五位軍士人走了過來,對紫袍男子抱拳道:“楊蕭隊長,我們來輪換。”


    正在和一位風韻猶存老板娘談笑的楊瀟,臉色忽然冷了下來。


    一名黑甲軍士向前一步,對藍衣青年嗬斥道:“鄭鶴,你懂不懂規矩啊,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說話方式,楊大人的名字是你叫的嗎?!”


    蘇陌聽著好笑,屁大的職位,好大的官威。


    突然被訓斥,鄭鶴的笑容僵在臉上,點頭道:“楊大人修為比我高,應該尊稱前輩的,是在下孟浪了,還請楊前輩莫怪!”


    楊瀟拍了拍手,笑道:“本座怎麽會怪你呢,畢竟鄭隊長是流民山匪出身,從小到大,怕是沒人教你這些禮儀。”


    藍鄭鶴臉色鐵青,咬了咬,一聲不吭的帶著麾下軍士站到商會大門左側去了。


    從始至終,蘇陌沒說話,也懶得搭理,帶著顧城進了對麵的酒樓,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蘇陌靠在椅子上,神色懶散的看著下方的人流。


    沒多久,一桌酒席擺滿。


    顧城斟滿酒,小聲說著商會最近的收益和未來的規劃。


    蘇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點頭道:“不錯!”


    沒過多久,楊瀟帶著幾個手下鬧哄哄的走來上來,包了隔壁桌子。


    一桌有八個人,三女五男,酒肉齊全。


    席間楊瀟吹噓自己馬上就要突破到金身境,到時候肯定能撈個校尉當當。並說自己在統領府有多少人脈,是副統領的心腹,在各大獵妖團有多少關係,甚至在康家都有幾分麵子等等。


    仿佛隻要有他罩著,在飛鷹堡,你就可以平步青雲,什麽都不用愁了。說的三位女修麵容桃花,眼波如水,媚意無限。


    酒肉正酣,楊瀟說到統領新招募了九百護城軍,都是些沒見識的散修賤民,訓練半年後竟然要代替他們維持堡內秩序,真是不知所謂。


    他旁邊的心腹也附和抱怨,說石統領不準搞這個,不準搞那個,現在巡邏都沒有油水了,還嚴禁擅自挑釁幽冥狼一族,隻會窩裏橫,一點膽略都沒有,別看現在風光無限,早晚要被副統領大人架空!


    蘇陌問道:“顧會長,那個副統領你認識麽?”


    “認識,為飛鷹堡出力良多,但私德不太好。”


    “怎麽說?”


    “此人名叫錢坤,金身境圓滿修為,城主府客卿出身,擔任副統領已有四十餘年,曾五次深入山脈深處,斬殺同階修為的妖獸兩頭。三十年前,時任統領意外身隕,幽冥狼王趁機發動大戰,驅使五萬妖獸圍城,就是他帶領大軍堅守不出,等來了援軍。原本以他的功勳,早就該升任統領,但或許是所修功法的原因,錢坤極為好色,堡中稍有姿色的修為,幾乎都被他調戲過,還屢次醉酒胡鬧,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


    蘇陌眼中精光微閃,笑道:“堂堂金身境武者,能渡過兩重天劫,卻放不下美色,真是有趣。”


    “公子的意思?”


    “沒什麽意思。”


    這時,楊瀟忽然問道:“唉,柳夫人怎麽沒來?你們沒去請嗎?”


    一位身材豐潤的女修笑道:“大人,這你可怪不了我們,人家柳夫人雖說離開了旭升客棧,但也看不上我們這些人,去送請柬的人,連門都沒進去。”


    有人義憤填膺,開口說道:“太不像話了,大人請她過來,是為了商會的安全問題,她怎麽能不來?”


    楊瀟臉上漲紅,冷哼道:“羽鷹商會隸屬統領府,她這是想幹什麽?要造反嗎?”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好重的官威!


    豐潤女修嬌聲道:“畢竟是旭升客棧出來的人物,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然看不上我們。”


    楊瀟臉色陰沉,冷聲道:“給臉不要臉的賤人,等老子入了金身境,成為管轄堡內的校尉,非得好好會會她不可!”


    看著臉色陰沉,卻隱忍不發的顧城,蘇陌一腳踹了出去,笑罵道:“真沒出息!”


    “嘭!”


    顧城身體晃了晃,依舊背對著楊瀟等人,隻是把頭低的更低點。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楊瀟的注意,抬頭看向蘇陌,嘴角微揚,帶著些許玩味的笑容。


    這種眼神,很像大家族出來辦事的奴仆,看待那些漂泊不定的散修。事實上,越是這種人,出去後越喜歡擺譜,總想著把平時失去的尊嚴,連本帶利的收迴來,以彌補自己的心理失衡。


    “你是誰?一個克夫再嫁的殘花敗柳,自己能做的,老子說不得?”


    楊瀟依然保留著那份高高在上的矜持,他不信在飛鷹堡內,在這主街道上,除了康家,有誰敢挑釁統領府!


    甚至,他隱隱希望,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能做的過分一點,這樣,他就有了發泄的理由。


    隻是,這股子的矜持,在蘇陌麵前,沒什麽意義。


    巴掌揚起,在楊瀟矜持轉為暴怒的瞬間,一抹幽光自蘇陌腳底迸射而出,封住了他的修為。


    “啪!”


    清脆響亮!


    楊瀟被抽飛,撞碎了桌椅,一路翻滾落到街道上,身體扭曲的趴在地上,兩腿不停的抽搐。在喧鬧的大街上,引起一片驚唿。


    飄然下樓,蘇陌用腳踩住楊瀟的丹田,舉起金印重重砸在他嘴上。


    “嘭!”


    鮮血四濺,牙齒橫飛。


    楊瀟撕心裂肺的慘叫,讓整個街道為之一靜!


    這位公子是狠人啊!


    楊瀟這下算是倒了血黴了!


    在飛鷹堡討生活的人,無論是修行者還是凡人,逞兇鬥狠見多了,比這慘十倍百倍的也見過,卻從來沒有這樣讓人心底發寒。


    不是楊瀟模樣多淒慘,而是行兇的俊公子,從容溫和,神情沒有一絲變化。金印一次次砸落,仿佛飛濺的不是血肉,而是泥土。


    這時,守在商會門口的鄭鶴,分開看熱鬧的人群,帶著麾下軍士衝了過來。剛要出口喝止,卻被顧城攔阻。


    “不許過去,等我家公子砸完了,自然就放手了。”


    “公子?”


    鄭鶴看著眼前的顧城,立刻明白了所謂的公子是誰,隻覺得腿腳發軟。


    這段時間最風光的自然是統領大人,但最不可招惹的,絕對是那位神秘的蘇公子。


    鄭鶴不敢上去,楊瀟麾下那群人,在看清顧城模樣的時候,就已經哄散逃離,祈禱著兩位大人物不要把他們放在心上,更不可能去救楊瀟。


    楊瀟昏死了過去,蘇陌掰開他的嘴,砸掉最後一刻牙齒,這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對鄭鶴說:“本座今天心情不好,按照你們飛鷹堡的規矩,行為有所不妥,這家夥雖然咎由自取,但到底讓你難做了,等下讓顧城和你一起迴去,也好對統領府有個交代。”


    鄭鶴連忙道:“公子折煞小人了,楊瀟衝撞公子其罪在先,公子怒而出手在後,小人自然如實稟報,就不必麻煩顧會長了。”


    “鄭隊長這麽說,本座就更不能把爛攤子留給你了!”蘇陌擦了擦手,說道:“顧城,你去趟統領府,和那位副統領解釋解釋,以後你好好遵守統領府定下的規矩,也讓他們守好你羽鷹商會的規矩,免得再起矛盾!”


    顧城恭敬道:“是,公子!”


    “行了,你去吧,我再隨便逛逛。”


    留下這句話,蘇陌就直接離開了。


    顧城則拱手良久,低下的腦袋,眼眶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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