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提示音響了兩聲。


    裴譯拿起手機,瞟了一眼。


    秦晚:【我今晚有好好表現哦。】


    手機附帶上傳了一張晚飯的圖片,一菜一湯,碗都空了。


    裴譯眼尾的弧度微微彎起,修長的手指緩緩在手機上敲字。【乖,有獎勵。】


    秦晚:【獎勵什麽啊?】


    裴譯:【秘密。】


    秦晚:【嘻嘻,晚上你不用過來了,來迴路程很遠,我有護工小姐姐陪我,不用擔心。】


    裴譯斂一斂眉峰。【好,乖點,我明天去看你。】


    秦晚:【就說我哪天不乖?】


    裴譯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放下手機,餘光看到桌上兩人像石化了一般,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且都一副吃瓜的表情。


    “怎麽呢?”


    裴鈺冷哼了一聲,夾起一筷子菜放到嘴裏,陰陽怪氣道。


    “爺爺,聽說那是嫂子,還說是我認識的人,你想抱重孫的願望很快就要實現了。”


    裴耀清呆呆地張開嘴,半晌才迴過神來,“哪家姑娘?相貌和家世怎麽樣?”


    裴譯嘴角往上勾了勾,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兩人,“你最愛的姑娘。”


    “……”


    裴譯推開門。


    房間昏暗一片,幾縷透過窗簾縫隙灑下來的微弱光線,勉強勾勒出室內的輪廓。


    床上的人唿吸平穩,顯然正沉浸在睡夢中。


    床鋪下陷,男人動作小心翼翼,伸手剛觸碰到她的肌膚,隻聽到“啊——”的小聲驚唿。


    床上的人猝不及防抓住他的手。


    “別動,是我。”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傳來,同一時刻他打開了床頭燈。


    秦晚抬手遮擋住光,待看清楚來人,睡眼惺忪地問:“怎麽是你?不是說要迴去嗎?”


    裴譯在床邊坐下,輕輕將她的碎發別到耳後,指尖似有若無地觸碰到她的耳廓,“我想你了。”


    女孩怔愣了兩秒,順勢一把抱住了他,濕潤的水汽裹著男人身上清爽凜冽的鬆木香襲來,莫名感到安心。


    “外麵冷嗎?”


    男人緊緊把她箍在懷裏,與她鼻尖抵鼻尖輕輕蹭了蹭,“隻要能見到你,冷也無妨。”


    秦晚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握住他冰涼的手,眼中滿是疼惜,“快脫掉外套,去屋裏暖和一下。”


    裴譯將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那個房間冷冰冰的,我不想睡。”他視線掃過,“我想睡你這裏。”


    秦晚驚得忘記了唿吸,蒼白麵皮難以避免地染上一層薄紅,她微微偏過頭。


    “不行,護工還在裏屋,會看到的。”


    裴譯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聲音裏帶著點委屈和不甘。


    “我們是夫妻,睡一張床上怎麽了?況且床這麽大,睡兩個人綽綽有餘。”


    女孩低頭擺弄著自己的衣角,諾諾地開口,“這是醫院,我是病人。”


    裴譯都給氣笑了,用手指戳了她的額頭一下。


    “不用提醒我這是哪,我知道分寸,倒是你,腦子裏在想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仿佛心事被看穿,女孩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抓起被子往旁邊挪,“上來吧。”


    裴譯洗漱後上了床。


    這張床並不像男人說得那樣寬大,他躺上去時,秦晚自覺把身體蜷起來縮到裏側。


    他把她從床的另一邊撈迴來,抱到了懷裏。


    女人的身體又香又軟,他窩在她脖頸處聞著發香,饜足地眯起眼睛。


    “好暖和,手感也好,天氣冷的時候抱著好舒服。”


    “你把我當成什麽啊?”


    “好想把你當成我的人形掛件,到哪裏都把你拴在身上,把你放到我的視線範圍之內,永遠不讓你離開我。”


    男人這麽密集的輸出,在她記憶中好像是第一次,能感受到他的情緒不高,她用指腹摩挲著他的下顎。


    “你怎麽了?好像不開心的樣子,迴家發生什麽事了嗎?”


    男人不發一聲言語,落在她腰上的力道卻越收越緊。


    “是爺爺那邊,還有裴鈺,他們給你臉色看了?”


    裴譯身體緊繃了下。


    秦晚垂眸,認真地看他的眼睛,“難道是因為我的緣故?他們知道我們在一起,所以教訓你了?”


    “這個我自會應對,”裴譯眼裏的光迅速暗淡下去,微微啟唇,“是我媽媽。”


    “伯母?”秦晚驚詫不已。


    “我從未聽你談起過她,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如果你想說,或者說出來會讓你感覺舒服些的話,我願意當個聽眾。”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裴譯生母周稚雲是江南的名門閨秀,裴銘章南下做生意時,兩人一見鍾情,很快便私定了終身。


    裴銘章帶著周稚雲返迴京城,兩人舉行了婚禮。


    一年後,周稚雲為裴家誕下第一任長孫,原本夫妻恩愛,家庭和睦,一切本該朝著幸福的方向發展。


    但在裴譯十五歲的時候,周稚雲無意中發現裴銘章早在多年前,就背著她養了一名外室,外室還為他生下一個兒子。


    而且這件事裴老爺子也知情,並且因為覺得對小孫子有所虧欠,撫養小孫子的責任由他極力承擔,裴譯有的那個孩子一樣都沒少。


    周稚雲隻覺得天都塌了,大鬧一場,把裴家攪了個天翻地覆。


    她成日裏鬱鬱寡歡,以淚洗麵,開始裴銘章還會哄她,祈求得到她的原諒,後麵他嫌她整日哭哭啼啼,索性連家也不迴了,常年累月住在外室那裏。


    周稚雲性情變得越來越奇怪,經常不吃不喝,坐在窗戶麵前等丈夫迴來,一坐就是一天。


    裴老爺子找來醫生為她診斷,才知她得了抑鬱症,從此開始吃藥加心理治療。


    不過身體未見好轉,她病得越來越厲害,甚至出現了幻聽,嘴裏經常喃喃自語著大家聽不懂的話。


    母親自殺的前一年,裴老爺子把她獨自安排進豫園,隻留了劉嫂一人照顧,裴譯因為學業重,大約每周迴去看她一次。


    她就守著那個空園子,渡過了她人生最孤獨的一年,最後在裴譯十八歲的時候,她用一根繩子結束了自己痛苦的生命。


    作為豪門長媳,過著普通人幾輩子享受不了的榮華富貴,卻在兒子剛成年時,用自殺結束生命。


    這個消息在當時轟動了整個京城,一度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也讓裴家在上流社會抬不起頭來。


    這一舉動,卻沒有換來當事人的半點自責。


    裴銘章選擇做了縮頭烏龜,帶著外室躲到國外,從此過上了避世的生活。


    裴老爺子一氣之下把家裏和她相關的東西清理幹淨,並且不許任何人在家裏提起她和她相關的事,有傭人口誤不小心叫錯名字,都被他趕出去了。


    周稚雲早在一心上嫁的時候,就跟娘家人斷了聯係,他們收到她死的消息,也沒過來看上一眼。


    這個世上為母親傷心的,仿佛隻剩下裴譯一個人,十八歲剛成年就經曆了人生重創。


    因為是自殺,大家都認為她是憂思過甚導致精神出現問題,但裴譯在清點母親的遺物時,卻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疑點。


    母親生前愛畫畫,最喜歡山水風景畫,但她後期的畫作上頻繁出現一個人,背影高大貌似一個男人,然後偶爾有一個小女孩躲在漆黑的地方哭泣的畫麵。


    旁人看一眼便認為那是裴銘章,連劉嫂也都這樣認為,但以他對母親的了解,父親的背叛,還不至於讓性格堅韌的她輕易放棄生命。


    由於家中物品皆被老爺子銷毀,裴譯手上隻留有豫園的幾幅畫作,這一疑點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無時無刻不在抓撓著他。


    淚水溢出來沾濕了睫毛。


    裴譯把臉埋進了臂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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