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老宅。


    裴耀清躺在床上,麵容憔悴黯淡,精神也似萎靡不振。


    張醫生剛給老爺子打完針,他幫老頭掖了掖被子,聲音溫和道。


    “老爺,這藥輸完人大概會犯困,你先睡會。”


    裴耀清緩緩點頭,“懷安,你先不要走,陪我說說話。”


    “是,老爺。”張醫生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你隨便說點什麽吧。”


    張懷安是裴家的私人醫生,在裴家做了二十多年,裴老爺子早已把他當成家人一樣的存在,家庭瑣事也時常會跟他念叨。


    張懷安這些年也算看著裴氏起起伏伏,裴氏對他來說已不簡單是東家,而是命運的共同體。


    張懷安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裴耀清瞟了他一眼,“想說什麽盡管說。”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提。”


    “你知道我的脾氣。”


    “是,老爺。”張懷安得了個承諾便不再避諱,“就是大少爺,有天晚上問我催情酒的功效……”


    裴耀清眼睛陡然瞪大,“他問這個做什麽?”


    “他沒細說,大概就是有人喝了,要解酒。”


    “女人?”


    張懷安緩緩點頭。


    “是哪個知道嗎?”


    “不知道。”


    裴耀清視線上移,盯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這些年他身邊一直都沒有女人,我還以為他對那事沒有興趣……”


    “老爺,你說的這是哪裏的話,大少爺將來肯定會讓你抱上重孫。”


    “我給他介紹了多少名門千金,大家閨秀,他一概都推掉了……你讓景釗去查查,看他最近和什麽人在一起?”


    “大少爺如果知道,會不會不高興?”


    裴耀清斜睨了他一眼。


    “不高興又能怎樣,如果是不三不四的女人,休想要進我裴家的門。”


    他輕歎了口氣,“一個裴鈺夠讓我頭痛了。”


    很難不說老爺子這是在借題發揮。


    誰都知道裴譯是家裏最守規矩,最不讓人操心的那個,有這樣的孫子還不燒高香?


    若不是他生母不受老爺子待見,他也不至於空有一個長孫的名頭,卻得不到裴氏半點好處。


    所幸他品性純良,不爭不搶,為人也謙遜低調,倒也難得。


    不過別人的家事他自不必多言。


    裴耀清突然想起了什麽,“鈺兒最近怎麽樣?”


    張懷安似有什麽難言之隱。


    “小少爺最近和蘇家姑娘走得近,外麵一直在瘋傳……蘇家想招他當上門女婿。”


    “……”


    裴耀清臉色發青,唿吸逐漸不穩,“去,把他給,給我喊迴來。”


    “老爺子,你先別生氣,我馬上去。”張懷安忙安慰道,迴頭對傭人吩咐。


    “英姐,快給少爺打電話,說老爺病急,讓他趕緊迴家。”


    裴老爺子幹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


    寫字樓。


    何陸和蔣軍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何陸迴頭不斷催促後麵的人,“走啊,都到地方了,你還磨嘰個啥?”


    蔣軍停下腳步,用祈求的眼神看他,“要不,我們迴去吧?”


    何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說大哥,都快填不飽肚子了,你還矯情什麽?”


    “他也不一定能幫我?”


    “不試試怎麽知道?他是你妹夫。”


    何陸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生生拖進寰宇大廈。


    蔣軍先前一直在京附大醫院養病,養到全身上下的毛病看了個遍,連多年的腳氣都給治好了。


    他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才不得不迴到他城中村的家。


    迴去後發現他因拖欠房租三個月,被房東把僅有的幾件家當扔了出來,他這身體剛養好,差點又被氣出病來。


    他馬上去求他的好哥們何陸幫忙,誰知這小子同樣賦閑在家已久。


    兩人一起找門路,想破了腦袋,何陸就攛掇他去找裴譯要工作。


    富二代這麽大的公司,多多少少總能給他們點活幹吧。


    蔣軍雖然抹不開麵子,但苦於走投無路。


    嗬!大丈夫能屈能伸,雖然他不喜歡裴譯,但不妨礙他從他身上撈好處。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有條件不用那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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