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路菜市場。


    祖孫倆胳膊挽著胳膊,在熙熙攘攘的菜市場閑逛,攤主和奶奶打招唿,“孫女長這麽大了啊?”


    奶奶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已經工作了,這不放假迴來看我。”


    秦晚乖巧地跟在奶奶身邊,“阿姨好。”


    攤主:“丫頭說話也好聽,您老可有福氣了。”


    老太太得意地仰起頭,邁開的步子也有幾分力氣。


    上下兩層市場逛下來,她一點也不嫌累,仿佛不是來逛市場,而是來顯擺孫女的。


    秦晚配合著奶奶,應付著一些老熟人的問長問短,但她感覺有一道窺探的目光,始終在跟隨著她。


    在門口,奶奶剛好遇到鄰居大嬸,在她倆攀談的間隙,有人從後麵拍了拍她的背。


    秦晚迴頭,看到江赫時不由得一愣。


    江赫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的神色,拽著她的胳膊往外走,“別讓奶奶看見了。”


    “你想幹什麽?”


    “給你說點事。”江赫找了個無人的角落,伸出手來,“給我點錢花花。”


    秦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快點,她馬上出來了。”江赫催促道。


    “你要多少?”


    “先給我一萬,聽說你在大公司上班,這點小錢對你來說,還不是毛毛雨。”


    秦晚瞠目結舌,張口就要一萬,還先,這是後麵打算繼續要的意思?


    “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再說我馬上要租房子,各方麵都得花錢,沒錢給你拿去賭博。”


    江赫聞言麵色不悅道:“所以你為何要跟裴鈺分手,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自找苦吃……”說話間,他抬頭朝遠處望去。


    秦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奶奶在不遠處東張西望,正在找她。


    她抬腳就走。


    卻被江赫一把拽住胳膊,“你也不想讓老太太傷心吧,你不給我錢,我就告訴她,你和裴家少爺分手了,你覺得她的身體,聽到這個消息會怎麽樣?”


    秦晚猛一迴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前的人仿佛不是她的親生父親,而是一個陌生人。


    “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麽話?”


    江赫無所謂道:“你不給我錢,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反正老太太也沒幾天活……”


    後麵聲音越說越小,被秦晚如刀的眼神生生逼了迴去。


    秦晚咬著後槽牙說:“行,我給你,但我隻有五千,再多也拿不出來了。”


    江赫征了征,“五千也可以。”


    “你要答應我,不會再拿這個要挾我,奶奶的身體,受不了這種打擊。”


    “我答應,你快點。”


    秦晚拿出手機給他轉賬。


    江赫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原來你在乎的是這些,以前我哭爹喊娘你都不理我。你放心,其實我也不想讓老太太傷心,我都是誆你的。”


    秦晚:“……”


    氣憋在胸口出不來,“拿上錢趕緊走,你不要再來了,這是最後一次。”


    “還是閨女疼我。”江赫死皮賴臉地說,心滿意足地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隱沒在人群中,心裏陡然升起一種悲涼感。她難以相信,小時候那個可以依靠的男人,現在居然變得像個無賴,生活的打擊真的會擊潰一個人嗎?


    從市場迴來,奶奶開開心心做飯去了,秦晚心裏藏著事,迴了臥室。


    翻看手機,裴譯半小時之前給她發了微信。


    【現在做什麽?】


    【什麽時候迴來,我去接你。】


    她再次撥通那個熟悉的電話。


    電話秒接,男人停頓了下,嗓音遙遠而又溫柔,“晚晚。”


    秦晚心跳突然加劇,如果沒記錯,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喊她的名字。


    “裴譯,可不可以再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說。”


    ……


    蘇城在天剛擦黑的時候,下了一場雨。


    秦晚枕著雨聲,睡得很安穩。


    突然她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半眯著眼接聽,“喂?”


    “是我,”男人的聲音有些低啞,“我在你家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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