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常雪麗的話,湯靜塵吃了一驚,急忙問道:“可有證據?”


    “有還用等到今天嗎。”常雪麗苦笑,又長歎一聲,“這件事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這樣一天天拖下去,難道真要拖到太後死了嗎?”


    湯靜塵垂眸,若是太後死了,往事就沒人再追究,她會風光大葬,成為太廟裏一個顯赫的牌位。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湯靜塵握緊了雙拳,她覺得不能再隱瞞自己知道的消息了,既然跟常雪麗聯手,那麽就該互通有無,一起為同一個目標努力才對。


    “有件事兒我一直沒說,主要是不知道真假,怕說出來萬一是假的會誤導我們。”


    常雪麗瞪大眼睛,“是什麽?”


    湯靜塵咬了咬下唇,“有次我耳環丟了,去慈寧宮裏找,無意間聽到太後跟馮嬤嬤在說話,提到趙蘭嬤嬤,聽那意思,當年太後是派趙蘭嬤嬤去冷宮毒殺了寶妃。”


    常雪麗眸光一凝,“你怎麽不早說?”


    湯靜塵低垂眼眸,“太後心思深沉,且那慈寧宮守得跟鐵桶一般,哪裏就那樣巧讓我聽到那幾句話呢,所以我一直存在心裏沒敢透露,唯恐她是故意的。”


    常雪麗點點頭,“有這個可能,不過事已至此,怎麽都得試試,聽聞趙蘭嬤嬤出宮後在烏雅氏家族京郊的莊子上榮養,我讓我爹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見她一麵。”


    湯靜塵沉默半晌,方低聲道:“別對她用刑。”


    常雪麗一臉無語,“你呀,這些年都這一個毛病,就是太心慈手軟,你當好人,該整你的人難道會因此而放過你嗎?”


    湯靜塵歎息一聲,“我隻求無愧於心,趙蘭嬤嬤對我不錯。”


    常雪麗搖搖頭,沒說什麽,命人把小皇子抱了來給湯靜塵瞧,滿臉都是慈母的喜悅,“隻要瞧著他啊,我就覺得我一定得為他著想,讓他將來前途遠大。”


    皇子能有什麽前途,最大的前途自然就是當皇帝了,湯靜塵明白常雪麗的意思,其實後妃們但凡有機會,哪有不想當太後的呢。


    “如今皇上派你管著冷宮,我倒不好插手,雖然舒穎曾經對你不起,但看在她是小皇子生母的份兒上,請你吩咐下去,對她多多加以照顧吧。”常雪麗殷切的看著湯靜塵。


    湯靜塵知道這是常雪麗為將來鋪路了,她畢竟不是小皇子的生母,這種事瞞得了一時,未必瞞得了一世。


    太後這樣精明的人,不還是露出蛛絲馬跡了嗎?


    所以常雪麗要未雨綢繆,等她和她的家族把小皇子推上皇位,他不知道真相自然千好萬好,一旦知道了,常雪麗就可以說自己從未虧待過他的生母,還力所能及的給予了照料。


    舒穎是皇帝下旨廢黜,她能坐完月子再去冷宮,都是常雪麗求情的,小皇子知道真相後隻有感激的,且他是常雪麗養大,又得常家扶持,所謂生恩不如養恩,對生母沒感情,自是不會跟常雪麗翻臉。


    湯靜塵此時才驚覺原來常雪麗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從那麽遙遠的時候起就在為收養小皇子鋪路。


    後宮沒有簡單的人物,常雪麗同樣是先帝所指,跟先皇後和玉妃一樣,那二位都死了,偏偏她活著還當了貴妃,心機手段可見一斑。


    若不是太後過於強大,此時的後宮,說不定已經是她的天下。


    因想到玉妃,湯靜塵忽然想起自己從儲秀宮拿到的那本玉妃手劄,這手劄自從到手,她還一直沒翻看過。


    上次知道玉妃的身份後,她原想迴聽雨軒後就翻看的,誰知就遇到皇帝來說有人告狀自己跟江南王私會的事,她忙著解釋就忘了別的,再之後事情多,就完全拋到腦後了。


    見湯靜塵遲遲沒有說話,常雪麗就誤會她還記恨舒穎,少不得勸道:“都已經過去了,如今她在冷宮裏,這輩子是出不來了,你何苦還惦念著呢,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湯靜塵唇角微翹,“這輩子是多長呢,說句大不敬的話,若皇上駕崩時她還活著,屆時若是您這位小皇子繼位,舒穎留還是不留?”


    常雪麗臉色一變,湯靜塵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果然常雪麗道:“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就不瞞你,我是沒信心讓他一輩子蒙在鼓裏,他早晚都會知道,就像皇上對太後起了疑心一樣,到那時,就盼著他看在我沒有苛待他生母的份上,對我多多手下留情。”


    她歎了口氣,眼圈兒都紅了,“倒也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我養他一場,母子間總有些情分,若是為著舒穎就跟我生分了,我受不了。”


    常雪麗說的可憐,湯靜塵不免觸動心腸,她自己也是做母親的人,自是能夠感同身受,忙道:“你放心,我對舒穎其實並沒有多少恨意,她也不過是太後和皇後的提線木偶罷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同意吩咐冷宮眾人對舒穎多加照顧了,常雪麗感激不已,“多謝你,等將來……我自不會虧待於你。”


    湯靜塵明白她言語間的未盡之意,笑道:“先做好眼前事,將來的事將來再看吧。”


    常雪麗急忙點頭,“你說的是,可見我是糊塗了,自從當了額娘,滿心裏都是他,一心一意為他打算,竟忘了這將來還長著呢。”


    兩人都沒再多說,心裏都懂彼此的意思,永正現在才三十歲,少說還能活二三十年,且還有多倫那一胎,以後其他妃嬪也會懷孕生子,常雪麗要想讓自己兒子當皇帝,長年累月還有得算計。


    常雪麗低頭逗著小皇子,“沛兒笑一個給額娘瞧瞧。”


    禮部終於擬定了名字,小皇子大名福沛,常雪麗日常就叫他沛兒,沛兒被逗得咯咯笑起來,手舞足蹈的十分可愛,常雪麗看了就更加高興。


    湯靜塵忽然想起自己那沒緣分的孩子,心下酸澀,遂借故告辭。


    出了長春宮,她想起好長時間沒見心芸了,就去了心芸寢宮,娘兒倆說說笑笑過了一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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