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這麽說？”太後臉色極是難看。
隨即她又冷笑，“好啊，原還想著既然他實在喜歡，哀家就留她一條性命，反正一個不會生蛋的母雞也礙不著大事，如今看來竟是留不得了！”
太後重重的一拍桌案，“想讓她當皇後，除非哀家死了！”
她在後宮委曲求全機關算盡，為的不就是地位權勢嗎，以及如何將這地位權勢延續下去，讓自己家族的人盡可能多沾光，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看來他是翅膀硬了，竟還敢動這樣的心思。”太後眼眸內一片冰冷，“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不成！”
馮嬤嬤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左右看了看，眼底一片恐慌，這還是成功陷害寶妃順利抱養了皇帝以來，幾十年來太後第一次正麵說起這件事，不知怎麽的，她有點害怕。
太後見狀就冷笑一聲，“你的膽子什麽時候也變小了，慈寧宮是哀家的地盤，若是在這裏都不能說話，哀家這些年在宮裏白混了。”
“是，是老奴著相了。”馮嬤嬤不敢說別的。
太後冷哼一聲，“哀家有本事把他推上皇位，就有本事把他拉下來。”
聲音裏有一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決絕，讓馮嬤嬤更加心驚。
“老馮。”猛然間聽到太後叫自己，馮嬤嬤的心髒劇烈跳動，唯恐她要交給自己什麽難辦的任務，自從先帝駕崩皇帝登基，太後日子過得順遂，已經許久沒有出過手了。
隻除了……馮嬤嬤打了個寒噤，她太了解太後了，凡是擋了路的一律是個死，區別隻是早死晚死而已。
但因為太後日子過得順遂，她們這些心腹下人也都懶怠了，再加上馮嬤嬤年紀大了，越發想著積點陰德修修來世，已經不像年輕時候那樣什麽都敢做。
還是趙蘭好啊，出宮榮養去了，馮嬤嬤覺得自己也該找個機會被太後放出去才好。
不過像她這種心腹，都是多少年曆練出來的，別說一心二用，簡直可以好幾用，縱然心裏想著事兒，太後的吩咐還是一個字不落的聽清了。
太後道：“你去一趟坤寧宮，把皇帝說的話告訴皇後，她不小了，也該長點腦子了。”
“是。”馮嬤嬤急忙答應一聲，心裏慶幸這是簡單事，隻要別再害人就好了，她是再也不想害人了，不過，皇後脾氣不好，聽了這些話肯定是要發火的。
不出所料，多倫聽完頓時大怒，“皇上真這麽說的？反了他了，竟敢有這種念頭，皇額娘怎麽說？”
馮嬤嬤忙道：“皇後娘娘放心，隻要有太後在，是斷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隻不過，太後的意思，您也該自己動動腦子，不能事事都指望太後，畢竟她老人家也老了。”
多倫聽了神色不免有些慘然，問馮嬤嬤，“姑姑最近身體如何，太醫怎麽說？”
太後是多倫在宮裏最大的倚仗，幾乎也是唯一的倚仗，即便她沒多少頭腦，也深深懂得這一點。
想了想，馮嬤嬤道：“太後她老人家常說，生老病死是人生規律，誰都逃不過的，不過皇後娘娘，太後總要等著小皇子出生封了太子才能安心呢。”
這就是給多倫吃個定心丸了。
隻要成功封了太子，多倫的位子就算穩了，畢竟太子是不可輕易廢除的，尤其是皇後嫡子，更是不能說廢就廢，到時不用太後家族站出來，那些士大夫們就會說話了。
多倫撫摸著肚子，“好在也沒多少時候了，就怕他萬一不是個男孩。”
馮嬤嬤不以為然，“娘娘怕什麽呢，太後都安排好了，如今是三保險，娘娘隻管好生養胎，是男孩固然好，不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多倫哼了一聲，“我寧願抱養個外頭的，也不想讓舒穎那個賤人的孩子當太子。”
馮嬤嬤特別理解太後的擔心，多倫這人在很多事上都喜歡意氣用事，其實隻要能達到目的，過程根本不重要，比如同樣遇到這種事，太後才不會在乎是誰的兒子，隻要能認她為母就行。
想起那曾經風光無限的寶妃，馮嬤嬤不由自主的就歎了口氣。
不過，該勸的還得勸，馮嬤嬤是太後娘家的家生子，當年作為陪嫁帶進宮的，親戚們還都在府裏為奴，隻有府裏好了，他們才能好。
人啊，都是社會性動物，上至太後下至奴才，包括中間的妃嬪們，不都是為了娘家的那些人嗎？
“皇後娘娘您沒必要在意這麽多，如今皇上已經徹底厭棄了賢妃，她若是能生下男孩，那是真正的皇子，比外頭抱養的保險得多，太後多做的那手準備，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能不用還是不要用。”
多倫聽完，小聲嘀咕了一句，“所以皇額娘就讓仇人的兒子登上皇位嗎？”
馮嬤嬤嚇了一跳，“您什麽時候知道的？”
多倫聳聳肩，“那時候我還小，偷聽我爹跟我娘說話，當時不懂，不過後來經曆了這些事，自然就想明白了，那寶妃跟姑姑鬥了大半輩子，姑姑心胸倒是寬大，膽子也大，日日對著寶妃的兒子，難道就不怕嗎？”
馮嬤嬤忙道：“您可千萬別往外說，這事兒做得隱秘，皇上不會知道的，至於那寶妃，早就是一具骨頭架子了，有什麽好怕的。”
多倫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兒，“我又不傻，我能說給誰啊，這些年我還不是把嘴巴閉得緊緊的，要不是今兒個晚上我主動說出來，你們誰能猜出我早就知道了呢。”
馮嬤嬤簡直無語，隻好又叮囑了幾句才迴去向太後複命。
沒想到太後倒是挺欣慰，“她能想通這一層，也不算太沒腦子，她若能一直這樣長進下去，哀家死了也能閉眼。”
馮嬤嬤忙道：“太後千萬別這麽說，您身子好著呢，還要看著小皇子長大，以後當太皇太後。”
太後搖搖頭，“行啦，你別勸啦，我自個兒的身子我自個兒知道，你去端藥來，哀家吃完藥該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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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趙蘭好啊，出宮榮養去了，馮嬤嬤覺得自己也該找個機會被太後放出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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