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琳聽見湯靜塵問自己,眼圈兒又紅了,搖頭道:“沒人欺負我,就是昨兒個無意間聽到皇上跟您說的話,忍不住才哭的。”


    她說著說著眼淚又落了下來,告訴湯靜塵,“那說漏了嘴的老太醫,就是我祖父。”


    湯靜塵吃驚的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的重複著,“你祖父?”


    “嗯。”宜琳點點頭,“我娘沒跟我說過這個,可是小時候一起在辛者庫裏當罪奴的,還有劉太醫家的一位姐姐,她就總是罵我娘,說要不是因為我祖父,大家也不會招來這樣一場禍事。”


    “那位姑娘現在呢?”湯靜塵輕聲問。


    “死啦。”宜琳簡單的迴答,沒有說原因,不過湯靜塵也能猜得出來,必是熬不住了,辛者庫的罪奴,能活超過十年的,要麽是年輕,要麽是靠一股子意念撐著。


    絕大多數人,都被日複一日繁重的勞役以及看不到盡頭的絕望折磨著,在短短幾年內就死去。


    湯靜塵思量片刻,問宜琳,“皇上說當年發落你祖父以及其他太醫的罪名是假藥案,你知不知道具體情況?”


    宜琳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好像說過的,我祖父是被冤枉的,但是具體我都忘了,姐姐,對不起,我幫不到你。”


    她臉上神色很是愧疚,湯靜塵把她從辛者庫那樣的地獄裏解救出來,簡直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可是她卻幫不上她什麽忙。


    湯靜塵急忙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那時候你還小,即便忘了也很正常,千萬別內疚,我就是隨口問問的。”


    宜琳抿了抿唇,“姐姐,這個問題是不是對你來說很重要?”


    湯靜塵歎了口氣,“我女兒被人害死,兒子胎死腹中,我猜得出罪魁禍首是誰,可我卻無力扳倒她,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多的搜集證據,但有沒有用,我自己都不知道。”


    宜琳想了想,“姐姐問及我祖父的事,那害死了姐姐孩子的人,是不是跟我祖父的死,跟我們這麽多太醫家族的冤案有關?”


    湯靜塵並無其他人可以商量,唯有宜琳,雖然年紀小,卻足夠信任,還可以說兩句,是以也並不隱瞞,“有沒有關我不知道,我正在查,如果能知道二十九年前那些太醫與十多年前那些太醫之間有過什麽關聯就好了。”


    二十九年前,皇帝出生,一批太醫被處死,十四年前,因一位老太醫無意間提及往事,又連累一批太醫被處死,雖然第一次是先帝下旨,但誰敢保證內中沒有當時還是瑜嬪的太後的手段?


    如果……如果……湯靜塵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太後不是皇帝的生母,那要扳倒她就會容易許多。


    湯靜塵想起每每太後要達成什麽事,隻需要哭訴幾句哀家生你養你含辛茹苦,皇帝幾乎立即就會繳械投降,所以,如果太後壓根就沒有生皇帝呢?


    如果太後不但沒有生皇帝,反而還把皇帝真正的生母給謀害,那麽即使太後哭上天,皇帝都不會饒恕她了。


    湯靜塵握緊拳頭,她一定要拿到證據。


    當晚敬事房又來傳旨,皇帝再次翻了她的牌子,坐在鳳鸞春恩車上前往乾清宮,湯靜塵心裏無悲無喜。


    她得寵過,也失寵過,曾經被捧上天,也曾經被打落地,如今早已寵辱不驚,之所以還在有精力在宮裏走下去,還能打起精神來鬥,全都是一股子心勁兒在撐著。


    要給心憐和那未出世的可憐孩子報仇,要保護著心芸不再受到傷害。


    乾清宮大宮女錦瑟早已在殿外候著了,等車駕停止,她上前幾步親手攙扶湯靜塵下車,湯靜塵忙向她道謝,“煩勞姑姑了。”


    錦瑟笑得平和,帶著一派大宮女的穩重,“哪兒的話,伺候主子是奴婢的分內事。”


    但湯靜塵卻知道,並不是每一個來侍寢的妃嬪都能有這等待遇,錦瑟是伺候過太後的,還是太後指名來乾清宮的,她自有她的地位和底氣,別看隻是個宮女,但一般的小主她根本瞧不上。


    引著湯靜塵進了寢殿,錦瑟又笑道:“請娘娘在此稍候,今兒個折子多皇上忙,恐怕要過會子才能來。”


    她說完就退了出去,湯靜塵一個人坐在靜謐的大殿內,四周簾帳低垂,雖然是夏天,因四周都擺了放了冰塊的大缸,非但不炎熱,反而有幾分涼爽。


    窗外開著一從從的牡丹,香氣馥鬱,湯靜塵走到窗戶邊伸手一撈,就把離得最近的一朵花給撈了過來,她用力把它摘下。


    “都是做娘的人了,還這樣頑皮。”身後,傳來皇帝含笑的聲音。


    湯靜塵的唿吸滯了滯,手一鬆,牡丹掉落在地,她的淚珠兒亦隨之滾落,她冷冷一笑,若泣若訴。


    “我也配做他們的娘嗎,他們跟著我這個娘,可真沒落著一絲兒好,命苦的就早早死了,略好些的也不過是嫁去遙遠外地,這輩子不知還能見麵兒不成。”


    皇帝收斂了笑意,走過來攬住湯靜塵雙肩,“塵兒,你放心,我必會竭盡全力保住心芸,絕不會讓她遠嫁,事實上我正在做這件事。”


    湯靜塵卻是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不是心芸也會是別人啊,我心疼自己的孩子,難道別人就不心疼嗎?我不能為著自己的孩子而坑了別人的孩子啊。”


    皇帝薄唇微抿,“誰都不會嫁,我正要告訴你,今天準格爾那邊來了消息,葛丹王子病重,他若死了,心芸就徹底解脫了。”


    言辭間劃過一抹冰冷,心妍也是他的女兒,卻慘死準格爾,即便心妍有錯在先,可是準格爾王子的舉動還是讓皇帝痛恨,若不是因為心妍跟太醫私通證據確鑿,皇帝早就給心妍報仇了,不會像如今處處掣肘。


    因著這樣一個插曲,兩人都沒了心思,但皇帝也沒讓湯靜塵離去,而是讓她睡在自己寢殿,他卻睡了書房。


    但湯靜塵卻怎麽都睡不著,心裏一直盤算著該如何探聽那些陳年往事,該從哪裏打開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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