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姐妹這麽熱鬧，倒是本宮來得遲了，該罰。”隨著一道慵懶而傲慢的聲音，舒穎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慢慢走了進來。
如今後宮除了皇後多倫和貴妃常雪麗，數她位分最高，所以在場的眾位嬪妃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麵上卻必須向她見禮，當下就紛紛蹲身，口稱，“嬪妾等見過賢妃娘娘，娘娘吉祥。”
“都起來吧。”舒穎走到大殿中央，刻意挺了挺懷孕四個月微微隆起的肚子，挑釁一般的看了多倫一眼。
“皇後娘娘可不能怪嬪妾來得太晚，這孩子昨兒個晚上鬧了一宿，害得我睡都睡不好，早上起不來，可不就耽誤了請安嗎，皇後娘娘若是要罰，嬪妾也不敢反抗，隻可惜苦了這孩子了。”
舒穎一麵說，一麵就撫摸著肚皮。
她這樣囂張，多倫氣得肺管子都要炸了，立時就要發火，鶯歌拚了命的拽她衣袖，湊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娘且息怒，想想太後說的話。”
多倫聽了，勉強按捺下滿腔怒火，但她不想開口說話，唯恐一開口就要發脾氣，就示意般看了鶯歌一眼。
鶯歌會意，對舒穎道：“賢妃娘娘為皇家開枝散葉乃是天大的功勞，皇後娘娘自是不會責怪您，而且——”
她視線緩緩轉動，在眾妃臉上一一掃過，聲音肅穆裏帶著警告和勸誡，以及對舒穎的打壓，“皇後娘娘身為正宮，不管各位娘娘小主誰生了孩子，都得叫她一聲皇額娘，賢妃娘娘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舒穎一怔，她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隻是沒想到鶯歌一個小小宮女竟會當眾提及，卻又無法反駁，隻得勉強點點頭。
她心裏憋屈得要死，卻又不能對著鶯歌發火，畢竟誰都知道鶯歌剛才那番話是傳達了多倫皇後的意思，她要是敢對鶯歌發火，就是對多倫發火，舒穎雖然囂張，卻還不敢直接跟皇後叫板。
舒穎隻好把矛頭對準其他人，一眼看見人群裏的湯靜塵，她冷笑一聲，“世道真是變了，罪奴也能登堂入室，湯靜塵，你不妨跟大家夥兒講講這冷宮，辛者庫以及慎刑司都是什麽滋味兒，嗯？”
許馨月嗤笑一聲，開始給舒穎幫腔，“就是呢，咱們這些人都沒見識過那等地方，聽了也好長長見識。”
新妃們都嚇破了膽，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大氣不敢出，湯靜塵卻沉默無聲，隻管低頭想著心事。
鶯歌這個人，她從前不是沒有打過交道，然而作為多倫的陪嫁丫鬟兼忠實心腹，鶯歌從來都很低調，一段時間不見，沒想到她竟變得如此伶牙俐齒，看氣勢竟比多倫還強些。
她對舒穎的打壓和對眾妃的提醒恰到好處，這份兒本事絕不是多倫能教導得出來的，必是師承自旁人。
湯靜塵不免對鶯歌多了幾分探究。
不過細想想也應該，多倫是太後娘家侄女，太後家族榮光的延續者，她本人不爭氣，自然需要得力的左膀右臂，鶯歌無疑就擔負起了這份責任。
隻不知這鶯歌會一直甘心做多倫的侍女呢，還是會生出旁的心思來。
湯靜塵思忖著，就沒聽到舒穎和許馨月的話。
舒穎卻以為她認了慫，冷哼一聲說道：“咱們這新迴來的靜妃娘娘架子大得很啊，也不知仗了誰的勢，竟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裏了。”
猛的一拍桌案，舒穎指著湯靜塵嗬斥，“湯靜塵，你過來給本宮跪下！”
湯靜塵這下就聽見了，但卻茫然抬起頭來看著舒穎，不解她為何忽然對自己發火，細細檢點自己的言行，自從重迴了聽雨軒，這些日子可沒有招惹過她。
見湯靜塵不動，舒穎更加憤怒，“即便你重新做了靜妃，本宮可是賢妃，你地位在本宮之下，難道本宮還命令不了你了？”
殿內一片靜謐。
妃嬪們都看熱鬧，如今賢妃勢盛，沒人敢掠她的鋒芒，雖然湯靜塵能恢複妃位是多倫一手主導的，可她不打算替湯靜塵解圍。
其實多倫恢複湯靜塵的妃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湯靜塵賣慘賣得太成功，讓多倫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且又因為湯靜塵不能生孩子了，又讓多倫覺得解恨。
所以如今看湯靜塵被舒穎刁難，她很開心。
鶯歌又拽了拽多倫衣袖，低聲喚她，“皇後娘娘——”
“你又怎麽了？”多倫惱了，覺得自己的陪嫁丫鬟越來越討厭，但偏偏自己不能把她趕走，還得事事聽她拿主意，因為太後說了，鶯歌腦子好使又忠心，讓多倫多多倚重。
多倫翻了個白眼兒，“說。”
“您該護著靜妃娘娘，且不說她恢複位分是您的恩典，就是為著打壓賢妃娘娘的氣勢，您也不能就這麽幹看著。”
坤寧宮正殿高深遼闊，多倫坐在最上首的禦座上，跟請安的嬪妃們隔著不算近的一段距離，再加上鶯歌低聲說話，所以眾妃都聽不見。
多倫冷哼一聲，“隨便她鬧啊，我還怕她嗎，反正皇額娘都安排好了，這會子且讓她再蹦躂幾天。”
湯靜塵因覺得鶯歌變化大，就一直留心上麵的動靜，多倫雖然放低了聲音，但她天生大嗓門兒，低也低不到哪裏去，不免就聽到了隻言片語，心中就是一驚。
太後安排了什麽？是要對舒穎不利嗎？
她看向舒穎，後者渾然不覺，就是殿內其他嬪妃也都對多倫和鶯歌的對話毫不在意，隻管看眼前的熱鬧。
舒穎對自己將來的危機更是毫無察覺，她耍威風正耍得高興，“湯靜塵，今非昔比，你再也不是皇上的寵妃了，懂不懂啊？要我說這人啊，就得學會審時度勢，你說是不是？”
因舒穎聲音大，氣勢又是十足，湯靜塵就沒再聽清多倫和鶯歌接下來的對話。
鶯歌細聲細氣的，“話雖如此，可湯靜塵是您恢複的位分，在眾人眼裏就是您的人，您若是不幫她，隻怕她們會不把您放在眼裏，覺得您這個皇後有名無實。”
這話就說到多倫的心坎裏去了，她點點頭，“你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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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穎一怔，她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隻是沒想到鶯歌一個小小宮女竟會當眾提及，卻又無法反駁，隻得勉強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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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穎對自己將來的危機更是毫無察覺，她耍威風正耍得高興，“湯靜塵，今非昔比，你再也不是皇上的寵妃了，懂不懂啊？要我說這人啊，就得學會審時度勢，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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