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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城禁牢內,天字號關押的高季興仰臥在地上,嘴裏叼著隨手撿起的幹草。


    自入牢以來,高季興一直在向獄卒打聽外麵的情況,後來牢頭也很懂事兒,每一天都按時來迴報,可自從前日開始,高季興就再也沒有見過牢頭,甚至送飯菜的話癆獄卒都隻是將飯菜放置在牢門外便匆匆離開,一言不發。


    高季興發覺寒意愈濃。


    “啪啪啪....”


    “哈哈,高公子真是好生瀟灑,大獄之內也是泰然自若啊!”


    韓厲出現在牢外,鼓掌笑道。


    高季興斜眼掃了一眼韓厲,便有盯著牢頂。


    韓厲再度被高季興無視,已然氣急敗壞,狠狠道:“


    “看來高公子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赴死啊?”


    高季興聽聞,將嘴裏的幹草吐了出去,轉身看向韓厲。


    看到高季興現在的舉態,韓厲由衷的滿意。


    冷笑一聲,剛欲開口,忽然看到牢房深處走出一個黑影,韓厲定睛一看,後背冷汗直冒,衝著高季興啐了一口,逃出牢房。


    黑衣人站在遠處看著韓厲逃離禁牢,帶上麵罩走至高季興的牢房。


    高季興看著韓厲逃走,看向方才他看的方向,這才發現黑暗處藏著一位黑衣人。


    高季興衝向牢門喊道:“無論你是誰?外麵發生了什麽?!


    黑衣人腳步略停,似乎對於高季興的問話有些意外。


    “為何要裝紈絝?”


    黑衣人開口道,高季興聽聲音,像是很年輕,年紀應該和自己相仿,可高季興沒有心思去猜測許多,自己被關進天牢已然有數月,國喪飲酒,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也最多丈五十,但事到如今都不管不顧,聽老頭說,北齊應當是借著先皇駕崩向秦國發難了,父親赴邊疆生死難料,牢頭態度的轉變,韓厲說的話,高季興心中某個想法不斷放大、坐實。


    “還請告知,大秦可有大事發生?”


    “高陵叛國,滿門抄斬,聖上感念高家三代為將皆有功,不忍斷其後,特赦高季興免死貶為庶人。”


    高季興癱倒坐在幹草上,呆若木雞。


    高季興猜測過許多種可能,最壞的可能也是是父親殉國,叛國?從高季興識字以來,他就知道此生這兩個字,便不可能和父親聯係起來。


    “你信嘛?”


    黑衣人身體略微有些顫抖,不再言語,伸手拉開牢門,示意高季興出去。


    江陵城外刑場,一連幾天的酷寒總好像憋著一場大雪,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飄灑著幾朵雪花,總連綿起伏的排列著將軍府的家眷仆人共一百零三口。


    將軍府,一百零三口身死之際無一動容。


    刑場外聚集百姓,有展展白衣痛哭聲哀嚎遍天地。


    嚴謀監斬,裹著厚厚的貂絨,手中的令簽卻在微微顫抖,身旁的護衛隻聽見嚴謀不斷喃喃,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乞求禱告


    “啪!”


    午時已到,令簽擲出,霎時間鵝毛大雪!


    高夫人抬頭看著漫天的鵝毛大雪:“黃泉路上不要再亂跑等著我,等了你那麽多年,這次該換你等我了。”


    高夫人透過厚重的飄雪,望向刑場之外,望向一處殘牆,莞爾一笑,閉上雙眼。


    刑場外一處破牆邊,少年身著著單薄的囚衣,烏黑長發被白雪覆了頭,手掌死死扣住牆角,淚流滿麵。


    “你什麽都做不了,好好活著,做個平凡人,總不至於讓高家斷後。”


    開口說話的是雙手插在長袖之中,一身黑袍遮麵的黑衣人。


    高季興雙眼血紅,嘶啞著聲音道:“高陵叛國,你信嗎?”


    黑衣人這一次沒有顫抖,平靜道:“少年時,曾見過高將軍幾次,那是在文武殿上,我藏在屏風後望著滿殿血甲之士,廟堂之上的皇帝滿麵春風,他是被這群年輕人從邊城的死人堆裏撿迴來的,還穿著破爛的兵士衣服,可他卻還能大笑著對殿前的幾名年輕人挨個封賞,他覺著不虧,在全天下麵前丟了人,但他又撿了幾個人,幾個可以幫他把丟的人撿迴來的人。”


    黑衣人說到最後無比慷慨,轉頭看向高季興早已昏倒在雪中,頭因為握的太緊指甲穿進掌心,鮮血層層滴落。


    黑衣人輕笑一聲:“對不起,說遠了。”


    扶著高季興靠在牆角,黑衣人轉身走出很遠,遠到再也看不見高季興的時候,抬頭望向天空,漫天的大雪飄在大秦江陵的天空。


    黑衣人終於開口:“朕不信。”


    …………


    這場大雪之下,魚巷裏的屠夫坐在家中喝著自家婦人熬了許久的滾燙肉湯,紅光滿麵,想著賣了一個冬天的肉,自己都不曾舍不得吃一塊;倉姑巷裏落魄詩人站在破廟窗前手中攥著筆墨肆意揮灑著才華;煙花巷裏的達官貴人坐在府中清點一個冬天為人辦事積攢的銀子,想著如何不被禦史查著;三尺巷裏的老宋趁著大雪剛下,跑向最近的紅薯攤,想著家裏坐月子的娘子要吃點熱乎的。


    這場大雪不遠的地方,有三萬將魂站在雁城緊閉的大門前尋不到迴家的路;有權傾一國的大將軍懷裏揣著兩張舊紙,而後被箭雨刺的稀碎;有少年在大雪之中昏倒,就在不遠的地方躺著他所有的親人。


    這場大雪很遠的地方,大楚大齊大秦都有負責勘察星圖格局而監察天下變局的欽天監,今天那幫整天神神叨叨的怪老頭,像是迴光返照一般,不約而同大喊著:“星宿落!大周滅!”;可還有一個麻衣老頭坐在大雪之中,手中拿了根胡蘿卜,任大雪如何下,都近不了老人三丈,他抬起頭看向天空深處的星空,看見有一顆流星從遙遠的黑暗之處飛來,像是要飛到這片星空,老頭心裏想:到底有什麽樣的變數,以至於有動蕩格局的星子升起。身後不遠處的少女拍打著剛剛堆起的一個小雪人,這才發現老人竟然坐在大雪之中,有些憤怒的喊了聲:“爺爺。”老人嘿嘿一笑,周身的雪略微停頓之後終於落在老人身上,放下茶盞,老人走向雪人,將手中的胡蘿卜立在雪人頭頂,少女下巴一揚,這個怪老頭,偏說雪人頭頂該有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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