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崇很快冷靜下來。他想起魏子夫說過的話,疑惑卻更多了。


    “我真的是林婧琪的孩子?魏子夫不是說,林婧琪不可能有孩子嗎?”


    “林婧琪是不可能有孩子。”譚嵐點頭應是,“但‘她’可以。”


    張崇更模糊了,什麽鬼?他不是林婧琪的孩子嗎?又來個一個“她”?這個“她”又是誰?


    “‘她’就是林婧琪,但林婧琪卻不是‘她’。”


    “不要說這種打機鋒一樣的話。”張崇煩躁的打斷了譚嵐的話。


    譚嵐淡淡說道:“這可不是打機鋒。這就是事實。我已經說過了,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我們邊走邊說。”


    張崇默然半晌,跟上譚嵐身影。


    兩人一前一後穿梭在林中,這一路行來再沒有遇到阻礙。


    也許是博士對規格外的力量太有信心,又或者這本身也是“預言劇情”的一部分?


    這完全說不通啊。


    如果敵人已經拿到了書的下半部,他為什麽還要犯同樣的錯?明知道是失敗的路,也要照著“預言”走?現實中哪有這麽腦殘的反派。


    但現實是,在譚嵐的帶領下,張崇跟著七拐八拐,直到到達一處看似普普通通的古舊小區中,都沒再遇見任何敵人。


    譚嵐帶著他一直走上小區中央的居民樓,登上2樓,打開了204的房間。


    房間中家具一應俱全,隻是略顯陳舊,看起來不像是近些年來的東西,倒像是二三十年前的老物件。


    牆角還有台20寸的日立彩電,電視上還連著接收信號的小鍋。


    “到了。”譚嵐像迴到自家一樣,讓張崇坐下,然後去倒水泡茶仿佛招待客人一樣。


    張崇的眼神卻被擺在電視桌旁的一張老照片吸引住了。他拿起相框,端詳著時光盡頭的那個少女,默然無語。


    林婧琪。


    穿著三中校服的林婧琪,那張臉依然如往。不同的是,她手裏抱著個孩子。


    照片上的她正望著孩子。


    張崇看不懂那是什麽眼神,但莫名的感到心悸。


    “那就是你母親。”譚嵐的聲音在身後淡淡響起。


    張崇抿著嘴,放下相框。


    譚嵐將盛滿水的杯子遞了過來:“小心燙。”


    張崇接過來,捧在手中。水的溫度透過杯子傳了過來。


    譚嵐靠在桌子的另一旁,捧著另一杯水,仔細端詳著張崇。


    良久,她歎了口氣:“你長得和你媽媽很像。”


    “告訴我吧。”張崇輕聲道,“不管真相是什麽,我都想知道。”


    譚嵐又歎了口氣:“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


    “沒關係,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好吧。”譚嵐揉了揉腦袋,“簡單來說,當年,在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差點被吸血鬼吃了,被她路過順手救下。”


    “然後,她教會了我怎麽去控製血脈自帶的那種神奇力量。具體的訓練方式你自己親身體驗過了,我就不重複了。”


    張崇眨了眨眼,想起當時譚嵐訓練他的那一套。


    “然後呢,我和她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哦,在國外。她當時應該是在世界旅行,大概吧。”


    “好吧,也是不想被某些人發現。當然,她不是害怕,這世上還沒有她害怕的人。她隻是嫌麻煩。嗯,對,就是嫌麻煩。”


    “她是這個世界最強的人,不,最強根本不足以形容她。她強得根本就像是神。”


    “道門子會的那些道法算什麽,能憑空造物嗎?能讓人死而複生嗎?一群坐井觀天的傻叉。虧他們有臉追著她。”


    譚嵐對著道門子冷嘲熱諷了一段,才又迴歸話題:“我跟著她走了很多地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後來在愛奧尼亞海濱住了段時間,在東京也住了段時間。”


    “她好像沒什麽目標,隻是隨便走走。但後來我想,她應該是在找什麽東西。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她在找什麽。隻是一種感覺。”


    譚嵐抿了口水,淡淡說道:“然後有一天,她忽然從房裏抱出來一個孩子。”


    從房間裏?張崇皺眉,他輕聲問:“那就是我?”


    “是,那就是你。在那之後一個月裏,她變得越來越暖,越來越像是個女孩,身上的神味越來越淡。那是我最開心幸福的一段時光。”


    譚嵐望著杯中的倒影,眼神迷離:“然後有一天,她忽然說她要走了。然後她把你交給我,然後她就走了,什麽都沒有帶走。”


    也帶走了所有。


    “我不明白。”張崇苦澀的笑,“聽起來,我像是個抱養的?”


    譚嵐挑了挑眉:“你從房間中抱養一個我看看?我很肯定,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存在其他和你有血緣關係的父母。你就是她的孩子。”


    張崇澀聲道:“你的意思是,我是她造出來的?”


    “我不知道。”譚嵐沉默半晌,“凡人無法揣測神明。”


    卻沒有否定這種猜測。


    “這真是太荒謬了。”三流小說都不會用這種毫無邏輯的橋段。


    張崇深吸口氣:“她去哪了?”


    譚嵐搖頭,語氣悵然:“按現在的說法,應該是破碎虛空吧。她就在我麵前,撕拉一下撕開了空間,直接走了進去。”


    張崇唿吸漸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都說現實往往比小說還荒謬,但這特麽的也太荒謬了吧?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呢?然後她給了你那本書,讓你將我帶去冬窗市,等著一切上演?”


    “書?什麽書?”譚嵐微微皺眉,表情疑惑,“冬窗市是我父母的故鄉,你為什麽會覺得是她讓我帶你去的?”


    誒?


    “你不知道書?”張崇猛然驚醒。


    “所以說,是什麽書?”譚嵐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說謊。她也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但這樣麻煩就更大了。


    “一本十九年前寫的日記,看起來就像是小說,但其實是本預言。裏麵寫著從我遇見璃香後的所有事情。”張崇沉聲道,“那扉頁上,寫著冥後林婧琪。”


    譚嵐下意識站起:“這不可能!”


    張崇問:“為什麽不可能?如果她是能憑空造物、讓死人複生,甚至破碎虛空的人,一本預言又算什麽?”


    “可她從來都不寫東西啊。”


    張崇臉色一僵:“你說什麽?”


    “她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也沒有寫小說的愛好。”


    “也許是她瞞著你——”


    “不可能!”譚嵐斬釘截鐵的道,“那段時間我時時刻刻都和她在一起,她如果真的有寫這種東西,我不可能不知道。你在哪裏聽到有這種書的?”


    張崇腦袋一片混亂,下意識的答道:“在我家的密室裏。我看到了上半冊。”


    譚嵐卻更加奇怪:“你家裏怎麽會有密室?”


    張崇瞠目結舌:“什麽?那個密室閨房也不是你建的?那隱藏密室的法陣也不是你弄的了?”


    譚嵐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我在你家建個密室幹什麽?偷窺你啊!還什麽法陣,我哪裏搞得懂那麽複雜的東西。”


    張崇喃喃道:“不是你弄的,那又會是誰?裏麵那堆三中老校服又是誰的?”


    “三中校服?”譚嵐微微一怔,“你說相片上這個?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穿著這個。以前的三中校服長這樣嗎?”


    “上麵還有三中的校徽標誌。”張崇搖搖頭。


    譚嵐不確定:“也許她去過冬窗?巧合?”


    “那這東西總不是巧合了吧!”張崇忽然想到了那張身份證,他從口袋中掏出來。


    “這也不是你準備的嗎?在你告訴我的那個地方,夜貓子給我的袋子裏。”


    譚嵐接過身份證一看,眉頭皺得更深了:“袋子裏應該隻有一張字條才對。咦?這東西竟然還是真貨!”


    “這怎麽可能是真貨!”張崇忍不住叫起來。一張寫著林婧琪的名字,印著他生日的身份證,竟然是真貨?


    譚嵐眉頭皺得更深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是誰放進去的?”


    “我不知道。”張崇澀聲道,“我原本以為是你。在我媽媽的房裏藏著一個法陣,法陣鏈接著一個隱藏的房間。”


    “裏麵看上去就像是女孩子的閨房,粉色公主床、梳妝桌、五鬥櫃,裏麵都是女孩子的衣服。還有,那本書。”


    譚嵐不知為何,臉色微變。她不由分說的拉起張崇往裏走,打開屋內小門露出裏麵的小房間。


    張崇腦袋一轟,仿佛空間轉換,渾身發涼,一股冷氣從脊椎直透腦髓。


    隻聽見譚嵐的聲音在耳旁幽幽響起:“你說的房間,是這樣嗎?”


    張崇啞聲答道:“一模一樣。”


    接著他下意識的看向梳妝台旁的小抽屜。


    譚嵐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聯想張崇剛才所說的,她很快反應過來:“你就是在這個位置發現那本書?”


    “是。”張崇艱難點頭。這裏會有下冊嗎?記載著他接下來冒險的曆程和結局。他終於要拿到通關道具了嗎?


    張崇心砰砰亂跳,但冥冥中總感覺不會這麽容易結束。


    譚嵐上前一把拉開抽屜,裏麵空空如也。她看了張崇一眼,搖了搖頭:“沒有。”


    張崇眉頭緊蹙。這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他找到了譚嵐,譚嵐也確實解決了一部分疑問,但也產生了更多的疑惑。


    家裏的隱藏法陣,法陣裏的閨房,林婧琪的預言書……這一切如果不是譚嵐做的,那又是誰?


    這個人,目的又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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