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日記?


    會是“下半部”嗎?


    張崇下意識的握緊拳,但旋即反應過來。


    不,不會是下半部。如果下半部在魏家手裏,那今天這一場會麵他們早就知道了。


    從魏子夫的態度來看,明顯沒把日記當成什麽珍惜的重寶,看重的理由也隻是因為它是林婧琪的手跡而已。


    如此看來,他們手上的應該隻是普通的日記。但普通的日記要怎麽證明身份呢?


    不等張崇細問,魏子夫已經繼續往下說道:“據家父說,所有雷帝大人的親筆手跡都殘留有她的氣息。”


    “這些氣息強橫無匹,能夠有效的阻止外人對日記的窺視,但對親近之人卻表現溫和。”


    魏子夫頓了頓,輕聲道:“那些氣息就像是保存著雷帝大人的意誌似的,可以分辨敵我親疏遠近。”


    血脈相連的孩子,當然是親近之人。


    張崇和楚平世就像在聽神話傳說一樣。


    楚平世更是下意識喃喃道:“這就是雷帝的手段嗎?”


    魏子夫搖了搖頭:“家父曾說過,這些殘留的氣息並不是雷帝大人刻意留下。”


    “隻是她的強大已經超出了我們的理解,以至於哪怕隻是筆下痕跡中殘留的溢出氣息餘波,都讓我們難以抵擋而已。”


    楚平世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他下意識的看了張崇,覺得自己敗在對方手上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老媽如此厲害,孩子又會弱到哪裏去呢?


    這不對。


    張崇微微皺眉,他們當初在看“上半部”時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他下意識的問道:“所有的日記都有這種能力?”


    魏子夫頓了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輕聲道:“當然……不是。實際上隻有雷帝大人早期的手稿才有。”


    “隨著年齡增長,雷帝大人對力量的掌控越細微,她的氣息越內斂。在她出山那年,她便已經可以自如操縱自身氣息完全內斂、仿如凡人。又怎麽會有氣息遺漏在日記上呢?”


    “原來如此。”張崇喃喃自語。


    三人各有心思,一時都沒有開口,氣氛又再次陷入沉默。


    不過很快,張崇的聲音再次響起:“除了魏家,林家還有其他的護道人嗎?”


    他深知自己對道門了解有限,好不容易遇到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魏子夫,趕緊多了解一些。


    魏子夫眉頭驟蹙,然後又慢慢鬆開,他緩緩開口:“每一個護道人一生隻會有一個道主,每一個道主一生也隻會有一個護道人。”


    “自古以來,每一代雷宗林家嫡傳的護道人都是魏家人,從無例外。”


    張崇微微一窒,他能感受到魏子夫那種引以為榮的驕傲,也明白自己問錯了話。


    但他不得不問,因為這關係到譚嵐的身份,關係到他的過去甚至林婧琪的去向。


    魏子夫的答案也算在他意料之中,畢竟類似的設定早就見過不少。


    不如說如果不是這樣,反倒會比較奇怪。但讓張崇難受的是,這依然無法確認譚嵐的身份。


    還是那句話,如果譚嵐是敵人,他根本活不到現在。但如果譚嵐是自己人,她的很多行為又很矛盾。


    也許隻有一天了解她的過去,知道她和林婧琪的關係,才能知道她的真正目的。


    另外,還有,冬螢。


    想到這個名字,張崇胸口又再次隱隱作痛。


    張崇基本可以確認,冬螢就是他的護道人。


    那麽問題來了,護道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特別是在張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情況下。


    到底是誰安排的護道人呢?早已失蹤不知道多少年的林婧琪?目的未明但應該是友軍的譚嵐?


    在和屠林那一戰中,張崇迴想起的那一段記憶裏,那個疑似冬螢小時候的小女孩,她的父親也是為了保護他而死的。


    而張崇卻在那之後的十幾年裏,完全沒有這段記憶。那些過去的記憶,到底還有多少是能夠相信的?


    另一邊,魏子夫沉靜下來後,卻是立刻反應過來不對勁——一般人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問起,除非他已經有先接觸過不一樣的答案。


    想起之前提及的屠林,魏子夫心中一抽,表麵卻不動聲色的繼續說道:“如果有人自稱是您的護道人,那麽一定是假的。”


    “假的?你怎麽知道是假的?”張崇眉毛微挑,有一種莫名的憤怒。


    見此魏子夫更斷定了自己的猜測。他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如果不是因為意外的話,這一代預定的護道人,原本是我。”


    張崇手微微一抖,眼睛慢慢眯起。


    一旁的楚平世更是目瞪口呆,他指著魏子夫,下意識的張口驚叫起來:“你——”不過剛一開口,他就被魏子夫捂住了嘴。


    魏子夫豎起食指,朝上指了指。


    楚平世立刻想起,上麵還有個大敵不知離開沒有,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三人同時豎起耳朵,傾聽著上麵的動靜。


    好一會,始終安靜如初。魏子夫這才鬆開手,但還是狠狠瞪了楚平世一眼。


    楚平世縮了縮脖子,自覺理虧,不敢辯駁。


    魏子夫轉頭對張崇說道:“看來樊東離已走,我們暫時安全了。但剛才的爆炸必定已驚動旁人,他們隨時可能殺個迴馬槍,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應立刻轉移。”


    楚平世難得警覺一迴:“就這麽上去?萬一那家夥去而複返怎麽辦?雖然他一看就不是很聰明的樣子,但他可還有同夥。”


    魏子夫看了他一眼:“我們迴頭。”


    楚平世用力一拍掌,恍然大悟:“我懂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以前說過的。”


    “他們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原路返迴,所以這時候迴‘喝茶莊園’其實是最安全的。”


    楚平世一邊說,眼角餘光一邊偷偷瞄身旁的“女孩”,努力擺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魏子夫微微皺眉,不動聲色的挪了下腳,擋開了某人“心懷不軌”的視線,否定了他的判斷。


    “不,我在密道入口不遠藏了另一條密道直通城郊,出口不遠就是西洪村。我在那有座自己的小院子,連家裏也不知道,和道門沒有半點關係。”


    “他們肯定想不到。我們先去那,然後找船順江而下,去白頭村和項燕趙匯合。”魏子夫頓了頓,又糾正道:“還有,那園子叫‘平杯園’。”


    楚平世忽然發現,這個少年就認識的好友絕對是個潛在的“大敵”,他翻了個白眼:“你怎麽那麽多園子?還是家裏不知道的?莫非你貪汙了?”


    魏子夫淡淡道:“簡單的資本運作而已,最麻煩的隻有第一桶金。這還要感謝你,獵人圈子豪賭成風,你出道那年我賺了不少。”


    楚平世忍不住瞪大眼——你特麽的拿我賺錢,現在還拿那些錢在看我看上的妹子麵前裝逼?


    這還有天理嗎!楚平世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但魏子夫已經懶得理會了。


    魏子夫轉向張崇恭聲說道:“城內兇險,我等還需盡快動身,一路上還要麻煩您了。”


    “等到了西洪村,我便能聯係上家中長輩,請他帶上雷帝大人手稿前往白頭村匯合。屆時,您便可以得到您想要的答案了。”


    頓了頓,魏子夫又道:“此外,屆時五湖四海的道門子弟匯聚一堂,藏龍臥虎之輩比比皆是,說不定也會有人知道‘龍潭寺’。”


    張崇沉思半晌,微微頷首。


    “走。”


    ——————————


    另一邊,已成廢墟的平杯園。


    有翩翩公子駐足獨立,一身白衣漢服,腰懸長劍。看眉眼不過雙十年紀,身材纖細仿若女孩,隻兩道星眉衝天而起,英氣十足。


    他看著平杯園的牌匾,輕聲自語:“平生於物原無取,消受山中水一杯……可惜、可惜了。”


    樊東離垂頭喪氣的走了進來。他本是個不拘小節、隨心所欲的人,但在白衣青年麵前,他就不自覺的收斂起來。


    “追丟了?”白衣青年輕聲問,聲如玉珠,清脆明亮。


    樊東離卻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耷拉著腦袋,悶聲道:“追上了,打輸了。”


    白衣青年轉過身來,目光一凝,落在樊東離的右臂上。剛接上的右手還不靈活,斷口處一道血痕刺眼異常。


    他輕聲一笑:“那個女人破了你的元素不滅體?”


    樊東離遲疑了下,搖頭道:“我、我不確定。”他一邊迴憶一邊道,“她的攻擊很奇怪。”


    “明明沒有攻破元素不滅體的承載上限,但刀接觸的地方,元素不滅體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樣,直接就被切斷了。而且——”


    迴憶起那種力量完全離他而去的恐怖感覺,樊東離忍不住又是一抖:“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所有力量都消失了。”


    白衣青年挑了挑眉:“哦?”


    “真的!”樊東離狠狠點頭,“不管是道術還是什麽,都用不上。那時候,我感覺自己就是個普通人。”


    白衣青年卻是笑了:“早和你說過了,不要太依賴外部的力量。道術也好、源道術也罷,都隻是‘術’。如果這些東西真的那麽有用的話,那為什麽道門求的是‘道’?”


    樊東離心裏不是很服氣,心說“術”得看是什麽“術”,博士那個完全無法理解的變態先不說,就是那個耍言靈的小丫頭,也可怕得要死。


    他們用的難道是“道”嗎?


    不過樊東離也沒有反駁,因為白衣青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棄術求道之人。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樊東離打不過他。


    畢竟,這家夥可是真正的“一劍破萬法”。


    樊東離深深的吸了口氣,生硬的轉移話題道:“那就這麽放他們走了?這和計劃不符吧。”


    “沒關係。”白衣青年望著天上明月,一臉平靜,“反正,都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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