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張崇打暈了某個天驅戰士,偷換上服裝混入人群,悄無聲息的逃了出來。但整個過程都是稀裏糊塗的。


    從搜集到的信息來看,顯然有某個可以使用雷霆的人偽裝成他的樣子,將天驅們的火力給吸引走了,張崇才能這麽輕易的脫身。


    但正因為如此,他才更感覺可疑。


    能使用雷霆的力量絕對稀少,不管是翟還是風烈他們都這樣說過。


    屠林的出現已經讓張崇很意外了,要說短時間內冬窗又出現了第三個同樣能使用雷霆力量又和他扯上關係的人,張崇感覺概率實在太低了。


    也就是說,幫忙分散天驅注意力,使他有機會跑出天驅陷阱的人,竟然就是他以為布下陷阱要捕捉他的屠林?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


    屠林這家夥到底搞什麽鬼?


    張崇已經完全糊塗了。難道說他誤會了屠林,屠林真的是譚嵐安排的保護他的後手?


    無法理解。


    無法判斷。


    張崇也沒這個閑心。


    在那之後,他直接趕迴家。


    不出所料的,發現自家小區同樣遍布暗哨監控,說不定家裏也藏著其他埋伏,他就更不敢冒險了。


    張崇隻能慶幸,好在出門前,他將整理好的東西都放到他母親房間那個神秘空間裏。


    外麵的房間裏剩下的,都是些普通的日常生活用品,沒什麽線索可言。


    一直到這時候,張崇才意識到,竟然在自己國家裏也要淪落成通緝犯了嗎?


    簡直毫無道理!就算天驅將譚嵐列為叛徒,那和他有什麽關係?


    這又不是古代封建王朝,還搞株連。張崇又是驚恐又是憤怒,卻不敢真的上門去和天驅理論。


    天驅雖然也算是官方組織,但在裏世界裏,哪有那麽多道理好講。


    譚嵐教的東西很雜,但有一條卻是貫徹始終,“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張崇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思維模式,憤怒歸憤怒,倒也沒其他想法。好在最重要的神兵香姬有隨身攜帶,那些東西取不到也就算了。


    正準備離去的張崇,卻在小區外牆意外看見了熟悉的標記。


    不同於冬螢那些玩笑似的暗號,牆壁角落裏這看似隨筆塗鴉的淩亂線條,卻是譚嵐當時專門抽出時間講解的暗號標記。


    當時她曾開玩笑的說過,如果有一天見到這些暗號的時候,一定要離她越遠越好。


    卻沒想到真正見到,會是這樣的時候。


    暗號的內容很簡單,一個時間,一個地點。


    時間是今晚10點,地點是東渡貨運碼頭。


    譚嵐迴來了?


    張崇隱約鬆了口氣。他依然抱持著警惕,也考慮過來者不是譚嵐的可能性,卻還是沒想到,當天晚上來的人竟然真的是——


    “屠林?!”張崇從密集的集裝箱中現出身來,語氣複雜,“竟然是你。”


    屠林倒是有些意外:“你竟然認得出來?”


    他沒有穿那套標誌性的白西裝,而是普通的t恤布褲,背上還背著一個黑色雙肩包,臉上也沒有塗粉,露出的是一張普普通通的麵孔。


    除了臉色白了點,看上去就像是隨處可見的普通人。


    當然認得出來。屠林出現的時候,這一區域的雷元素便躁動起來,除了他還能是誰?


    不過張崇沒有這麽說。任何時候底牌總是越多越好。他聳了聳肩:“聽見你的咳嗽了。”


    屠林臉一下子黑下來。


    張崇卻沒有放鬆警惕,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那天晚上假扮我引開天驅的人是你?”


    屠林理所當然的道:“當然是我。能使用雷霆的人,沒有那麽多。”


    “為什麽?”張崇開門見山的問。


    屠林看著張崇,表情嚴肅:“理由已經說過了,她拜托我了。”


    張崇微微眯起眼,緊緊的盯著屠林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真相。


    東渡碼頭是貨運碼頭,遍地都是等待裝卸的集裝箱,組成了一個複雜的“迷宮”。


    張崇和屠林就站在迷宮的中心,兩個人沉默對望著,誰都沒有繼續說話。


    碼頭一片死寂,隻有遠處海風的唿嘯,越來越大。


    良久,張崇緩緩搖頭:“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相信你。”


    屠林挑了挑眉:“可以理解。就像我到現在還是非常討厭你一樣。我不需要你相信我,隻要你不是固執的拒絕我的救援就可以。”


    “哈。這麽討厭我,但你還是要救我?你這是什麽奇葩邏輯。”張崇冷冷說道,“我更願意相信昨晚的陷阱是你布置的。”


    屠林無所謂的聳聳肩:“我討厭你,和我答應了她要保護你,這是兩迴事。你愛信不信,和我沒關係。”


    張崇追問道:“你現在是冬窗天驅的頭。昨晚的事如果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不得已做的,你完全可以通知我,根本不用這麽冒險的做法。”


    屠林不屑一笑:“你以為辛綽複是哪裏來的消息?你信了嗎?你走了嗎?你躲了嗎?”


    張崇眼瞳微縮。


    屠林指著張崇罵道:“你以為我特麽的故意冒險去現場救你?還不是你自己惹出來的禍!”


    張崇想起來了,當時他急著趕去冬螢家,以至於沒有聽辛綽複的電話。


    屠林臉上浮現凝重神色:“要知道這次來的人,是獨立於正常天驅的特殊部隊。”


    “他們隻在名義上屬於天驅署,但和你認知中的天驅根本不是一迴事。他們全員都是屬於一個絕密計劃的特別成員。”


    “裏麵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更談不上什麽溝通,我要是不小心被認出來,連我自己都會被陷進去。”


    “絕密計劃?‘道兵’計劃?”張崇下意識的道。


    屠林看了他一眼,眼神瞬間銳利起來,沉聲道:“原來你也知道。沒錯,來的正是直屬於總署的特別部隊——‘道兵’。”


    “真的是‘道兵’計劃。”張崇忽地想到,“譚嵐調查的就是他們?”


    “我不知道。”屠林很幹脆的搖頭,“我不知道譚嵐在調查什麽,但譚嵐說過,黃老板有問題。”


    張崇撓了撓頭:“黃老板又是誰?”


    “黃歇,前天驅署署長白起的副手。”


    白起,那不就是譚嵐口中的白老大?但是——


    “前?”張崇下意識的道。


    “官方的說法是,因個人原因,白起署長已經於一個多月前請辭,目前處於半隱居狀態。而負責接手天驅工作的就是黃老板。”


    屠林慢慢說道:“另外,譚嵐被列為叛徒的命令,派出道兵特別部隊追捕你們的,也是這位黃老板。”


    時間對上了。所以,這個黃歇就是大boss了嗎?


    不,他可能也隻是個棋子,或者被博士利用的人,就像之前的無道白夜。


    但是說不通,還是說不通。


    就算因為某些原因,譚嵐被天驅視為叛徒好了,但怎麽也扯不上他吧?


    張崇看向屠林:“你不是說已經把‘雷帝’的信息篡改成你了嗎?他們為什麽還會知道?”


    屠林嗬嗬一笑,像是在看一個白癡似的看著他:“改寫信息主要是為了防止外麵吸血鬼的調查,你不會以為這樣能瞞得過執掌全國天驅大權的大佬吧?”


    說的有道理,但是——


    “他們為什麽要抓我?”張崇追問道,“就因為譚嵐教導過我?總要有個理由吧。”


    屠林遲疑的道:“聽說他們是在找一本書。”


    “書?”張崇腦海中掀起狂嘯,精神緊繃,全力操縱臉部肌肉,不動聲色的問道,“什麽書?”


    屠林搖了搖頭:“不知道。據說是在譚嵐手上,他們找不到譚嵐就隻能找你了。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張崇斷然否決,語氣真摯、表情平靜,“譚嵐沒和我說過。”


    “你真的不知道?”屠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譚嵐一點都沒和你提過?”


    “不知道。”張崇疑心大起,難道屠林還是偽裝,是為了那本書?


    他聳了聳肩,繼續說道:“實際上我和譚嵐認識的時間不長,而且大部分時間都在訓練。”


    “之後我就去了東瀛,根本沒和她有多少相處。我也不明白為什麽他們會認為譚嵐會告訴我。”


    屠林不置可否:“不管你知不知道,你都必須立刻離開。”


    張崇微微一呆,這劇本不對啊。他下意識的問:“怎麽離開?”


    屠林向他招招手,翻身跳上集裝箱,指著港口處停著的一隻大型貨輪。


    “看到那艘船了嗎?‘中遠冬窗號’、遠洋貨輪,後天淩晨出航,先到東京,再到大阪。”


    “我會安排你上船,道兵再厲害,總不能追到東瀛去,就算他們去了,在那裏我想你也不必怕他們。在那避避風頭,等譚嵐搞定了再迴來。”


    張崇終於開始相信,屠林可能真的是譚嵐留給他的後手了。


    如果屠林的目標是他或者那本預言書,那就不應該放他走。


    但是,就算屠林真的不是敵人,張崇也不能就這麽接受屠林的好意。


    張崇緩緩搖頭:“這裏是我的家,我什麽都沒做錯,我為什麽要逃?”


    屠林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認真的嗎?他們抓你需要什麽理由?他們把譚嵐列為叛徒,又用了什麽理由?沒有!”


    “莫須有的故事,沒聽過嗎?隻要有需要,明天你的通緝令就會貼遍整個冬窗市。”


    “連殺神白起這樣的大人物都被‘隱居’了,譚嵐都被‘叛徒’了。”


    “區區一個普通高中生,在他們眼中又算什麽?”


    “還是說,你以為就憑那毫無意義的‘雷帝’稱號,就可以嚇退他們?”


    張崇一窒,無法反駁。


    屠林解下雙肩包扔給張崇,他淡淡說道:“走吧。”


    “我答應過‘她’,不讓你死在這裏,你就不能死在這裏。”


    “如果你執意不上船,我就打斷你的手腳扔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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