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帝招來。”


    淡然的聲音從傳遍廣場,黃金色的狂暴奔雷從王詡身上向著四麵八方竄出。


    以雷的速度,以雷的威力!


    弦流舞域一觸即潰,本該水火不侵的特製絲弦燃燒崩斷,以更快的速度向內迴彈,將紗羅割得千瘡百孔。


    萬物皆焚的燃蟒拳定在半空,烏恆寸進不得,燒成半截焦炭,滾落祭壇。隻能從胸口的起伏判斷他還活著,但也僅僅隻是活著。


    被此前爆炸推遠的風烈反倒是傷得最輕的一個,被黃金色的狂暴雷氣推著砸進石壁,向內凹成一個半米深的空洞。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真實差距嗎?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吧!”風烈大口吐血,深深的絕望湧上心頭。


    借助第一次戰鬥預埋下弦流舞域,封鎖死王詡的閃避空間,再用風烈做餌拖延時間,最後由烏恆發出致命一擊。


    這就是接觸王詡後短短的瞬間,風烈想出的劇本。


    然而王詡方動手反擊,人類和吸血鬼集結的最強小隊便瞬間崩潰。


    無論是當代道門最後的陣法大師,力量強大不得不自我封印的道門天才;還是掌握最強殺拳燃蟒拳的烏家傳人,又或者是百年來最強的血族精英,統統不堪一擊。


    所以秦子瑤才會不惜背門叛族,也要找到項燕趙嗎?


    想起那位目盲的公主反複交代,卻僅僅要求他們拖時間時,風烈當時曾有過一點不滿。


    但現在看來,秦子瑤才是他們中最清醒的一個。


    請求他們拖住王詡,這根本不是輕視。


    正相反,這是極度高估了他們的實力!


    “別開玩笑了啊……”風烈望著雷暴中心的那個魔神一樣的身影,喃喃自語,“這樣的怪物,要拿什麽才能拖住他啊。”


    雷暴散去,王詡望著掌心,露出笑意:“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竟然真的有如此充沛的雷氣。這真是一個美好的時代啊。”


    “那麽,時間也差不多了。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這偉大的一幕。這將是新時代的開端!我的、神的時代!”


    王詡仰頭望向穹頂,雙手張開,黃金色雷氣向著四周爆開。


    血色染遍廣場,一道又一道複雜紋路亮了起來。


    廣場四周,正北、正東、正南、正西,一道又一道紅色光柱衝上天空,然後是西北、西南、東南、東北。


    大地震動,地麵上所有的東西都跳了起來。


    所有的屍體血肉撞在了一起變成一道血色河流,在空中飄蕩,以祭壇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流去。


    血河越流越快,沿著千百年來吸血鬼們開鑿的地下通道迅速流遍整座皇城。


    整個皇城都亮起來了,就連正激戰中的人鬼們也愣了愣,甚至連戰鬥都一度中止,隻是瞬間。


    順著同樣的方位向外蔓延開去,一道又一道紅色光柱衝上天空。


    和平的東京街頭,上班族,學生,家庭婦女,警察,雅庫紮……所有人同時抬起了頭。


    天空暗下來了。


    一道一道紅色光線出現在天空上,四散五裂的向著四周射出,沿著某種玄妙的軌跡行走成,組成一個又一個小型的法陣圖紋。


    法陣和法陣之間勾連連鎖,發出機關似的沉重轟鳴。隻一瞬間,巨大的、蛋殼似的紅色穹蓋遮住了天空,將整座東京全部籠罩在內,仿佛牢籠。


    地下忽然傳來一陣可怕的轟鳴,緊接著大地劇烈抖動起來,仿佛整座城市都在顫抖。


    刹那間無數房屋倒塌,高樓大廈搖搖欲墜。川流不息的車輛像掉進油鍋裏的青蛙似的,一跳一跳。


    超過9級的劇烈地震毫無征兆的突襲了東京,哪怕是久經地震考驗的東瀛人也一下子慌了手腳。


    刺耳的防空警報隨後才響起,高分貝的聲浪一站接一站的傳遞,短短的十幾秒鍾內,在偌大的東京城四處迴蕩。


    防空警報是整個城市最嚴重的城市警報,往往動用防空警告意味著通過電視和廣播警告市民已經來不及了。


    然而滑稽的是,東京人已經不需要警報的提醒了。房屋倒塌,地下水管堵塞,交通斷絕,爆炸聲不絕於耳,城市陷入烽煙。


    人類狼狽奔逃,鬼哭狼嚎,每時每秒都有人在死去。


    末日,降臨了。


    東京都知事,在這個時候唯一不能逃難的人,冷靜的發出一道又一道指令。


    災難發生的時候,他正在視察東京氣象局,不幸中的萬幸是,這裏正是監控東京全境氣象指數的中心,他可以坐鎮信息中心,方便指揮救災。一道又一道指令從他口中發出,熟練得讓人甚至以為他早已為此準備了無數次。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誰又能預知災難呢?


    秘書第一次衷心的欽佩望著東京都知事,猶豫良久,他趁著發令間隙湊上前去,僭越的道:“您似乎還未聯係各位大臣。”


    “對外通訊完全斷絕,東京已經是一座孤島了。”東京都知事意外的看了秘書一眼,眼神深邃,語氣低沉。


    “我隻說一遍。各位大臣閣下、議員大佬、天皇太子,不久前集體前往京都旅行了。”


    秘書愣了一下,寒氣直衝後腦,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那您怎麽?”


    “這隻是‘巧合’,隻能是‘巧合’。”東京都知事低著頭,“所以總要有人留下,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直到……”


    直到人類真正奪迴這個國度的那一天。


    同一個瞬間,無數個國家領導麵前的紅色電話響了起來。


    所有經過東京上空的衛星全力調動起來。


    然而令各國情報員們絕望的是,整個東京像是被籠罩在一片巨大的迷霧中,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到。


    然而,即便是如此劇烈的震動,東邊的海麵卻依然平靜無波。


    東京和世界仿佛被分割成完全獨立的兩個世界,一邊天堂,一邊地獄。


    鐵匠鋪,秘境之巔。


    jax端著茶碗,俯視著混亂的城市,輕聲低歎:“兩千年了,你終於還是醒來了。”


    他低首,皺眉:“但是太早了,太早了啊。這才多久,就算是徐福複生,項羽在世,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掌握‘殺神三章’。”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啊。等吞噬了東京生靈,他就脫困而出,從此困龍升天,誰也殺不死他了。來不及了啊。”


    轟!!!


    jax猛的迴頭,首先落入眼簾的卻是一雙妖異重瞳,狂霸的氣勢隨後迎麵撲來,仿佛千軍萬馬。


    他猛的一把捏碎茶碗,失聲驚唿:“項羽?!”


    隻一呆之後,jax便反應過來:“項燕趙!你出關了?你已經學會‘殺神三章’了?!這不可能!”


    “前輩妙法委實不可思議。”項燕趙長發飄曳、輕聲細語,鋒芒盡斂,“在大師您看來或許不過一會,但項某已走過一世。”


    “哼。最討厭你們這些道門子了,裝神弄鬼。”jax皺了皺眉,“秦氏的小丫頭呢?”


    “她太累了,讓她休息吧。”項燕趙輕聲道,“這本就是我們道門的事情,也該由我們解決。”


    jax忽然有一種錯覺,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深藏匣中的神兵。斂盡鋒芒,隻為了那出鞘的一瞬間。


    他嗅了嗅鼻子,忽然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你開鋒了?”


    本已功虧一簣的空想鍛造,竟然又續上了最後的關鍵一步!


    這怎麽可能?但是,這明明就是虛刃神兵大成的跡象啊?


    項燕趙微微搖頭,他望著天空上那不詳的血色,問道:“這就是‘他’布下的獻祭大陣嗎?”


    jax冷哼一聲:“吞天食地,他還真是好胃口。”


    項燕趙忽然道:“大師,請帶我去入口吧?”


    “跟我來。”jax下意識的道,話剛出口,猛的悚然一驚,眼神驚懼,“你、你怎麽知道?”


    項燕趙微微一笑,粗獷的麵容線條竟變得有些柔和:“這是你們的約定不是嗎?您可是阿巿最信任的人了。”


    “你、你到底是項羽還是項燕趙?”jax驚疑不定的望著他。


    項燕趙神情微怔,那粗豪的感覺重新迴到他身上:“您在說什麽。我當然是項燕趙。”


    jax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迷茫的話,手就會慢,刀就會鈍。再強的神兵,操縱者也是人。”


    “想要發揮出神兵的最強威力,就一定要堅定自己的信念。項燕趙,你是老夫最傑出的作品,橫掃八荒威震天下那是理所當然。”


    “而成為傳說的第一戰,就從這世上最強的怪物開始。記好了,你是項燕趙,老夫親手打造的最強神兵。”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煉池最深處。


    jax掰動機關,煉池底處哢哢作響,金紅色的池水向著四周滲去,片刻後已是空蕩蕩一片。


    在煉池最中央,孤單單的矗立著一塊黑乎乎的岩石,等身高大,除此之外看著普普通通,但項燕趙卻分明感覺到強大而又熟悉的力量在其上流淌。


    jax對著項燕趙招招手,示意他站上前來:“來吧,滴上你的血。”


    項燕趙心有揣測,並指成刀劃過,一滴精血落在黑岩上。


    血色紋路自黑岩下騰起,隻一瞬間便已遍布黑岩表麵,繁複的圖紋組成一副玄奧的法陣,旋即迅速褪化消融化作一灘黑水向下急墜。


    黑水流盡,露出一條兩人寬的隧道,一路斜著向下深不見底。熟悉的唿喚從地底最深處傳來,和著心髒跳動。


    jax雙手攏袖,目視項燕趙:“老夫已經完成了承諾,剩下的……世界的未來,就交給你們了。”


    項燕趙頭也不迴,縱身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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