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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裏驚塵的眼眸低垂,微微一笑,似有飛雪漫過他的眼洋洋灑灑於星光萬裏中而來,不問歸期。


    軒芷歌感到有什麽撞擊了自己的心,一半是疼,另一半是歡喜。


    “王爺此去時日久,要多備些衣物才是。”


    軒芷歌眼神閃躲著將身子轉了過去,輕聲說道。


    “該備的,不是衣物。而是你。”


    百裏驚塵輕聲在她身後說道,話語聲落地如同玉珠一般落地有聲。


    她的眼眸,猛地一抬!


    一抹亮色!


    接著又是忽然的,無奈一暗。


    “王爺若是沒別的事,芷歌先迴房休息了。”


    軒芷歌緩緩低頭,背對著百裏驚塵,輕聲說道。


    “所以,不打算跟本王一道走嗎?”


    百裏驚塵的影子倒映在牆壁之上,被黑色緩緩填過,難以言說的一絲蒼涼。


    軒芷歌的影子微微一動,帶著她的鬢發被風多情地拂過,繾綣出空氣的漣漪,推開一絲留戀。


    “王爺,一路保重。”


    軒芷歌說罷,便轉身進了屋內,輕輕合上了房門。


    房門外,百裏驚塵的影子,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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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時分,彎月掛梢頭,鳥鳴啁啾,草木葳蕤。


    在王府的後院之中,軒芷歌好不容易爬上了牆頭,端了一壇翠玉酒,以單膝微屈撐肘的姿勢,對著明月遙遙一敬,略有幾分醉意地悵然一笑,說道:“你要走便走,關我何事。”


    今日半夜,是天蕪跟她約好了的教她練劍的日子。


    本是說好在後院之中,她倒好,為了透透氣,竟然爬上了牆頭,還帶上了酒。


    待到天蕪來之時,已經發覺她喝得掛在了牆頭之上,呈垂垂倒去之勢。


    “不會喝酒還偏要喝酒。還挺會挑地兒。”


    天蕪無奈地望著在屋簷牆頭之上已經昏昏欲睡的軒芷歌,腳尖輕點地,便飛上了屋簷之上,將欲倒去的她攬在了懷中。


    軒芷歌睜開了醉醺醺的眼眸,朝著天蕪咧嘴一笑,笑得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燦爛。


    她又隨手將手往天蕪的臉龐上一甩,“啪——”的一聲脆響,便是一個通紅的五指印映在了天蕪的麵龐之上!


    隻見天蕪如月皎潔的一側麵頰之上,瞬間出現了個通紅的巴掌印!


    天蕪的麵色,一陣抽搐。


    臉色瞬間陰沉。


    “算了。看在你喝醉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


    天蕪咬了咬牙,忍了忍,將她從屋簷牆角之上抱了下來,落在了一旁的花牆旁,緩緩向她體內輸送著真氣,使得她醒酒。


    好不容易,軒芷歌才算是迴過了神來,迷茫地望了天蕪一眼,咧著嘴一笑說道:“天蕪?嘿嘿嘿……你怎麽來了?還有你的臉怎麽一迴事兒啊?”


    “被一隻狗給抓的。”


    天蕪沒好氣地迴答她說道,又有些不耐煩地扔給了她一本破舊得不能再破舊的幾乎是爛了的冊子,眉色一挑說道:“拿去。以後照著劍譜每天練上三遍。”


    說罷,天蕪轉身就要走,卻被軒芷歌一把拽住了衣角,令他的眉頭,又是微微的,一皺。


    軒芷歌將他的衣角拽得緊緊的,一臉可憐兮兮的,跟個小野貓一般地說道:“不是說好了你親自教我的嗎?怎麽,要賴賬啊?”


    “你想做什麽?”


    天蕪無奈又清冷地掃了她一眼,冷冷問道。


    軒芷歌指著懷裏的那本破爛的冊子,咕囔著訕笑著說道:“既然是說好了教我習武的,至少,你這個做師父的,也要先領徒弟溫習一遍吧?”


    說罷,軒芷歌舔著笑臉看著隨時會走掉的天蕪,訕訕又可憐兮兮地湊了上去。


    “你莫要後悔。”


    天蕪緩緩眯起了雙眼,意味深長地說道。


    誰料,軒芷歌並沒有這樣的警覺,隻聽得她連連擺手訕笑著說道:“不會不會。”


    還未等她的話音落下,便見天蕪以疾速逼上前,將她幾乎逼近了花牆上,震得花牆之上的淡粉色薔薇花簌簌而落,紛紛揚天下了一院落的花瓣雨!


    有花瓣隨著淡淡芬香而來,繞至了天蕪的發間,混合著他身上的竹葉清香,繞至了軒芷歌的鼻尖,還未等她來得及迴過神來,便腰際間被天蕪輕輕一點而過,一個踉蹌終於在花牆麵前站穩了腳步!


    而那些花瓣亦於此時,紛紛揚揚如淡粉色的雪一般落了地,散落了一地的花香,鋪滿了整個石麵小徑。


    一時間,花香漫天,塵埃落地。


    “這是第一式,顛倒鸞鳳。學會了嗎?”


    天蕪鬆開了支撐著軒芷歌的指尖,目光清冷如月,緩緩低頭,在她的眼前輕聲說道。


    有歡快的螢火蟲在兩人指尖竄來飛去,照得軒芷歌莫名的一陣臉紅。


    “知……知道了。”


    軒芷歌背在身後的單手緊緊地攢握著一朵花瓣,眼神閃避不及急忙瞥向了一旁,急促地說道。


    “那就好。記住了。”


    天蕪微微一笑,似有風拂過他的碎發間,落落如雪,簌簌似霜。


    轉身,他便輕飛上了屋簷牆頭之處,緩緩站定,又轉過身來,皺著眉頭吩咐了一句:“不會喝酒就別喝酒。替你解酒,麻煩。”


    說罷,他縱身一躍,便不見了身影,似消失在了那一輪月之上,化作了花香陣陣。


    “什麽啊……哪有這麽教人武功的。”


    軒芷歌咕囔了一句,翻了一個白眼,將手心的花瓣再攤開之時,卻已經被捏得萎黃。


    一陣花汁的青澀溫柔芳香,縈繞而來,令她,怦然一動。


    月色清冷下,在更高處的一處屋簷之上,天蕪以相隔遙遠的距離,持劍望著她,微微一笑。


    大概,這世間,能令他笑的人不多了。


    能讓他有意捉弄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了。


    他得,好好款待這個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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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的花牆之下,有人苦練了劍譜一整個晚上,將花花草草砍了個稀巴爛,也將竹林砍得斷的斷殘的殘。


    就差沒將她自己給砍了。


    終於,好像她自己招式覺得有些靠譜了。


    軒芷歌正得意地將髒劍往肩頭上一扛之時,卻見銘香一臉慌張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一見軒芷歌在此,才終於喜出望外氣喘籲籲地說道:“可算是找到你了軒姑娘!你不知道今天是王爺前往河套走廊一帶的日子嗎?怎的搞成了這副蓬頭垢麵的模樣?快快快,迴房洗一洗,給王爺送行去啊!”


    軒芷歌抬頭一看,竟已經是破曉時分,這才猛然間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已經練了一晚上這個事情。


    一聽說百裏驚塵這麽早就要出發,軒芷歌想了想,沉下了臉色,緩聲說道:“銘香,你替我去弄一套隨性之人的衣物來。”


    “啊?什麽?!”


    銘香以為自己聽錯了,瞠目結舌不可思議地望著軒芷歌說道。


    “快去啊!”


    軒芷歌嗔怪著推了銘香一下。


    “噢噢噢!!!我明白啦!這叫……夫唱婦隨。”


    銘香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副我了然地撒腿就跑開了。


    還沒出一盞茶的功夫,銘香果然捧著衣物興衝衝地過來了,說道:“軒姑娘,你要的,給你搞定了!看看,還合身不?”


    “就你最機靈!”


    軒芷歌誇讚地拍了拍銘香的肩膀,拿過了衣物便轉身要去換上,卻聽得銘香有些害羞地扭捏著說道:“軒姑娘,不知,不知奴婢可否也跟著王爺的車馬一道前去呢?”


    “可以啊!反正多混一個也是混!放心!我保護你!”


    軒芷歌大言不慚地拍著胸.脯說道!


    轉身,她有些狐疑地轉過了身,望著一臉羞答答的銘香,湊了過去,一臉壞笑地說道:“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說!老實交代!為什麽要跟著去?!嗯?”


    “軒姑娘莫要誤會……隻是,隻是……我想跟著北軒一道前去!!!”


    銘香一跺腳,一擰緊巾帕,眼神一陣嬌羞,輕咬著下唇輕聲道到。


    “哦~~~原來,搞了半天,我在替她人做嫁衣啊……那,不去了!”


    軒芷歌故意捉弄著銘香湊近了她,頭一昂,用餘光瞥著她偷笑著說道。


    銘香卻又羞又惱,臉通紅地一把拽過了軒芷歌,咕囔著說道:“軒姑娘,你就勉為其難,帶我一迴唄。不然,不然,我就自己去了!”


    “嘖嘖嘖!看樣子,我不帶上某人,該惹上人命官司了?好啦好啦,快去換上吧!一會兒該來不及了。”


    軒芷歌逗完了銘香,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大氣地說道。


    “好咧!就知道軒姑娘最好啦!”


    銘香笑顏逐開,一下子轉身不出片刻便將自己打扮成了一個清秀男子的模樣,接著又替軒芷歌理了理衣物,才放心地說道:“挺俊的一小夥子。”


    軒芷歌一把拉過她,三下五除二爬上了牆頭,又帶著她一躍而下,徑直便朝著車隊的最後麵跑去!


    車隊最後的幾人見兩人氣喘籲籲而來,皆有些奇怪地看著兩人,其中有一人還催促著:“快點兒快點兒,怎麽這麽慢!一會兒要挨說了。”


    軒芷歌故意粗著嗓子低聲道:“來了來了!別吵,一會兒被聽見了,就得挨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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