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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後的軒芷歌隻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紅到了脖子根,正捂著臉不知所措之時,卻聽得門外北軒敲門而入,不知和百裏驚塵說了些什麽,百裏驚塵便關門離去了。


    而正當軒芷歌想要開門去尋百裏驚塵之時,卻聽得屋梁之上一聲聲響,接著便是一道白衣身影飄然而下,落在了她的身後,輕聲道了一句:“去哪兒?”


    “你,你是鬼嗎?走路都不帶聲音的!”


    軒芷歌迴頭立馬被嚇了一跳,緊緊貼在了門上,隻見天蕪手提著劍臉色沉凝地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她。


    “我找你有事。”


    天蕪答非所問,一步上前便點住了軒芷歌的穴道,令她不能動彈,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然後……


    他竟麵不改色地將她攔腰扛起,一把扛在了肩膀之上,掀開了後窗,帶著軒芷歌便跟扛豬一般地飛躍過王府的院牆朝著茫茫的夜色而去了!


    軒芷歌隻覺得兩旁的事物在眼前瘋狂地朝前倒流而去,耳邊的唿嘯的風聲灌得她有些難受,卻又說不出話來,索性隻好閉上了眼聽天由命。


    她心中不由得暗罵道——雖然老娘不怎麽傾國傾城,好歹你一個俠客也要知道憐香惜玉吧……


    而事實上是,當她被顛婆得快要“哇——”的一下吐出來之時,卻被天蕪“咚——”的一聲扔在了一張椅子之上。


    軒芷歌隻覺得自己的穴道被天蕪輕輕一點,渾身便酸軟了開來,好不容易可以說話了,便顧不得其他,兇猛地一步上前緊緊攥住了天蕪的衣襟,死死地拉著咬牙切齒地吼道——


    “拜托你下次能不能換個舒服點的姿勢!信不信我吐你一後背?!嗯?!”


    天蕪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卻忍著沒有笑出來,隻是默默地道了一句:“我考慮一下。”


    “考慮你個大頭鬼啊!真是要命……說吧,半夜潛入我房內,非奸即盜吧?”


    軒芷歌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道。


    卻聽到她的身後,終於有一位老者忍不住笑了起來,長歎一聲道:“你這性子,還真是有幾分像她…………”


    軒芷歌一聽到身後居然還悄然無息地站了一個人自己卻毫無察覺,立馬迴頭,卻撞見了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


    老者一身緊致黑衣在身,以淡淡金絲線修邊,一把青劍自然握於手中,顯得低調而華貴。


    他見薑芷歌轉過身,慈愛地對著她溫和一笑,略有抱歉地說道:“深夜命犬子將姑娘接到此處,唐突了姑娘,還望姑娘海涵。”


    “你這老人家,倒是比這個木棍看起來要和善了許多。”


    軒芷歌翻了個白眼,咕囔了一句,惡狠狠地迴頭又瞪了天蕪一眼。


    天蕪似乎有些懼怕這位老者,也不知還是出於恭敬,一直麵不改色,任由著軒芷歌吐槽著他。


    “哈哈哈——聽得姑娘如此誇老夫,老夫甚是欣慰。來來來,姑娘請坐。”


    老者哈哈仰頭一笑,似乎笑得十分開懷,指著一旁的名貴南海檀香木的太師椅就讓軒芷歌落座。


    軒芷歌瞧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心中暗暗稱奇。


    隻見這座小屋雖然光線有點暗,裏麵的擺設卻是一件比一件看起來名貴,且不說這一屋子的檀香木的桌椅,就連這茶盞也是南海琉璃做成的,再加上一旁的巨大沉香木竟然隻是用來掛一些物件,便更讓她咂舌了。


    “看不出來,這木頭的家室如此低調奢華……難怪第一眼看他的時候就覺得有一股貴氣……”


    軒芷歌低聲咕囔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坐上了椅子之上,偷偷地瞄了天蕪一眼。


    “姑娘請喝茶。”


    老者見軒芷歌落座了,緩緩從高座之上走了下來,親手端了一杯上好的明前毛尖,捧於了軒芷歌麵前。


    “使不得,使不得。”


    軒芷歌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低頭弓腰地接過了茶盞,有些惶恐地說道。


    “軒姑娘不必見外,此番我命犬子將姑娘請來,乃是對姑娘的一物有些好奇。不知姑娘能否賞個臉麵,讓老夫見一見姑娘袖口之中的那把軟劍?”


    老者開門見山地說道。


    軒芷歌口中正含著一口茶水,聽聞他此言,立刻一個沒忍住,“噗——”的一聲噴了老者一臉!


    “放肆!”


    天蕪立馬上前,持劍橫在了軒芷歌的麵前,一臉嚴謹惱怒的模樣。


    “對……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軒芷歌慌亂地捏起袖子就要替老者去擦滿臉的水珠,卻被老者緩緩按了迴去。


    隻見老者先是一怔,然後自己掏出了一方巾帕擦幹了水珠,無奈而寵溺地一笑,緩緩睜開了眼說道:“姑娘方才……像極了故人……”


    接著,老者又低吼了一句:“天蕪,不得無禮。”


    “是。”


    天蕪冷漠地答道,便退到了一旁。


    老者的思緒似乎被牽扯迴到了多年之前,凝神望著軒芷歌,久久地才道了一句:“姑娘若是不願意將軟件給老夫看一眼,也無妨。”


    軒芷歌有些內疚地悄悄看著老者,又有些躊躇地響起了朱老頭的話,為難不已。


    朱老頭生前曾經告訴過她,這把劍,隻能用來防身,不能用來殺人,更不能給朱老頭以外的人看,否則,她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但她瞧著這位老者麵慈目善,並不像壞人,又剛噴了老人一臉的茶水,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便猶豫了一會兒,將袖口之中的那把劍緩緩拿了出來,端於手心,咕囔著說道:“老人家說的可是這把髒劍?”


    誰知,老者一見她掏出這把劍,眼神立馬便激動了起來,渾身顫抖不已,一個踉蹌差點朝後倒去,虧得是天蕪扶住了他,才沒有失態。


    “老人家?”


    軒芷歌不知為何這老者見到了這把劍竟有如此大的反應,有些後悔了,便要將劍收迴袖口之中,卻被老者顫抖的手緊緊地握住了這把劍!


    “呃?”


    在軒芷歌疑惑的眼神之中,老者的指尖顫抖著緩緩摸過了這把軟劍的劍身,從劍柄一直撫摸到了劍尾,似乎就像是在撫摸著曾經的故人,眼中流露出的無盡複雜的情緒,終究還是化作了兩行濁淚,“啪嗒——”一聲,落在了劍身之上,令軒芷歌心驚不已。


    “老人家認得這把劍?”


    軒芷歌心中疑惑,抬頭問道。


    卻見老者眼中掠過了一絲驚慌,連忙之中,他將手抽迴,背過了身去,抑製住了喉嚨間的哽塞之意,才終於緩了緩心情說道:“老夫,並不識得。”


    “哦……”


    軒芷歌聽罷,有些不信,卻仍然失落地低下了頭,將髒劍藏於了袖口之中,便不再露出。


    “姑娘為何叫這把劍為髒劍?”


    老者再轉過身時已經是當初初初見到的慈愛的模樣,似乎方才隻是一場不經意的波瀾而已。


    他笑著問著軒芷歌,眼中卻帶著些許忐忑之意。


    “我也不知道。我出生之時便帶有這把劍,因它經常不經意間就會傷害到別人,所以我有些討厭它,故而喊它髒劍。但,這把劍可軟可硬,可長可短,護身防賊,倒是一流的。不過,不知為何,朱老頭一直囑咐我不要將此劍顯露在人前。”


    軒芷歌有意提到了朱老頭,一邊注意用餘光觀察著老者的神色。


    果然,一聽到軒芷歌提到了朱老頭,老者的麵色立馬一喜,急著上前了一步,急切地問道:“那朱老頭現在人在何處?”


    “他已經死了。死在了不日前的一場大火之中。”


    軒芷歌見他這般神色,大致知曉了那場大火於這老者無關,神色低落,低著頭輕聲說道。


    “什麽……”


    老者的麵容之上顯然露出了一絲震驚,接著是無奈,再接著便是歎息。


    久久的一聲長歎之後,老者才緩過了神,輕聲抬頭凝望著軒芷歌說道:“姑娘的生辰八字,可還記得?”


    “老人家問這個作甚?”


    軒芷歌有些奇怪地問道。


    “沒什麽,見姑娘投緣,想著以後逢姑娘生辰,給捎上點吃的。”


    老者溫和一笑,輕輕撫過了軒芷歌的頭,慈愛地說道。


    “我並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每當我問起,朱老頭總是不願迴答。隻知道每年的臘月初二,他便會燉兩枚雞蛋下碗麵囑咐我吃下。就連一年的大饑荒,他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這些,一年也沒落下。”


    軒芷歌有些神傷黯然地說道。


    在她心裏,朱老頭早就根深蒂固,是她的父親一般的存在。


    卻不料,當老者聽完此言之時,眼中卻頓生起了霧氣,有清淚滿盈眶,望著窗外的明月,口中喃喃自語道:“臘月初二……竟真的是臘月初二……竟是臘月初二……”


    軒芷歌見他神情十分感傷,背影孤寂無比,望著窗外的明月似靈魂出竅了一般,暗暗咽了咽口水,瞧了一眼天蕪,暗暗推了他一下,害怕地問道——


    “喂,你家老頭子,不會有羊癲瘋吧?”


    誰知,天蕪隻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漠然地迴敬道一句——


    “我看有羊癲瘋的,八成是你。”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某人耀武揚威憤恨地揮舞著拳頭。


    “不信。”


    冷若冰霜。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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