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徑直去了廚房,熟練地著手張羅王爺的晚膳。府裏幾個年紀稍大的,都認識她。一口一個“素心姑娘你可算迴來了!”


    蘇禾忽然有種被孤立的感覺。她很想知道楚承南為什麽要找她很多年。


    備妥了晚膳,素心卻不打算自己去送,反而拜托蘇禾代為轉交給王爺。


    蘇禾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應了下來。於私心來說,她可不想素心去楚承南的麵前蹦躂。


    入夜,許久沒迴來的楚承南果然迴了府。蘇禾照常提著食盒過去布菜。


    菜品方一上桌,楚承南的眉色便幾不可查得變了變。


    夾起一塊肴肉細嚼,熟悉的感覺瞬間上頭;男人似乎不太相信,又喝了一口雞茸羹...“啪...”白瓷的勺子被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蘇禾的心也跟著那勺子重重地一墜。


    “她在哪裏?”男人的語氣中是急迫的。


    蘇禾有些錯愕地看著麵前的男子,隻是吃了幾口菜,他難道就能……辨出人?


    不安在心裏一層層漫開...


    楚承南似是等不及蘇禾迴答,直接起身開門就衝了出去。


    門外,素心早有準備。


    她端端正正地立在院中,見王爺慌張地打開房門,眼眶子一下子就紅了。然後便謙卑地跪伏在地,行了個大禮:“素心迴來了,素心給王爺請安,王爺萬福金安!”她的聲音無比虔誠,好像她叩拜的不是人,而是神。


    楚承南的手還扶在門框上……


    蘇禾懷疑自己眼花,她竟然覺得楚承南的肩膀顫了顫?


    氣氛凝滯,一時間噤若寒蟬,誰都沒有開口。素心就這麽跪伏著,墨色的長發鋪了一地。


    半晌,楚承南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隻四個字:“進房伺候。”


    但就是這四個字,讓在場的每個人心裏五味雜陳。


    素心的身子伏得更低了,非常鄭重地謝恩。


    楚承南調整了情緒,單手背到身後,又恢複了一貫的沉穩冷淡。


    大概隻有蘇禾覺得唿吸沉重。


    進房伺候...府裏的女婢本就少,他近身的隻有冷言和老權,還有她。素心一來,直接就進房伺候...要伺候什麽?


    楚承南眉頭皺得緊緊的,他不敢迴頭去看蘇禾。、他選擇暫時離開。


    蘇禾還怔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隻聽耳邊傳來溫柔的女聲。素心已踏進了房裏:“蘇姑娘,王爺已經走了,奴婢來收拾一下吧。”她在蘇禾麵前自稱奴婢,位置擺得極低,讓人揪不出錯處。


    蘇禾起身,往楚承南離開的反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不想讓人看出自己的失神。


    素心進了楚承南房裏伺候,一手包攬了他所有的衣食住行。蘇禾去了廚房好幾次都插不上手,素心做的餐食很符合楚承南的口味,每一餐他都能吃不少。湯湯水水糕糕餅餅,一應俱全。楚承南也一改之前,再晚都會迴王府用膳。


    楚承南經常處理公務到很晚,素心便在一邊伺候筆墨。有時還會伺候一些滋補提神的茶湯。兩人之間沒什麽交談,反而有一種超越言語的……和諧。


    “王爺,已經很晚了,還是早些歇息吧。”素心將案上的書冊一摞摞收拾好,撤走了男人的茶盞,夜裏喝太濃的茶水會睡不好。


    “你用的什麽香料,本王聞著很特別。”素心的身上有種他從來都沒聞過的味道,不似尋常的脂粉味。


    “迴王爺,奴婢習慣用杜若子泡澡,所以身上應該是沾染了杜若子的味道。”素心手上動作不停,迴答大方得體。許是更深露重,她的聲音聽上去更加溫軟了些。


    杜若子…….聽上去像是一味藥材,這個味道確實讓他聞著很舒服。


    他抬手揉了揉額頭,今日確實乏了。


    “王爺是頭疼嗎?奴婢替您按按頭吧,日日都熬到這麽晚,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素心曾在楚承南的身邊伺候了好幾年,現在重操舊業自然是得心應手的。


    見楚承南沒有拒絕,素心挽了挽衣袖便湊了過來。


    “今日練兵確實累了,整個腳底都是麻的。”楚承南向後靠了靠,作勢捶了捶腿。


    素心是個極聰明的人,自然是能明白的:“那奴婢給王爺按按腳。”這次楚承南沒有猶豫,利索地撩開了外袍。


    素心端來一個小馬紮坐在了楚承南身前,小心地褪去男人的靴子,再把他腿架在了自己膝上,隔著靴襪開始了揉捏,自腳及腿,很認真。


    楚承南打了個哈欠,開始閉目養神。


    按摩需要氣力,很快女子便冒出了微微的薄汗,也因為如此,女子身上的藥香似是更加濃烈了,絲絲縷縷沁入了男人的鼻尖,讓他特別鬆弛,竟也漸漸睡了過去。


    素心輕喚了幾聲,確認男人已經睡熟。她輕手輕腳繞到男人身後,小心翼翼地撫上了男人地額角,王爺頭疼,她想再給王爺按按頭。


    “放肆!”楚承南驟醒,伸手扣住女子的手腕迅速向後反轉,將人按到了地上。


    素心慌張解釋:“王爺,奴婢隻是想給您按按頭,讓您好受一些!”


    “所以,你已經可以做本王的主了,是嗎?”楚承南很生氣,素心迴來的這幾日,他一直警醒著,她是楚慕北送迴來的,怕是沒那麽簡單。他用力將人往跟前一甩。


    素心爬著迴來再次跪好。


    “幾年不見,都已經敢在本王眼皮子地下自作主張了,滾!”楚承南怒斥著將人趕走,但也沒有過多責罰。


    男人伸手捏了捏鼻梁,想讓自己清醒一些,最近營地王府兩頭連軸轉,確實疲乏得很。


    還有這個蘇禾,這幾日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麵都見不上。


    直到他耐不住,進了蘇禾的院子才知道,蘇禾去了營地馬場,已經宿在那裏好幾日了。


    他竟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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