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屬於少女的馨香漸漸淡去,楚承南也開始昏睡。


    屋外,蘇禾慌張地倚牆而立,捂著胸口直喘氣。眼是腫的,臉是紅的,衣衫是亂的,蘇禾都不敢想象此時此刻自己到底有多狼狽。


    冷言此刻正叼著一根青草,掛坐在對麵的樹杈上。他著著黑色勁裝束著腰身,氣質也是卓然的。


    楚承南的身邊無一例外,都是精銳。


    蘇禾想了想,向著冷言開口:“王爺隻是外傷,妥善處理傷口,再休息一段時日便可痊愈。”她覺得冷言侯在這裏一定是因為放心不下王爺。


    “隻是外傷?蘇姑娘是覺得王爺傷得不夠重?”冷言的語氣很衝,他對蘇禾並不友好,或者說,最近越來越不友好了。


    蘇禾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想給冷言報個平安罷了。


    “王爺十幾歲便上了戰場,別說80軍棍,80刀都是挨過的。”男子語氣很平穩,隱約還透著點驕傲。


    “但不管是80軍棍,還是80刀,得看為誰而受挨?為何而受?”


    蘇禾會意:“今日是我大意,害了王爺,以後不會了。”她理解冷言的忠心護主,也非常愧疚。


    “蘇姑娘,如果有一天,王爺因為你折了抱負,損了自己,那我寧可世上再無蘇禾。為此,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說完,冷言施展輕功,迅速離開了蘇禾的視線。


    他會為了我折了抱負,損了自己嗎?


    蘇禾搖了搖頭,她覺得冷副將一定是多慮了,她同楚承南之間永遠存著天與地的距離,雲與泥的區別。


    今日兩情相悅尚可你濃我濃,可他們有什麽談婚論嫁的可能呢?


    他的身份太過貴重,她高攀不上;同樣,她對於皇族的那些爭鬥,也是嗤之以鼻。


    今宵有酒今朝醉,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接下去的十來日,楚承南都在蘇禾的平屋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地養傷,他趴睡在榻上,蘇禾則睡在一旁的躺椅上,日夜貼身照顧著。


    這個楚承南,時而剛強,時而嬌氣;時而粗糙,時而又精細。


    不是藥苦了,就是後背癢癢,今天想吃烙餅子,明天想吃燒鴨子,慣會折騰人的。


    初四這日清早,蘇禾悠悠轉醒時,楚承南已經不不在屋裏了,床榻上也沒了餘溫。蘇禾繞著平屋找了一圈,果然在小溪裏找到了正在泡澡的男人。


    溪水及腰,露出了男人精壯的上身。


    蘇禾的視線落在他後背的傷上。傷口被照料得很好,已經結痂,但泡水還是不行的。隻是還沒來得出言勸阻,就被溪裏的男子察覺,捷足先登地開了口:“你這丫頭現在怎還學會偷看男人洗澡?”


    蘇禾被這話羞地氣惱,賭氣地撿了塊石頭就朝男人的方向扔了過去,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這些日子白對他好了!


    無憂無慮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等楚承南再迴到平房時,冷言一臉嚴肅地侯在屋裏:“王爺,瑞王沒了...”


    沒了...


    蘇禾搗藥的手頓在了半空,瑞王在這個時候沒了,恐怕楚承南會有撇不清的幹係。


    “讓老權多備些奠禮親自送去,就說本王傷重,下不來地,改日登門吊唁。”楚承南的語氣是一如既往地清湯寡水,聽不出任何情緒。


    蘇禾的愧疚被再度推上巔峰,有種永遠還不清債的感覺。


    沒有心思熬藥,砂鍋裏的藥汁兒都熬幹了也沒能引起她的注意。


    “你是覺得本王的藥還不夠苦嗎?”焦糊味引來了楚承南。


    蘇禾這才迴神,慌忙地伸手去揭蓋子,隨即被燙得摔碎了鍋蓋。


    “冒冒失失地在想什麽?!”楚承南不悅地皺緊了眉頭,迅速將少女拽到水缸旁,抓著她燙傷的手掌一同浸入水裏。


    水很涼,但卻很好地緩解了疼痛。


    蘇禾喪喪地開口:“王爺,瑞王死了,你是不是會有麻煩,怪我!都是我惹出來的禍...”


    “跟你沒關係,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別人。”一貫的嗓音低沉,不容置疑。蘇禾的心情並沒有因此好一些:“那...我能做些什麽呢?”如果可以,她也想幫一些忙。


    楚承南的眉毛挑了挑,這是狡猾狐狸出動前的征兆:“倒也是可以幫些忙的。”


    蘇禾來了精神,如果能讓她做些什麽,那她的心裏會好受很多。


    “最近有你貼身伺候著,本王覺得自己的身子骨越發強健了。”他屈了屈胳臂,擴了擴胸,似乎是在感受身體上力量,“以後你隻管專心照伺候本王一人便可,旁的事都由本王替你兜著,不必擔憂。”


    蘇禾覺得這話怪怪的,但好像又反駁不了推脫不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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