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大典那日,楚承南帶著蘇禾、冷言一起,早早便入了宮。


    所有流程都準備妥貼,攝政王隻需要換上朝服走個過場就行。


    冷言是近身侍衛,到哪兒都是可以跟著的。


    至於蘇禾,他想帶著,便也就帶著了,旁人也不敢肆意編排。


    典禮上,兩排一人高的號角同時吹響,襯托得大典莊嚴肅穆。滿朝文武百官頭戴雀翎、身穿朝服按照官位品階分列兩側,恭迎攝政王上殿。


    皇位上的楚慕北神色冷漠。絲毫掩飾不住心裏的憤恨!


    皇後雖然臉上維持著端莊的微笑,心裏則是跟吃了蒼蠅那般難受。先是皇帝微服私訪納了個木撻公主後宮專寵;然後孟仲又失了軍權,母家損失慘重;現在又有遺詔憑空多出來了個攝政王!


    攝政王啊!以後的攝政王妃豈不是要跟她平起平坐的存在?


    誰能忍下這口氣?


    桑柔身為後宮妃嬪,自然也是在觀禮隊伍中的。


    她看中的男人果然厲害,竟然是攝政王呢。


    桑柔眼裏是滿滿的不甘。帝的後宮充盈,她這個嬪妃當得也是極辛苦的。倒是攝政王,身邊一個可心的人都沒有,真是....


    剛替楚承南惋惜幾分,她竟看到了蘇禾也進了宮!此刻她正同冷言冷侍衛站在一起。


    蘇禾今日是特意打扮過的,淡妝之下的她少了點出遊時的田園氣韻,多了點小家碧玉的書卷氣。臉色紅潤豐盈,眸眼晶亮,一看就是溫養得極好的。


    此刻,她正帶著盈盈的笑意望向石階上的男子。


    桑柔絞緊了手裏的帕子。


    本以為她不過是個暖床婢子。饒是王爺吃她狐媚那套,最多也就是讓她做個填房,那已經是祖墳冒青煙的恩典了,但沒想到,楚承南竟然帶她入了宮。


    要知道,一般王爺或是重臣出席國宴,隻會帶正室的列席,除非正室沒了,才能有側室補上,她竟然...


    為此詫驚詫的何止桑柔一人,朝臣們對蘇禾的身份都有所揣測,大詔權貴中從未見過這位女子,隻是攝政王戾氣太重,大家都避著走,更沒人敢妄議打探。


    周野晉了官,站在很靠前的位置。楚承南的高貴他看得紮紮實實,殘缺的手掌緊握成拳。


    他的出身已經是別人望塵莫及的,但比起楚承南卻仍是螻蟻!


    周野吸了口氣,極不情願地地立在下位,向著那個男人俯首稱臣。


    冊封大典沒有太多的繁複流程。很快就結束了。


    畢竟,攝政王的存在逆了太多人的意...


    楚慕北強撐著困意,幾乎忍到了極限,不想在冊封大典上失儀,損了皇帝的威儀。


    但是楚承南並不打算放過他,大典一結束便尋了過去,管皇帝要宅要田要兵要糧要俸祿。


    畢竟攝政王的份例比起定遠王自然是多得多的。


    這是楚承南失蹤後,第一次與楚慕北見麵,雙方都很不爽。


    “皇兄真是好照顧,我本王不過離府一些個日子,皇兄竟然就帶人打上門去,傷我了本王全府!”楚承南說得平穩,但渾厚低沉的嗓音卻透著王者的威嚴。


    皇帝被他的語氣狠狠挑釁到了!


    “攝政王做過些什麽,難道還要朕一一細數嗎?北境軍馬異動,攝政王偏偏又失了蹤,要說沒點關係...朕不信..”楚慕北的眼皮開始不受控地耷拉。但他還是勉力攏住思緒,不讓它渙散。


    禦醫看不出他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麽狀況,脈象也很平穩,好像隻是他懶惰貪睡似的。


    但他非常確定,這個種情況是從定遠王府迴來後才有的,而定遠王府裏,有一個懂醫的蘇禾!她的醫術還不簡單!一定是她動的手腳!


    楚承南大笑出聲:“皇兄果然機敏過人。這段日子本王可真是忙壞了。本王有個提議,皇兄不妨聽一聽?”皇帝知道自己差點抄了楚承南的府邸,他不會大度到全當沒發生過,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拿出遺詔。他隻是沒想到冊封大典才剛結束,金印都還沒捂熱,他就找上門來談條件。


    楚承南開口,向皇帝討要20萬大軍!


    20萬!當初楚承南移交出的鎮北軍也不過才幾萬人,現在開口就要20萬人!


    “皇兄,你給本王20萬大軍,本王替你拿下北狄與南越。”楚承南亮出了自己的價值,“當然,你若不給這20萬大軍也沒關係,本王可以自行拿下北狄與南越。不過到時候,功德簿上可就沒有皇兄的名字了。”


    楚承南還是有一絲顧念手足的。他把選擇的權利給了楚慕北。


    意思很明白:給權,那楚慕北還是楚國的皇帝,是他的皇兄;他若不給權,以後便是兄弟對立的局麵。


    “我們是親兄!你可對得起父皇母後,對得起列祖列宗?”楚慕北被巨大的恐懼裹挾。楚承南的領兵能力他太了解了,別說楚國,就算是點上列國諸將,無人能出其右。


    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他若不願臣服,那對他、對楚國而言,是最大的威脅。


    “啪”楚承南麵前的杯子被狠狠砸到了地上,不過是掀動眼皮的瞬間,他已閃身到皇帝麵前,毫不客氣地拎起了皇帝的領口,眼裏竄動的火苗透泄出了他的怒氣!


    知道今日必有交鋒,皇帝早就遣退了仆役,現下房裏隻有他們兄弟二人。


    “皇兄莫要跟本王提及父皇母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本王就是顧念親情、顧念天下蒼生,百姓疾苦,才隱忍不發!皇兄最好也實相一點。先皇遺詔言明,本王是可以上斬昏君的!”楚承南說得咬牙切齒,眼眶逐漸猩紅,瞳孔邊四散著細細密密的紅血絲。


    說完了最後的警告,楚承南又一把將楚慕北推迴了太師椅上。頭也不迴地離開。


    楚慕北有些懵……


    楚承南的激烈反應讓皇帝心裏警鈴大作。


    皇族無手足,九皇奪嫡的曆史教訓是刻在每個皇子的骨頭裏的。楚承南太優秀,優秀到一直都是威脅,心腹大患。


    第二日,楚承南得了聖旨,領了20萬的兵權。


    楚慕北很清楚,就算他不直接給楚承南兵權,他照樣可以拿著攝政王的金印,調動兵馬。能上他這兒來請旨,反倒是給他留了麵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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