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內心小小權衡了一下,從婢子中走了出來:“雲舞小姐,這不是什麽毒草,而是藥草,馬同人一樣,也可用藥草健體。”


    “又是你,果然是個多事兒的。”說話的是翠雲。近身丫鬟都是主子的發聲筒,主子不能說的話都會借由丫鬟的嘴表達。


    “你弄丟了哥哥給我的玉墜子,我已經不追究了,你竟還自作主張給哥哥的坐騎胡亂吃東西,萬一有個閃失你如何擔當?”雲舞小姐句句在理。


    蘇禾再三解釋,甚至提出可以請大夫過府檢驗草藥,但都被否決了。


    本就看她不順眼,主仆二人又怎會錯過這次機會。


    蘇禾被關進了馬房,同那些畜生一樣。


    夜裏更深露重,還是挺冷的。


    蘇禾蜷縮在角落裏想躲躲風,纏著紗布的雙手抱緊了自己的胳臂,好悲涼。


    明明什麽也沒做,卻如此悲慘。


    此刻腦海中竟想起了畫本子裏頭說的《竇娥冤》,她也是很冤枉的,隻是盼不來六月飛霜而已。


    昏昏欲睡之時,馬廄的門被人推開,窸窸窣窣的腳步說明來了好些個人。


    蘇禾被人拽起,又被一把推到了雲舞的麵前...


    手背被一隻極漂亮的繡花鞋踩住,疼……


    雲舞穿著鬥篷,漂亮的眼睛在大帽簷的遮擋下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手被踩得死死的,抽不迴來,一張熟悉的宣紙輕飄飄地落到了麵前。


    雲舞細軟的聲音再次想起:“蘇禾,長得確實有幾分姿色,不過再漂亮也隻是一個賣身的婢子。想通過狐媚手段勾引王爺,簡直異想天開。”


    蘇禾向著落紙的方向看去,紙張沒有完全鋪展開看不清內容,隱隱隻覺得有點熟悉。


    翠雲上去,動手將落紙展開:“這是你的賣身契,小姐見你能幹,便向王爺討要了你。王爺寵愛小姐,當即就允了,以後你就是雲舞小姐的侍婢,與王府再無瓜葛。”


    蘇禾隻覺得從腳底升騰起一片寒涼,身子越來越冷。


    那確實是她親筆畫押的賣身契,所以,他是把她送人了?


    明明才替她進宮討了賞,怎麽會轉手就將她送人呢?


    “奴婢要見王爺!”蘇禾心裏是不信的!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落在了她的臉上。


    翠雲語氣輕蔑道:“小賤蹄子膽子真不小,王爺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能跟著雲舞小姐是你的福分,你可別不識抬舉。小姐恩典,賜名:翠荷,你可記清楚了。”


    “我要見王爺!”蘇禾隻是重複地說著這一句話。這可惹惱了雲舞,當即抄起木門旁的馬鞭狠狠抽了過去!


    蘇禾護住腦袋,不停躲閃,雲舞便追著她打。


    “我與雲舞小姐不過初次相見,您何必如此為難於我!”蘇禾不明白,她哪裏值得雲舞小姐費那麽大的功夫。


    “你隻是個婢子,不需要知道那麽多!”雲舞手裏的鞭子不停落下。


    她絕不會告訴蘇禾,楚承南將她做的那件破爛衣衫收在了枕下。


    雲舞折騰累了才停下:“今晚就先拘著她,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大詔。”她要把蘇禾帶走,讓她和承南哥哥見不到麵,見不到麵自然就會忘記的。


    所有人都走了,馬廄裏又安靜了下來,隻有馬匹偶爾傳來的唿哧聲。


    銀色的月光透過小窗灑進來,順便送來了陣陣冷風。蘇禾的衣服早就汗濕了,混著血汙黏在身上,更冷。


    楚承南在蘇禾心裏有偉岸的,英勇的一麵,但也有專製、蠻橫的一麵,明明那天才說了在乎她,怎會這麽快就要送她入虎口呢?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難道他與雲舞真的已經親密至此了嗎?


    有個聲音似乎在告訴蘇禾,這是雲舞的詭計,事情一定不是這樣的!


    似是想到了什麽,她小心翼翼地從脖頸處掏出了那個玉哨子,輕輕吹響,他會迴來見他一麵嗎?就算不是來救她的,至少見上一麵,讓她明白得徹底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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