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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沒有料到,等昏庸的老皇帝終於正式將皇位交給做了多年攝政王的文景之一年多以後,這熙國,就沒了。


    而那時候,染鳳才十五歲,前一日還在和他信中說道,她覺得世間最好的男子就是爹爹和四叔,可是這完美的人都是自家長輩,旁人都覺得差了許多,她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了。


    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弦月閉上了眼睛,是文家無能,連個女子的幸福都守護不了!


    或許是當年在邊關就對吳柳從的真麵目略知一二,所以對於承歡樓一事,哪怕吳柳從每次迴來都故作悲傷的痛哭,他也隻是靜默地陪著,並沒有過更多安慰,隻有對於皇嫂和染鳳,他真的是覺得,有一把刀,一下一下戳著自己的心!


    冷嚴的情緒明顯沒有弦月來的深沉,他看到沉浸在痛苦中的弦月說道:“你應該不知道,染鳳她,有了一個孩子。”


    “什麽?”弦月驚訝的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沒有開口,等待著冷嚴的解釋。


    知道他心裏在疑惑些什麽,冷嚴解釋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曾幾何時,得帝對著染鳳,也是有幾分真心,聽說,染鳳的眼睛,特別像那他心裏的那個人。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最開始,得帝要幫染鳳隱瞞身份,並且給她份位的原因。”


    揮了揮手,示意弦月不要打岔,冷嚴繼續說道:“封染鳳為美人的時候,她就已經懷了孩子,按照得帝當年的意思,他本來是打算,孩子出生那一日,就昭告天下,封染鳳為貴妃。”


    “那為什麽,最後他的決定居然是修建了那喪盡天良的承歡樓?!”弦月問道。


    淡淡地看了弦月一眼,冷嚴眸中似乎含著些許悲憫,說:“因為得帝歡歡喜喜等來的不是孩子出生,而是染鳳冰冰冷冷的告訴他,孩子已經被她活活燒死了,理由是,她不想為殺害她手足親人的魔鬼孕育子嗣!”


    弦月愣住了,他沒有想到,哪怕是被文家拖累,染鳳居然沒有任何埋怨,居然還帶上了自己的孩子,隻為報複得帝。


    其實,冷嚴並沒有說真話,那一日,染鳳說的是,她最愛的是文景人,不會為得帝,更何況還是害熙國滅國的人傳宗接代。


    有些話,沒有機會讓對方知道,就不要說了,本就是無力的兩個人,彼此互通心意以後,帶來的是加倍的痛苦。


    “其實,那個孩子並沒有被染鳳燒死,而是她買通了宮女,偷偷從禦膳房找來的死猴子的屍體。”冷嚴說,“嗬嗬,想不到殘忍貪食猴腦的得帝,居然是連猴子和孩子都分不清了。”冰冷的語氣裏帶著的是嘲諷。


    “那那個孩子在哪裏呢?”弦月有些急切,如果這個孩子過得不好,就讓他來照顧吧,原是為文家給染鳳帶來的災禍贖罪。


    “在秦將軍家,秦將軍是龐將軍的忠心舊部,得知龐家後人有難,自然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隻為了能救迴主子的血脈。”冷嚴答道。


    “那、他過得好嗎?”在忠臣舊部家裏養著,自然是過得無比舒服。


    “嗯,很好,前幾日我還見了,是個特別好看的女娃娃,要說這秦將軍也是個奇人啊,原本他將孩子養在外室,沒想到,他竟然是借著原配母家倒台的機會,將外室抬進門扶正,並且順勢讓那孩子做了自家嫡長女,唉,能給的一切,秦將軍都給了啊,真是讓人自歎不如。”話說多了,冷嚴為自己和弦月各倒了一杯茶。


    接過那茶水,也不管它涼還是熱,弦月咕咚咕咚就喝幹了,有些尷尬的說道:“嗬嗬,是啊,倒是隻有文家隻會拖人家後腿,為別人帶來不幸了。”


    冷嚴迴過頭來,看著弦月說:“此言差異,她在秦家的日子,還真的不好過。”


    弦月不解。


    搖了搖頭,冷嚴道:“秦將軍隻是個粗人,怎麽能時時刻刻照顧到家中後院?哪怕是力排眾議,將那外室扶了正,可是這大望最講究嫡庶了,不光是這朝中貴婦不待見她們,就連秦府裏的下人都對她們母女有所非議。”


    一聽到這秦府裏竟然是演著奴大欺主的戲碼,弦月坐不住了,說道:“真是可惡至極,隻不過名分這種身外之物,竟然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


    冷嚴搖了搖頭說道:“那原配秦夫人,可不是你想的這般頭腦簡單,她啊,深深知道,對付棘手的敵人,就是要下手狠一點。”


    “那她做了什麽?”弦月追問。


    “下毒!”冷嚴答。


    “什麽,居然給染鳳的孩子下毒?!”弦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冷嚴搖了搖頭,對弦月微笑道:“她並沒有傻到給染鳳的孩子下毒,而是給她自己的親生女兒秦夢柔下了毒!”


    弦月頓時沒了脾氣,說:“這,這是為何?她能有什麽好處?”


    “她已經得到好處了,她把秦夢柔被下毒一事告知了秦將軍,並且栽贓給了那位新的秦夫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這位秦夫人不是,所以秦將軍將她禁足了,要是過了幾日,這位新夫人徹底失了權,染鳳女兒的日子可就這的不好過。”冷嚴敲著桌子,似乎是在考慮破解的辦法。


    “按你這麽說,這位新夫人不是秦將軍的心頭寶,那麽假以時日,按照秦將軍這種知恩圖報的性子,肯定是要把原配複位的,怎麽就引得原配瘋狂反擊了呢?”弦月感覺有些不對勁。


    冷嚴點了點頭,迴道:“要是一般女子,那位原配秦夫人肯定會靜氣凝神等秦將軍迴頭,可是啊,壞就壞在,這位新夫人的身份可不一般啊,她是當朝貴妃的庶妹,有那麽一棵大樹在上頭罩著,原配秦夫人自然是自亂馬腳,用最兇險的法子來化解危機了。”


    弦月不由得擔心起來:“那我們應該怎麽辦?難道就要任人欺淩染鳳的女兒?”


    “先不要慌張,我還有一些疑點沒有解開,我已經派了人手保護染鳳女兒了,我們先靜觀其變,以便於之後將那心懷不軌之人一網打盡!”冷嚴並不想再多說。


    看著冷嚴起身要走,弦月急忙開口,問出他最在乎的問題:“染鳳的孩子,喚作什麽?”


    “秦夢暖。”冷嚴頭也不迴的就離開了。


    弦月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秦夢暖”三個字,仿佛這樣就能緩解他多年的夢魘。


    隻是他有些奇怪,冷嚴說出這三個字時,一字一頓,倒不像是對待故人之子,更像是在咬牙切齒,訴說仇人之名,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還沒等他想明白這個問題,弦月就驚恐的看了一眼那個裝著女童衣服的櫃子,染鳳的女兒,今年應該又九歲了,這衣服到底是給誰的?冷嚴又為什麽要騙他?這裏邊,難道是有什麽陰謀?


    慌亂過後,想到自己早就將身家性命托付給了冷嚴,人家也曾經舍命救過自己,那一日的兇險,連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的張伯都汗顏,自己又憑什麽懷疑人家呢?


    其實弦月不知道,為了文家,“冷嚴”,哪怕是龍潭虎穴都會闖。


    冷嚴匆匆迴到了戰王府,帶著一身夏夜裏的清涼進了房間,一進門,就被吳柳從抱住,仿佛是一直等待著他歸來。


    被她的動作弄得一呆,冷嚴似乎是迴想起了什麽,溫柔地挽住了吳柳從的腰,仿佛他動作一大,就會傷了她。


    半摟半抱將吳柳從送迴了床上,在床幔打開的一瞬間,冷嚴眸子一凜,收起臉上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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