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麥進了這麽大的禮堂還能有興致四處打量,不像他一樣眼睛都不知道放哪。


    “也是,你跟你媽媽是不是還到市裏參加過頒獎會,那次的規格應該更大,這麽一比是不應該緊張。”


    “……”


    二麥都不知道應該跟他說什麽,幹脆沒迴,老校長跟幾個年長的人握完手轉身拍拍她的手。


    “緊不緊張?要不我們到外麵坐坐?”


    “還好。”


    二麥今天深刻意識到老校長的人際關係有多廣,不少人看見她都專門過來握手。


    “哎呀林老師?你今天也來呀?”


    一個40多歲穿著軍裝的女子推開旁邊的人過來,站在老校長麵前看著還有些緊張,還是老校長主動伸出手去。


    “嗯,學生今天比賽。”


    女子握著老校長的手說了一會兒話,這才看向二麥,“你就是林老師的學生?”


    打完招唿後還想讓她們到裏頭坐坐,說比賽還有一會兒才開始,老校長拒絕了。


    已經拿到名牌,二麥的順序是28,還得有一會兒,老校長覺得裏麵人太多透不過氣,幹脆把他們帶到外麵。


    沈學軍一開始還光顧著緊張,當然心裏也不忘自怨自艾,還不時跟二麥說他沒來過這種地方,第一次來太緊張了,怕一會兒上台丟臉。


    說一次就算了,說了幾次二麥也懶得安慰他,有這功夫還不如多背幾次稿子,二麥也是現在才知道,早上的比賽是原先給他們的題目,大家都有稿子,要是過了下午還有一場,到時候可沒有提前寫好的稿子。


    “……你們校長認識的人可真多。”


    沈學軍不由得感歎,好幾個身邊圍著人,別人過來主動握手的人,都跑過來彎著腰跟她握手,甚至有幾個自我介紹時還說會是這次比賽的評委。


    剛開始都沒多注意林麥秋的老師,隻覺得不過是一個普通大隊小學的校長,年紀還大了。


    二麥:“嗯”


    校長當然厲害。


    沈學軍握緊拳頭,他站的離二麥很近,可每次別人問老校長哪個是她學生,她都微微點頭示意二麥,雖然這是現實,可沈學軍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那些人好多都是市裏單位的,還有一些是這次比賽的評委,如果他們能記住自己,一會給的分是不是會高一點?


    好不容易等老校長旁邊沒有人,沈學軍深吸一口氣想上前,“校長我……”


    正好他的老師跑迴來,“學軍,咱們的序號是13,我先帶你去那邊排隊,怕萬一一會兒叫人咱們沒聽見。”


    沈學軍隻好跟他老師走了,老校長微微搖頭,說了這麽多話她喉嚨都幹了。


    “剛剛那個老師是一高的主任,以後你可能也會是他的學生。”


    二麥愣愣點頭,“哇,校長你認識好多人。”


    老校長無奈吐出一口氣,這孩子現在年歲太小,腦子還沒開始長彎彎繞繞。


    她原先都不打算再多接觸這些人,隻是想著這丫頭還有幾年就高中畢業,還想帶她多認識,在別人麵前有個印象。


    “別喝太多水,到台上可不好找廁所。”


    28這個順序在中間,二麥跟著老校長在外麵站了一會兒才進去,好巧不巧,她都不知道怎麽跟向慧會這麽有緣分,站在前麵拿著27號牌子的正是她。


    “林麥秋是你吧?28號,快過來排隊,一會就到你上場了。”


    老校長叮囑二麥幾句已經到下邊坐著,她獨自一人站在後台,這次比賽借用的是市裏的文化宮,後台擺滿了專業的東西。


    二麥在胸前貼上牌子走到向慧後邊排隊,向慧今天比上周要隆重的多,紮的辮子格外緊實漂亮,臉上好像還化了妝。


    她掃了二麥一眼就轉過身去,兩人好像不認識。


    二麥也沒有要跟她說話的想法。


    “27,27號在哪?下一個到你了!”


    現在的演講比賽主題基本換湯不換藥,不管什麽主題到後頭還是要走到思想教育還有偉人語錄上。


    二麥甚至都覺得大家的稿子有些千篇一律,都能總結出規律來,甚至已經聽到幾名同學念的語錄是一樣的。


    台下前兩排是評委,後邊才是觀眾,向慧在後台就已經在臉上擠出熟悉的笑容。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27號,我的演講題目是……”


    原先一切正常,不過這時候的演講大家習慣性帶上些道具,向慧握緊拳頭在台上高唿時,原先應該從身後掏出來的標語不知怎的卷成一團。


    她在公社還能遊刃有餘,可在市裏麵對下麵那麽多嚴肅的評委,還有那麽多的觀眾,根本做不到,臉上的笑容已經擠不出來,手還在使勁想把卷成一團的標語捋平。


    “是誰?是深夜追擊盜竊種子的知青隊,他們……他們說絕對不能……絕對不能讓一顆社會主義良種落入壞人手中……我們應該”


    她似乎看見那兩排評委皺著的眉頭,還有後麵大家的議論,越來越緊張,後來一用力直接把用報紙寫著的標語撕碎。


    向慧一驚,低頭看著手裏的道具急的都快哭了,怎麽辦?她要怎麽辦?


    “我……”


    旁邊站著的主持人著急示意,不要管標語了直接把稿子念完,可向慧以為人家搖頭是讓她趕緊下去,不要再在上麵丟人現眼,眼淚忍不住湧出來,握緊拳頭抓著標語就往下跑。


    主持人也沒想到,趕緊上場,下麵的評委原先還沒什麽表情,看她直接跑了都皺起眉頭來,後麵的觀眾交頭接耳開始議論。


    “剛剛那位小同學出了點意外,接下來讓我們歡迎28號。”


    後台的工作人員伸手按按眉頭,緊急叮囑後麵的人,“趕緊檢查道具,要是壞了就別帶了,要是像剛剛那位同學一樣出了意外情況,別管,直接把你的稿子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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