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麥在外麵等了一會也沒見個人出來,後來幹脆抓了個小孩打探消息 。


    “何小葉?她呀,她要嫁給有錢人了,那天挑了一擔糕點跟糖來,好多人都出來看,何小果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東西,得意死他了!”


    小孩說起來時也一臉羨慕,滿滿一擔的禮品,全村沒人比何小果姐姐嫁得好,媽那天看完熱鬧迴來還罵家裏的幾個姐姐沒本事找個有錢人。


    二麥還是不敢相信,“可是……她不是要去上學?”


    “上什麽學,她要是不嫁我就去叫我姐嫁,到時候我也有吃不完的糖。”


    上學能有這麽多東西?聽說還有好大一筆嫁妝。


    二麥幹笑一下,“條件這麽好?”


    條件好到何小葉連心心念念的學校都不去?


    其實想想也情有可原,她是機緣巧合對未來有預知,知道高考會恢複,看得清前路才這麽堅定,可對於這時代大部分的人來說根本看不清讀書有什麽用,沒有苦苦堅持的理由。


    小孩突然歎了口氣,“可不是,何小果他姐腦子厲害,人家就是看上了她聰明,說以後生出來的孩子也聰明,根本瞧不上別人。”


    他姐跟他一樣沒進過學堂,人家看不上。


    小男孩的小夥伴撇下他獨自去玩,幹脆站在那跟二麥聊起天來,不過二麥後麵明顯心不在焉,敷衍幾句就打算走,小男孩急於把她留下來,趕緊挑最吸引人的八卦說。


    “你先別走,何小果他姐不願意嫁人被她媽打了,還說要是真不嫁就讓那男人進家先懷了孩子再說,對了她對象還是個傻子,這麽大了還流口水。”


    “……什麽?”


    二麥都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甚至不知道最離譜的是哪個。


    看她真不走了小孩有些得意,把她拉到何家後邊,“我從不騙人的,她現在就被關在裏麵,前幾日子天天哭,她媽也天天打她,我媽說造孽,也不怕何小果他姐一根褲腰帶掛房梁上。”


    二麥都不知道用什麽話來表達自己的震驚,大伯母那麽對稻香姐已經夠不可思議了,何小葉她媽對她比之還要惡劣百十倍,這哪是女兒,殺母仇人還差不多。


    “我媽還說了她對象雖然是傻子,可是家裏有錢,聽說是什麽隊長,隻要嫁過去生兒子就行。”


    小孩惟妙惟肖複述家裏大人的話,明明隻是一個七八歲的普通小孩,跟三麥差不多的年紀,討論起吃人來卻這麽熟練,違和得二麥打了個激靈。


    小孩停住話音,“……你冷?”


    這麽熱的天他都恨不得扒光她居然覺得冷?


    “沒事”二麥不想在這待了,搓搓胳膊就想走,小孩見留不住她還有些可惜,隻是自己知道的東西就這些。


    “你……”二麥最後停下腳步迴頭看他,“你想要什麽就自己想辦法去掙,別打算用賣姐姐妹妹的錢來換。”


    小孩已經起來拍屁股上的灰土了,不是很明白她的話,“誰要賣人了?”


    ……


    秀蓮迴到家一看見滿院的簸箕就知道二麥不聽話又跑出去了,毛三在她前後腳迴來,伸手捏起幾顆剛曬一天的龍眼肉塞進嘴裏,這時候的龍眼肉比沒曬前甜,果肉也不像後頭黏糊糊有韌勁。


    一個接一個,秀蓮剝了個殼丟過去,“孩子費多大的功夫才剝這麽點?一邊去。”


    到時候留著過年當年貨,拿去送人也拿得出手。


    “三麥你姐呢?”


    三麥從牆角處探出個頭來,“姐出去了。”


    “都什麽時辰了還不迴來,老娘看她這段時間皮癢了得收拾。”


    語音未落就看見閨女失魂落魄從外麵進來,立馬收住口,臉上換成一副關心的樣子,變臉之快一旁的毛三還是一臉懵。


    “起開,迴來就跟大爺一樣在這坐著,想老娘去伺候你?我也上了一天班,還指望你伺候老娘呢!


    迴來了,今天去哪了?”


    毛三撓撓頭皮去做飯,二麥很快把何小葉的事跟她媽說了……“她肯定不想這樣!”


    還以為是什麽呢?秀蓮一聽是外人的事鬆了一口氣,差點以為自己把閨女逼得太急孩子有壓力。


    “她家裏人都這樣咱們一個外人有什麽辦法,你又不是坐土地祠裏啥都要管啥都要保佑的土地婆婆,愁不來的。


    你爸今天帶了幾隻鳥迴來,咱們烤了吃。”


    秀蓮很快進廚房幫忙,二麥看著唯一留下來的姐姐,“姐”


    如果是其他跟她們無關的事大麥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她不應該這樣。”


    水生站在二麥麵前還覺得恍如隔世,雙手掐著手心想如常打個招唿,最後發現擠不出笑容。


    “你……找我幹什麽?”


    二麥突然有些想笑,誰能想到她跟水生疏遠就因為那個預知未來的夢,她記恨水生因為林嬌嬌把她當仇人,可自己不也因為一個夢跟昔日最好的朋友劃清界限。


    倆人起碼有一年把對方當空氣,現在又各自有了新的朋友,中間始終隔著什麽。


    “我想請你幫個忙。”


    水生本來想迴她憑什麽要幫她,是誰因為一件小事絕交的,是的水生把倆人後麵的冷戰說成是絕交。


    可這個詞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來,他意識到自己跟二麥之間不知不覺已經有很大的差距跟距離,這話一出口說不定真的再也不說話了。


    “什麽事?”


    “幫我給何小葉送封信進去,不要被她家裏人知道。”


    “……沒問題”


    他答應的異常迅速二麥都有些詫異。


    水生在附近村子認識很多人,第二天等何家人都去上工後又想辦法把何小雨幾人引走,跟隻猴子一樣爬上他家的窗戶。


    “砰砰砰”幾下,裏麵哭的昏天黑地根本不知時間的何小葉被幾乎是在自己耳邊響起的聲音嚇得一激靈,下意識以為是那家人抬著轎子要把自己接走。


    村裏以前吊死的姑娘不少,也就是這二十來年好了些,她媽早就防著她了,生怕她給自己脖子或者臉上來一刀,到時候賣不上價,屋子裏的銳器有一個算一個都沒了,就連桌子都抬了出去。


    何小葉透過哭腫的眼睛看著牆壁,難道自己的歸宿就是這?就算疼死她也不可能嫁給一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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