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巧珍自己美的不行,不僅做飯下的多,還從櫥櫃裏偷了不少東西藏在家裏,為了讓她們吃不下飯,每天還故意笑著到屋裏。


    “聽說這次考上的是一個女娃,可厲害了,老校長還親自到他們家去。”


    “要不說還得是人家能藏得住事,整天拿著破鑼往出吆喝的都沒什麽真才本領,要真有本事,那還用到外麵大聲叫嚷,人家都藏在心裏。”


    甚至稻陽躲在屋裏也沒逃過。


    “阿陽啊,以前怎麽沒聽說你們班還有這麽厲害的女娃?我可聽說她這半年來都考第一。”


    屋裏躺著的兩個人被氣得胸膛上下起伏,更是沒有力氣站起來,至於稻陽被二嬸各種擠兌,家裏任何一個角落都逃不過,幹脆每天一大早早早出門躲著。


    秀芳那個老太太躺在床上每天頭朝著床裏,飯都吃不下兩口,更別說有力氣罵田巧珍。


    躺了這麽久,也沒再問過一句寶貝大孫子怎麽樣了?


    這些天家裏雞下的雞蛋直接被田巧珍做成蛋羹,一家子分了吃,至於櫥櫃裏剩下小半罐的麥乳精,也被偷偷挖了幾大勺。


    這次發生的事蓮花村不約而同都覺得丟人,默契隱瞞沒有傳出去,隻在村裏議論,就算把這當成玩笑事講出去,也隱瞞了自己屁顛屁顛把家裏碗筷和桌椅搬過去的事實。


    二麥剛開始聽說稻陽考上了並不覺得意外,因為一直以來奶還有大伯母給她們傳遞的消息就是稻陽哥一定會考上一高,因為他成績很好,幾乎所有人都堅信他是一高的好苗子,後來傳出是個烏龍後隻覺得唏噓不敢置信。


    秀蓮:“以前在那個家裏,劉愛紅恨不得把下巴抬到天上去,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覺得她兒子肯定能進城當工人。”


    想到自己家以前受的那麽多苦,她現在恨不得拍著大腿再笑幾次。


    自家兩個孩子在那個家裏不能去上學,因為婆婆說她們腦子笨去了也沒用,可她閨女腦子一點都不笨,二麥這次就要上5年級了,大麥也總是考前二,她家孩子半點也不輸稻陽!


    秀蓮已經在心裏打算起來,要是明年閨女真的考上一高了,她確認後要在村裏大擺酒席,好好慶祝。


    氣死她們!


    二麥一放暑假就是出籠的野鳥,紮進外麵整天見不到人,這次的鬧劇有的是時間,幾乎算得上全程目睹。


    她躲在後頭看見大伯母還有大伯高高興興迎接客人,後來還看見他們不敢自信尖銳拉扯村長,還有那兩個穿的板板正正的老頭子落荒而逃的畫麵。


    甚至稻香發現她們在外麵看熱鬧後趁著家裏人不注意,端了一碟子肉到後頭讓她們吃。


    這邊的鬧劇剛歇場,又跟著學校的老師到隔壁村子看熱鬧。


    馬老師騎著掛著紅花的自行車一進村裏,還在的人立馬歡唿著圍過來一打聽發現是自己村裏人考上一高後,大家都不約而同高興起來,跟蓮花村一樣都覺得有榮與焉。


    “何老三,你閨女考上了!”


    “咱們公社今年就幾個學生考上,沒想到你何老三家出了個金鳳凰。”


    “老三行了別幹活了,趕緊請大家吃喜糖。”


    何老三是一個靦腆瘦黑的中年男子,嘿嘿笑了幾聲接受大家的祝賀,解下挽起的褲腳跟著幾個老師迴到家裏。


    那時正好快要下工了,其他人也要跟過去看熱鬧,大隊長擺了擺手讓大家下工,二麥也跟著過去。


    何老三的閨女和小葉今年15歲,人長得瘦瘦小小,現在考完試了正在家裏幫忙幹農活,背上背著一個紅色布袋,布袋裏是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孩子。


    何小葉知道快要出成績了,不時就踮著腳往窗口看,一旦被他媽發現,直接在屋裏把鞋子丟出來砸到她身上。


    “死丫頭想男人了?看什麽看,趕緊把你弟弟照顧好,家裏的雞喂了沒?菜還沒去澆水,之前你跟老娘說給你幾個月讓你好好考試,老娘給了,現在你必須給我好好幹活,幹的少了飯沒得吃。”


    屋裏尖銳的罵聲,背上小孩子不時也會啼哭,除了這個最小的弟弟之外,她下麵還有好幾個弟弟妹妹,穿著髒兮兮看不出顏色的衣裳,跑去外邊玩。


    家裏不同意她念書,這麽大個孩子是一個半大勞動力,更何況這邊的女孩子還能織草席賣錢,一張席子7毛錢,一個月能掙十幾二十塊,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何小葉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讓她媽允許她接著念,每天一下課迴來就立馬織席子,晚上熬著夜點燈也要做,周末就更不用說了。


    這半年來好不容易擠出時間打算多學會習,她媽自然不同意,家裏那麽多弟弟妹妹需要照顧,還有要給家裏掙錢,還是何小葉保證隻有這最後幾個月,等這次過後他一定全心全意為家裏幹活,他媽擰著眉頭不情不願點頭。


    她喜歡念書,在書裏能接觸到不一樣的世界,不再是每天洗不完的尿布,不再是每天幹不完的農活,她可以看見其他地方的春日,也可以看見別人的生活。


    她想著媽不懂讀書的好處,不知道一旦有了學曆就能到工廠參加招工考試,也不知道書隻要念的好會有更多的機會。


    沒關係,隻要她考的好,要是能考到一高或者考的很前麵,學校的老師會過來做媽的工作,說不定會有機會去念初中。


    要是能讓她念書,她一定會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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