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填飽,齊述的怨氣總算是消了些。


    說埋怨,齊述更多是覺得虞無憂此人太不講道理。


    說來說去,他這些天令人唾棄的舔狗行為,並沒有得到虞無憂的半點正麵迴饋。


    至少是實際行為上,沒有。


    不過心理上很難捉摸。


    除了齊述,整個虞府也沒有誰能有這麽例外的待遇。


    之前的容忍度高,是因為馮鈞祈。


    現在就不好說了。


    因為虞無憂已經不再容忍。


    從第二天開始,事情往齊述預料的方向開始發展。


    首先是廚房的特權沒了。


    齊述再想使喚廚房,照著他的奇思妙想研究新鮮吃食都不行,更別說是要往虞無憂院子裏送。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是不是齊述那幾聲‘小魚老婆’的緣故,整個虞府上下,已經半個月不曾在膳食裏見過魚。


    接著是每天照例的情書,再也收不到批注了。


    不過這項日常活動,從虞無憂一言不發取消了他情書點菜途徑後,齊述也跟著停掉了。


    問就是付出迴報不成正比。


    連帶著每天精心的小禮物,也在吃了幾迴閉門羹後,順理成章地開始擺爛。


    反正連小貓也逗不到了,輕水都變成啞巴了,虞無憂正院的門再也開過了……


    這避嫌避得這麽明顯,齊述要是還看不明白,那就是真的傻。


    虞無憂確定他沒有危險也沒有換人,就要讓一切迴歸正軌。


    她沒有向齊述解釋的必要。


    正如她也從未真正接受過齊述的討好。


    所以虞無憂覺得及時抽身就行。


    該補償的,在所有優待消失後,成了堆砌在齊述房間角落木箱裏的金銀財寶。


    齊述也覺得挺好的。


    虞無憂不這麽做,他怎麽跟著翻臉不認人?


    人設都立好了,也就沒有再繼續窮追不舍的必要。


    不管虞無憂怎麽想,齊述隻要認定自己的看法就行。


    他不該記得在虞無憂院子裏發生的一切,但總可以記得自己滿腔熱忱去尋心上人,卻莫名昏迷過去,並且醒來後沒有得到隻言片語的寬慰與關懷吧?


    醒來以後全身酸痛,不是因為自己挨了誰的陰招,還能是因為吃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藥丸才有的副作用嗎?


    他無緣無故昏倒總要有原因吧?


    虞無憂又做不了什麽壞事,那就隻能是輕水了。


    她見不得他與虞無憂相處。


    見攔不住,就和阿蠻做了同樣的選擇——下黑手。


    這也太過分了些。


    不過過分的不止輕水。


    還有虞無憂。


    就算不是她指使,也能說明虞無憂一點也不把他放在心上。


    不然她的身邊人,怎麽會如此怠慢?


    邏輯合理,戀愛腦就得慢慢清醒。


    熱情遇上冷水,是能被澆滅的。


    更別說連著四五日沒有從主院得到虞無憂任何迴應後,還收到了輕水搬迴來的箱子——


    裝的全是之前齊述精心製作的那些小玩意兒。


    除了那些錯字越來越少的信件,禮物虞無憂一個都沒有留。


    獻過這麽多殷勤,他對這位冷漠的虞家主還是有些了解的。


    比如……


    給過別人的,虞無憂不收。


    齊述練手時給小貓脖子上掛了塊小木牌,後麵再給主院送的刻了小貓的木牌書簽,就被阿蠻無情地退了迴來。


    原因是不缺。


    笑死。


    虞家主除了腿,還有什麽缺的?


    禮物既然要退,又不立馬退。


    壓在書房裏猶豫這幾天,又是因為什麽?


    不過也不重要。


    反正齊述自然是要先暗自神傷一陣。


    順著虞無憂的意思,配合地在院子裏自閉了好些天。


    最後得出結論:


    虞無憂這是要始亂終棄了。


    泥人還有三分火。


    就是再純愛,齊述也不能剃頭擔子一頭熱。


    所以齊述將這箱子直接塞到了床底下,就再也不曾打開。


    造作地演了好幾天失魂落魄,齊述也開心地恢複了吃吃喝喝,四處閑逛的生活。


    畢竟他等這個機會,也蠻久了。


    舔一個月,已經是他為了維持人設付出的最大努力。


    這一個月的窮追猛打,足夠將他對虞無憂的執著不懈表達地淋漓盡致。


    原主急,他比原主還急。


    在齊述無比堅信自己未婚夫的身份的同時,虞無憂也很早就打消了換人的猜測。


    畢竟在某些方麵,齊述和原主簡直是一模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他珠玉在前,誰還想得起來原主之前的那些事?


    就那點大膽程度,連齊述一半都比不上。


    要不是發自內心,誰會這麽不要命地糾纏虞無憂?


    但偏偏這樣子的齊述,反而讓自己人緣逐漸有了好轉。


    馮鈞祈和齊述的關係,知道的人並不多。


    潛移默化下,不少人默默相信了是愛情的盲目才讓曾經小齊郎君變得醜陋。


    而該讓虞無憂看到的,他也毫不隱瞞地都展示給她瞧了。


    冷一陣子,才能後知後覺迴想起熱浪的滋味。


    齊述能明顯感覺到,說好準他自由出入,院子盯梢的那位工作強度卻越來越高了。


    從兩天一次,到一天一迴,再到現如今一日三餐,頓頓不落的記錄,將齊述監視地足夠密不透風。


    隻記錄,不匯報。


    也不知道是不是虞無憂的命令。


    齊述隻當做不知,自顧自過著自己的日子,每天晚上固定望著月亮發半小時呆再睡覺。


    多日沒聽到齊述的半點消息,輕水本來還覺得輕鬆。


    終於不用再麵對齊述的語言攻擊。


    不過家主卻好像並沒有那麽開心。


    從確定解除齊述的嫌疑後,虞無憂的表現就怪怪的。


    換成別人可能察覺不了,但她和阿蠻,是當初跟著虞無憂從乞丐窩爬迴來的,哪怕虞無憂現在早就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樣,她還是能敏銳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家主這些日子……


    心情似乎並不好。


    山上雖冷,但還沒有入秋,按理來講還沒到寒氣入骨催動舊疾的時候。


    可虞無憂隻在發病期間,臉色才會這麽陰沉。


    明明解決了一個隱患,怎麽家主一點都不高興呢?


    輕水想不明白。


    正如她同樣不懂,退還的禮物裏,為什麽不包括那堆疊在家主書案,無端拉低家主筆墨檔次的書信。


    虞無憂也不會給她解答。


    燭火搖晃,已入長夜。


    她不想那麽早被惱人的怪夢纏繞,就幹脆再多看會兒近期的賬冊。


    這些天她總感覺書架有些空曠,也正在逐漸戒掉摩挲小擺件思考的習慣。


    隻是手裏有些空落落的。


    也隻是一些。


    錯付的東西,她也不會要。


    尤其還是給鈞祈的……


    虞無憂坐在案前久久不曾移動,賬冊卻不曾再翻動。


    目光輕瞥時,終究是在書案一角短暫停留。


    若是本末倒置,那不再增高的這堆廢紙……


    又到底算是寫給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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