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她感覺遇到了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兩人仿佛雙生子一般默契。


    現在想來,有沒有一種可能,對方就是完全以她為模板,精心打造的人設呢?


    而能那麽了解她的,隻有朝夕相處的保姆張媽了。


    再仔細想想,她的生活中,真的沒有端倪出現嗎?


    家中的貓,近期不大對勁,好像受了什麽驚嚇似的,總是躲在什麽角落。


    帶去做了全套體檢,又沒有什麽身體疾病。


    就連外婆,情緒似乎也變得很低落。


    有時她覺得外婆的眼神很悲傷,有時甚至是驚恐,可是兩人沒法溝通,諮詢了醫生,都說是病人正常的情緒波動。


    真的隻是情緒波動嗎?


    誠然,魏薇的家裏是有監控的,還不止一個。


    以前除了衛生間以外,幾乎全屋都有。


    隻是這三年來張媽盡心盡力,幾乎沒出什麽紕漏,這監控也就逐漸成了擺設。


    正經人誰每天沒事就跑去看監控啊。


    而且考慮到張媽經常要給外婆擦身體、換紙尿褲、換衣服。


    為了尊重隱私,每到這時候都是會關攝像頭的。


    有時關了之後忘了打開,又沒人去看監控,忘了也就忘了。


    後麵又看到新聞,網上有些變態會黑進家庭攝像頭,不法商家也會將用戶的雲監控賬號出售。


    有時候用戶關閉了攝像頭,黑客卻可以遠程操作,重新打開,偷錄個人隱私。


    魏薇家裏都是女人,有時候就比較不拘小節一些。


    比如洗完澡懶得穿衣服,直接圍著浴巾就出來了。


    這種情況下,動作大了難免走光。


    本以為拉上窗簾就沒事,可攝像頭的對麵,興許有喜歡窺私的變態在欣賞這一切。


    甚至是開了直播間,讓幾千個變態同時觀看、議論、意淫,想到這就心裏發毛。


    最保險的就是直接把插頭拔了,這樣黑客就操控不了了。


    插頭拔了,就更加容易忘記重新插上了。


    因此當魏薇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想要看看監控的時候,卻發現攝像頭都積灰了,壓根就沒插上電。


    這次插上了,隔一段時間想起來,去看一眼,發現又拔掉了。


    問張媽,張媽總能給出很合理的理由。


    “搞衛生的時候拔了。”


    “想給手機充電,順手拔了。”


    “懶得特意去衛生間換衣服,直接關了監控換。”


    “一直插著浪費電,也沒人看,就給拔了。”


    諸如此類的說辭,配上張媽老實巴交、本本分分的臉,完全不會令人起疑。


    尤其是,現在是電子錢包的時代。


    錢都在電子賬戶上,家裏沒有現金,年輕人不收藏古董,搞投資也可以買數字黃金,不需要買實體金條。


    家裏壓根就沒有什麽貴重物品,不怕丟失,就顯得監控很多餘。


    說來說去,匯總成一句,就是魏薇大意了。


    她對張媽太信任了,以至於忽視了一件事:人不是永遠不變的。


    別說是雇傭關係,就算是夫妻關係,也有可能因為金錢而反目。


    不然也不會有詞人感歎: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三年前的張媽確實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婦女,


    為了養家糊口,非常用心地想要保住這份待遇豐厚的工作。


    可這三年間,她手頭寬裕了,地位穩固了,


    也見到了真正有錢富足的生活是怎樣的,她真的能不起貪欲嗎?


    在張媽開口介紹自己兒子給魏薇之前,必然有無數個瞬間,


    幻想過將這棟房子,以及魏薇名下所有財產都占為己有的日子。


    到時候地位顛倒,她不再是保姆,而是淩駕於兒媳婦之上的婆婆。


    她和她的兒子不說是贅入豪門,至少是一腳踏入中產階級,實現人生逆襲。


    早在那個時候,魏薇就應該立刻警覺起來,直接把她炒了。


    而不是繼續留她下來,滋長她的貪欲,任由她一次次試探魏薇的容忍度和底線。


    不知不覺,魏薇就這麽在電腦麵前,靜坐了半個小時。


    終於,她目光變得堅定。


    不管這條私信裏麵說的內容是不是真的,張媽都已經留不得了。


    雇傭關係,理應迴歸到最純粹的狀態。


    一個出錢,一個出力,我不給你畫大餅,你別給我耍心機,這樣是最合適的。


    想通之後,魏薇再次聯係了家政平台,讓平台幫忙物色新的住家保姆。


    最遲明天就要到,她可以加錢。


    而後她提前用鍵盤寫好要說的話,默默背了幾遍,再把張媽叫進來。


    沒辦法,嘴皮子不利索的人是這樣的,說話前都要打腹稿。


    “張媽,很感謝你這幾年用心地照顧我外婆。”


    張媽才剛露出笑容,還沒來得及迴複,魏薇就繼續說了下去。


    “不過我打算以後少接點工作,自己親自來照顧外婆,所以今後不用勞煩你照顧了。”


    “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我多算了一天,湊夠整月。”


    “另外,因為這些年你的工作表現很不錯,這是我額外多給你的三個月的工錢。”


    “相信這筆錢,可以讓你順利度過下一份工作的過渡期。”


    魏薇到底還是有些心軟。


    她跟保姆是雇傭關係,不是勞動關係,其實隻需要結清工錢就行,壓根不需要賠償。


    而且張媽老早就不是剛入職那會兒的窘迫情況,這些年她拿著高工資,吃住都在魏薇家裏。


    隻掙不花,存款肯定是有的,不至於離職就要流落街頭。


    隔三差五,她還會把魏薇家中吃不完的牛排、龍蝦、燕窩、進口水果帶迴去給她家裏人,這些魏薇都默許了。


    可以說,這些年來,魏薇沒有虧待過她,還給了她太多太多。


    但魏薇還是多給了三個月補償金,相當於為過去那個勤勞認真的張媽買單,也為兩人之間那點不算多的情誼買單。


    “我幫你叫了車,待會兒你收拾了東西,就可以坐車迴你兒子家了。”


    “盡量別落下什麽衣服行李,出門前把門禁卡給我,要是落了什麽,我隻能快遞寄給你了。”


    魏薇的話盡量說得很冷漠無情,但是配上她柔柔弱弱的語氣,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


    直到她說完全部的稿子,張媽還是一副不太慌張的樣子。


    仿佛篤定待會兒隻要求求情、賣賣慘,就必然能要迴工作。


    可誰能想到,不論張媽說什麽,魏薇都是一臉動容的樣子,然後堅定地搖頭。


    隨著被拒絕的次數增多,張媽開始慌了。


    她開始意識到,魏薇似乎不是在敲打她,或者突發奇想,鬧鬧脾氣,而是真的下了決心。


    魏薇的動容是真的,但拒絕也是真的。


    她設定了一個目標,就會朝著目標前進。


    她知道過程中肯定會出現糾結和動搖,不過她會努力克服這種動搖。


    所以,現在張媽說什麽都沒用了。


    就算她把魏薇感動得眼眶通紅,潸然淚下,最終魏薇還是會抹掉眼淚,說一句“趕緊收拾行李吧,車子快來了”。


    最後,張媽拗不過,隻能抹淚轉身去收拾東西。


    扭過臉的一瞬間,她那張老實巴交的臉上,露出了扭曲憎恨瘋狂的神情。


    老實人裏麵,也並非個個都是純種老實人。


    很多時候,有些人是受生活條件和自身能力所限,沒有別的出路,才不得不老實本分、安分守己。


    一旦讓這些人嗅到不老實的機會和途徑,他們的心就會活絡起來,貪欲伴隨著野心一起膨脹。


    總有人說,男人有錢之後就變壞。


    其實這話不全對,也不全錯。


    女人也可能有錢之後就變壞。


    是個人都可能有錢之後就暴露本性,變成壞人。


    因為有錢之後,無數誘惑就會接踵而來。


    當麵臨的誘惑多了,遇到考驗的次數多了,


    能忍住不走歪路的,才是真老實,其餘的都是被迫老實。


    像張媽這樣的,就是個被迫老實的“老實人”。


    之前她一個人拉扯兒子,又當爹又當媽,


    兒子沒出息,指望不上,她就隻能自己老老實實賣力工作,不去想其它。


    如果她一輩子都這麽左支右絀、忙忙碌碌,興許就會被迫老實一輩子了。


    可工作迎來了機遇,碰上脾氣又好、事兒又少的雇主了。


    朝夕相處之中,看著魏薇那種花錢如流水的奢侈生活,


    她偶爾會忍不住想,如果這錢全都花在她的身上,那該多好啊。


    很多人都會這麽想,但也隻是想想而已。


    真正的老實人會用道德感去壓製自己的歪念頭,她卻放任妄念像黴菌一樣滋長。


    手頭富裕後,她也請了保姆去伺候自己的兒子和孫子。


    在這種角色對調的雇傭關係中,她體驗到了人上人的快感。


    慢慢地,她開始飄飄然。


    覺得小姑娘性子軟,老人癱瘓沒法管,所以在魏薇家裏,其實是由她說了算。


    她越看越覺得,這房子這麽寬,這麽空,冷冷清清,


    讓兒子和孫子一起住進來,才熱鬧得剛剛好。


    這種念頭,說不清是她先產生的,還是兒子先提出的。


    總之,她跟她兒子的想法,完全是一拍即合。


    “那個女的沒有爸媽,沒有男朋友,沒有孩子,除了錢以外,啥都沒有。


    正巧你可以做她的媽,我可以做她老公,我孩子可以做她孩子。”


    兒子如是說。


    張媽越想越覺得有戲。


    “有道理,你不嫌她年紀大,她也不該嫌你窮。


    要我說,她都25了,是個老姑娘了,還喜歡那種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兒,可能腦子不大好,一天天的亂花錢。


    看她瘦不拉幾的,估計也不好生養,正好你有個現成的孩子,加上你又年輕又帥氣,配她那是綽綽有餘了!”


    破案了,難怪羅勇這麽自信,原來是家中有個真心欣賞他的媽。


    於是,一場信心滿滿又誌在必得的吃絕戶計劃開始了。


    有了親媽的配合,羅勇成功在網上釣上了魏薇。


    隻是,雖然親媽把魏薇的喜好都跟他說了,他還是覺得有些吃力。


    就算一邊打開搜索框一邊聊天,還是有一大堆名詞無法理解。


    他隻能另辟蹊徑,花錢去網上找了個熟悉二次元的女陪聊,幫他陪魏薇聊天。


    畢竟女人最了解女人了。


    果然女陪聊一出手,兩人的感情就迅速升溫了。


    在一個寂寞夜晚、激情熱聊過後,魏薇答應了線下見麵。


    羅勇帶著一臉猥瑣笑容,特意去翻看她們的完整聊天記錄。


    他褲子都脫了,紙巾都放好了,


    卻發現她們聊了貓,聊了狗,聊了原生家庭,聊了未來規劃,


    聊了動漫插花,聊了痛包吧唧,甚至聊了喪屍和機甲,就是沒有聊黃色。


    羅勇失望地穿上褲子,然後氣憤地去找那個女陪聊問話:


    “我不是讓你給她發我的雄鷹展翅圖嗎?你怎麽沒發?


    像她那樣的大齡老廚女,寂寞到晚上偷偷畫澀圖的,


    你帶她去觀鳥,她看了立馬就飛撲上來了,哪用得著聊那麽多廢話?沒一句有用的!”


    罵了一堆,最後一句才終於暴露了生氣的真正原因。


    “你聊這些,讓我跟她見麵後怎麽直接去酒店?”


    女陪聊發過來一長串的問號表示疑惑。


    隨即又發來滿屏幕的感歎號表示震驚。


    良久,陪聊才打字迴複:


    “不是……你原來不是在搞抽象嗎?”


    “哪有鳥啊,我以為你昨天發的是條毛毛蟲,故意用來嚇唬人家女孩子的,怪惡心的,我都沒點開動圖看。”


    大概是想到尾款還沒結清,上麵那條消息發出去三秒後撤迴。


    接著陪聊發出下一句:


    “等等,你不是說,你是她閨蜜,找人陪聊哄她開心嗎?你倆不認識?以前沒見過麵?”


    羅勇見到事情敗露,怕這個陪聊壞了自己好事,趕緊把尾款發過去。


    “沒你事了,你一個出來賣的,問這麽多幹嘛!”


    然後把聊天賬號的密碼改了,不讓陪聊再登上去。


    隨後他將陪聊拉黑刪除打差評一條龍,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接下來等待見麵,就可以從線上攻略,轉為線下攻略了。


    在整個釣魚的過程中,他們一開始沒打算用違法手段,隻想盡量做得隱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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