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輪迴又並非我可以安排,你也知道了,子騫怕我失算,在輪迴中加了一道又一道機關,最後不管過程如何,你們遲早會見麵。”朱元說道。


    什菱笑而不語:“我當然知道,我重生的第一刻,便意識到了我是什菱。


    我也知道即使我身上的一半劫衍不與附禺的劫衍相遇,也改變不了什麽。


    所以朱元,你要知道,夢海天劫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就是天劫。”


    她神色淒然,子騫為她設下的這座囚籠,她甩不掉,隻能毀了它。


    朱元看她顯然心意已決,為自己最終沒能實現抱負感到惋惜。絕大多數由他撮合的情人,都能得到歡喜結局。


    隻是,一心求死的什菱,被逼著她活的子騫愛上,必然不得善終。


    “既然你也知道,並且自己引發了天劫,”朱元說,“那也應該知道此劫一發不可逆。”


    “對,劫數的確不可逆轉,但,”什菱眼中露出兇狠的光,“兩個世界中有一個是不該存在的,包括我。”


    “你想做什麽?”朱元有十分不好的預感。


    “你說呢?當然是收拾這個殘局。”什菱冷聲應道。


    此時的六合,仙帝已成一具仙屍。


    妖尊剛剛現世,魔尊神誌不清。


    一旦生出劫亂,六合必將陷入無人統領的混戰之中。


    不管誰生誰死,一切終將照著同樣一個結局發展:兩個世界,隻有一個可以存在。


    上一場天劫,佛的生死簽都沒能解決的問題,就由她什菱來解決吧。


    她體內有玄尊的玄靈之力,符離傳授的仙法修為也還在,現在以什菱的身份蘇醒,也就開啟了天地初開時的純淨靈力。


    三種靈力相疊加在通身經脈流淌,初神的神跡正在體內覺醒。


    這股力量應該拿來做什麽,她很清楚。


    兩個世界的悲劇因她而起,也應該因她而終。


    她上手掐住朱元的脖子:“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麽,現在給我聽好,我要你把我和子騫之間所有聯係斬斷,如果被我發現你在背後搞鬼——”


    “咳咳,我不敢,我不敢!”


    朱元被她嚇得魂都要飛了,這個什菱,做花的時候就長得張揚,朱元那時就提醒過子騫,此花一旦化形隻怕不是個跋扈男子就是個狠辣女子。


    看來真的被他一語成讖。


    什菱一隻手還是沒有放開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唰地化出匕首來,在朱元耳後頭皮上劃出血來,將那血引到自己手中收下:


    “不用你自己發毒誓,我已經替你發了,把我和子騫的名字在斷緣冊上寫一千遍!”


    “是是是!朱元見她氣極了,不過顯然對這六合間緣分安排一事有什麽誤會,“斷緣冊這個東西是近年才有,對你和子騫也沒用啊!”


    “我不管你怎麽做,就是盡你畢生修為,也得把子騫的情念給我斷了!”什菱斬釘截鐵地說。


    月仙府受她靈力激蕩,被震得一陣顛簸,旁邊的青鴨早已嚇傻了,跌坐在地上。


    這個姐姐脾氣也太大了!


    上次他被一群脾氣大的仙娥姐姐圍住脫不開身的時候,是那個身法瀟灑的白瑉哥哥救了他。


    這下被嚇得頓時想起了白瑉哥哥,坐在地上哭出聲:“白瑉哥哥快來!”


    自然,白瑉的身影並沒有隨著銀光出現,反而是那個紅衣服的姐姐一把甩開月仙爺爺,用還帶著月仙爺爺血的匕首逼在他脖子上。


    “白瑉在哪裏?”那個暴脾氣姐姐逼問道。


    青鴨嚇得說不出話來。


    “什菱,什菱,有話好說!青鴨隻是個孩子,你要問天權星君府的白瑉我可以告訴你呀!”朱元趕來護住青鴨。


    什菱冷冷看他:“說。”


    “好久沒見過他了……”


    “我就知道……”什菱低聲道。


    如果她沒有猜錯,子騫在這個世界的影子就是白瑉。


    剛好白瑉是蛟龍之身,如果之前在凡間的是他的話,時間上來講也是對的。


    白瑉找到了妖尊,司馬粼身死即將化形的時候,白瑉也應該曆劫成功了。


    可是仙庭卻未見真龍,可見那條真龍的確是子騫的影子。


    朱元知道的信息和能力都有限,除了威脅他之外,就是殺了他也無用。


    什菱放開青鴨,用匕首對準朱元:“如果子騫來找你,你知道怎麽做。”


    “知道,知道,我一定說,你沒來過。”


    “算你識相。”


    什菱離開月仙府,本想就這樣出了仙庭,但到了一處廢棄的宅院前,腳步還是停住了。


    那是之前大司命符離的府邸,最後一個來過這裏的是白瑉。不過現在子騫化形之後,留存在這裏的蛟龍氣息已經消失了。


    她對大司命府院中殘破的星輪有印象,也許是因為凡間一世的身份,對推演占卜並不陌生。


    “符離,”她的聲音柔軟下來,“或許我應該叫你父親?”


    自然,這裏已經荒廢二十萬年,沒有人迴答。


    “或者,我還是應該叫你師父吧。你教我的一切法印招式,我都還記得。


    你騙我說你去雲遊了,實際上你是用最後的魂魄來陪伴我的吧。你不是去雲遊了,你是消失了。


    師父,你做了一件正確的事,至少對於你所知道的訊息而言,你的選擇是對的。


    二十萬年前阿祝阻止了夢海天劫,而你教我怎樣隱蔽自己,不引起她注意。


    現在天劫如你所願的發生了,這也是我的所願。”


    她踏進已經破舊不堪、積滿灰塵的大門,裏麵有輕微的打鬥的痕跡,有東西跌落的痕跡,是很小的一個圓形。


    “紅鸞星,”她喃喃自言自語,“當年就是跌落在這裏嗎?”


    站在這個位置,她仿佛看見了當年阿祝化成隍及的樣子,手持附禺劍刺中符離,千鈞一發間符離將劫衍注入紅鸞星的場麵。


    一顆星,一把劍本來永遠也不會相遇。


    她想起附禺劍化身的祁川,隻覺得恍如隔世。


    “哪個英雄,不是宿命的棋子?”她問自己,又垂下眼睛,“但還是謝謝你。”


    揚手一揮,大司命府恢複整潔雅致,倒下的星輪重新立起來懸在空中,星宿如輝輪流轉動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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