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有才引著程氏弟兄,來在花屯寨聚義分贓廳之中。


    隻見一個大紅油漆的桌麵,上麵擺的都是清真吃食,一個大漢正自喝茶打坐。


    吳有才急忙失禮:


    “大哥,這兩位小兄弟強要出頭,壞了咱們青陽教的買賣,特地領來向大哥請罪!”


    說罷,一躬掃地。


    程萬牛火冒三丈:“哪個是來請罪的?你這醃臢秀才竟敢賺我。”


    一記神力拳罩定吳有才腦袋打來。


    那赤身大漢右手食指彈了一下桌麵上的筷子,閃電一般飛出,擊中程萬牛的寸關尺。


    程萬牛一下子卸了力道,那拳頭軟綿綿無力垂下。


    大漢一笑:


    “這位小英雄稍安勿躁,我這弟弟向來詼諧,愛開玩笑,你不要與他一般見識。來呀,上茶。”


    程萬牛心下早已駭然,暗道這大漢好深的功力,竟然後發先至破了自己的神力拳,這是出道以來從未有過之事。


    程千淵急忙一拉程萬牛,兩人坐下。


    程千淵一抱拳:


    “這位好漢,既有如此本領,就該報效朝廷,為何做了青陽教的反賊?”


    那大漢看了看程千淵,一陣冷笑:


    “朝廷?是呀,我在小兄弟這個年歲也是這般想,隻是我報效朝廷,朝廷卻對我狼心狗肺,當官的占了我家妹子,將我打入死囚牢,兩位說說,換做是你們那該如何?”


    “哈哈哈哈!”


    聚義分贓廳之上的所有教眾,此刻哄堂大笑。


    程萬牛一拍桌子:“那也不能霸占黃河上遊,坑害百姓!”


    那大漢抬頭望了望窗外:


    “不錯,此地確實是黃河上遊,而且是我青陽教攻擊整個豫州的糧倉。


    我若不在此地把守,那些黃河饑民此刻就要搶占糧倉,互相毆鬥,打的頭破血流。


    你們說說,我不把守,是害了他們還是救了他們?”


    此一問話卻是犀利,遠遠不是程氏兄弟所能解答的了。


    程千淵強說道:“那你應該將糧倉交給河南行軍營,怎可助紂為虐?”


    吳有才大聲道:“不可對我家兄長無禮。”


    那大漢正是吳有才的大哥吳猛,此時一擺手,止住了吳有才。


    扭頭對著程千淵言道:“小英雄,亂世中賊就是兵,兵就是賊。


    我若將這糧倉讓出,河南道的禦騎營屠殺我教眾是小,隻怕連帶饑民的腦袋也一並砍去報功。交給朝廷官軍?你從小到大,何時見過朝廷官軍肯放糧給百姓吃?


    還是我這公道大王,平買平賣,二八日開倉周濟饑民,不信你去打聽打聽。”


    程萬牛氣的麵紅耳赤:“那你的神仙土又是怎麽迴事?”


    吳猛點點頭:


    “那神仙土乃是我教的良藥,可治人的頭疼腦熱,極為有效。


    百姓苦呀,沒錢尋醫問藥,一兩神仙土,解了身上病痛難道不好?


    隻是此物容易上癮,往往吃下一頓,再也不思飲食,我這裏糧食和神仙土都有,提前說明利害,就連告示都是這樣寫的。


    兩位如果不信,盡可以去黃河個關卡去看看,如有一言之虛,請斬我頭!”


    他這幾句話大義凜然,弄得程氏弟兄也不能分辨,怔怔站在當地。


    吳猛一笑:


    “兩位小英雄,我敬佩你二人是行俠仗義,打了我的下人我並不怪罪。


    隻是眼下卻有一件怪事,戕害此地百姓,需要兩位幫忙。”


    程萬牛剛要表態,卻被程千淵攔住:


    “吳好漢,你這一身本領都不濟事,叫我們兄弟又能有何益處?隻怕不是所托非人吧。”


    吳猛言道:


    “兩位不必妄自菲薄,若真要除害,此地確實有一個大害,天天屠戮百姓。吳猛一個人人單勢孤,但是兩位若肯相助,想來要除此害不難。”


    程萬牛言道:“有什麽禍害,你且說來聽聽。”


    吳猛叫教眾抬上一個紫皮棺材,他上去一腳踢開棺材蓋,裏麵直挺挺躺著幾具幹屍,仿佛被什麽妖魔吸幹了周身的血液,皮包骨頭。


    程萬牛一驚:“這是何物?”


    吳猛歎息一聲:


    “這些都是這黃河渡口的饑民,沒有房屋居住,就去花屯寨後山的南柯寺居住,反正沒人收房錢。


    隻是近一年卻出了怪事,這南柯寺內夜夜有女人啼哭之聲,或者歡笑,或者嬉鬧,凡是饑民夜間進去投宿,白天就被兵丁打掃出骸骨,定然是有妖物作怪,屠戮百姓。”


    程萬牛喝到:“那你應該替天行道,進去鏟除妖孽。”


    吳猛搖了搖頭:


    “我也試過,隻是那是一隻千年樹妖,法力甚為高深,我不是他的對手,已經被傷了五髒六腑,日日以坐禪之法療傷,仍舊是收效甚微。”


    說罷轉過身形,果見赤膊的後腰之上,好像被什麽東西穿透的兩個血洞,血跡未幹。


    程千淵忙道:


    “我兄弟二人雖然也算修煉小成,但是強於戰場殺伐,對於捉妖一道不甚精通,隻怕也未必能幫上好漢的忙。”


    吳猛一笑:


    “我已經從龍虎山請下天師雷符,隻要有人配合引開樹妖的注意力,我必定祭起雷符擒妖。那樹妖修煉千年,一身都是法寶,兩位小兄弟若能助我除妖,定然獲益匪淺。


    隻是不知道兩位膽量如何?若是不願,我也不再強求,隻等教眾好手來援,定然讓樹妖好看。隻是兩位莫要出去再說我青陽教不如朝廷官軍的話了。”


    他這幾句話連敲帶打,弄得程氏兄弟頓時臊了個大紅臉。


    程萬牛一抱拳:“好的,就依吳壯士,今晚我兄弟隨你去降妖。”


    吳猛大笑,一行兩人入了茶宴會,隻等夜晚來臨。


    程氏兄弟到底入世未深,對於人心險惡的道理不甚了了。


    對麵那吳猛顯然是老江湖,宴席之間將程氏兄弟誇獎了個漫天花飛,仿佛他們二人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漢。


    尤其是程萬牛,自從修煉沙門鐵勁以來,出道之後罕逢敵手,如今被吳猛這樣的中年人一陣吹捧,已然是找不到北了。


    一旁的程千淵不住的衝著他使眼色,他卻仿佛渾然沒有看到。


    心裏暗道,大哥太過於謹小慎微,如今這花屯寨正是有求於我們哥倆之時,如何敢得罪我們。故而對於程千淵的暗示視而不見。


    程千淵幹著急卻沒有辦法,隻得座子底下用腳死命踩程萬牛的腳腕子。


    奈何程萬牛此刻卻像老僧坐定,一身沙門鐵勁揮發自如,仿佛那腳就是鋼筋混凝土所鑄造一般。


    程千淵還想用力,卻被一旁吳有才攔住:“哈哈哈哈,小英雄一身本領,機智過人,吳某佩服萬分,此刻就用杯中酒敬謝小英雄,還望小英雄不要駁了吳某的顏麵。”


    程千淵初入江湖,人小臉皮薄,沒奈何之下,隻得飲了杯中酒。


    剛剛飲酒過後,吳猛又來敬酒,這一來一迴,程氏兄弟不由得喝了不少,連走路也踉踉蹌蹌。沒注意的是外麵已經定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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