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獅子大街一號的太師府。


    老太師裴槐又告假了,沒辦法,整整九十五歲,他就是不來上朝,當今皇帝也隻能認了。


    畢竟扶保三朝的元老尚可提及,如果曆經五朝,那隻能說當個老寶貝養起來。


    門口戒備森嚴,所有的家丁如同軍旅兵丁,一個個佩刀懸劍。


    “喂,你幹什麽的?”


    “我乃當朝武狀元,我要見老太師,請各位融讓些。”


    “武狀元?就是攝政王,這會子我們家老太師也不見,走走走!”


    幾個家丁連推帶搡,就要把嶽武彰轟出門去。


    嶽武彰此刻卻是急了,這封信要是送不到裴槐老太師手裏,那太白宗就危險了。


    好個嶽武彰,此刻叫了一口丹田氣,“砰”的一聲,身體鼓脹了起來。


    一套太白宗散手打了出去,把門的四個家丁被氣流一震,紛紛飛出去一丈多遠。


    “呀哈,硬點子呀,敲鑼,有人擅闖太師府!”


    “鐺鐺鐺......”


    四麵銅鑼一響,至少衝出了一百名家丁,各持刀劍棍棒,把嶽武彰圍在當中。


    嶽武彰知道此刻再不動武,萬事休提。


    隨即虎步鶴行,一套流雲式打了過去。


    但聞聽:“哎呀,媽呀,打死我了!”


    一個個矯健壯碩的身影,仿佛一個個大包袱,漫天黑影飛了出去。


    一百多家丁被扔出去了至少一半,有人眼尖,慌不迭帶迴府報信去了。


    嶽武彰正自發威,忽見遠處一襲綠衫快如奔雷閃電,一拳打了過來。


    嶽武彰故步自封,一式渾圓手借助了來人,隨後一記托天式,將此人往懷中一拉。


    那人卻用了個千斤墜,如同秤砣一般死死立在當地。


    嶽武彰看也未看,借力打力,先推後拽,一把將對麵的綠色身影拉了過來。


    隨後一個肘錘直接打向對方胸口。


    這幾下雖然不快,卻是處處拿捏到緊要之處,讓人不得不跟著他的勁道走,若是違礙,定然身體受損。


    誰想那綠衣身影身體雖然跟著嶽武彰運動,腳下卻不閑著,一記腿鞭借著嶽武彰一拽之力掃向他的太陽穴。


    嶽武彰詫異一聲“咦”,急忙換拉為拖,將力道往天上送,隔空給了此人一記膝蓋。


    那人中了這一招,急忙飛身退後。


    嶽武彰這才看清,來人正是閆凱無疑。


    急忙抱拳:“閆兄,別來無恙,小弟有急事要見老太師。”


    閆凱瞪著一對銅鈴大眼:“那個,這個,先分出上下再說。”


    抽身一跳,又要上前。


    “且慢動手!”


    兩人迴頭望去,不是裴邵又有何人。


    裴邵今日穿了一件桃紅的墨水長衫,風流瀟灑依舊,雙手抱拳:


    “嶽兄,今兒是什麽風把你這大真人給吹來了?”


    嶽武彰看見終於出來一個能講道理的,急忙抱拳還禮:


    “裴郎,太白宗有急事,要見老太師。”


    裴邵狐疑地看了看嶽武彰身後:


    “爺爺說了,若是隻有嶽兄一人,那就請進,若是還有其他人,老太師卻是不方便了。”


    嶽武彰一抱拳:“僅嶽某一人而已。”


    裴邵閃開一條道路:“嶽兄請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入了太師府,那閆凱卻是當起了門神,牢牢站在太師府門口。


    嶽武彰跟著裴邵進入一道跨院,見裏麵來來往往盡是二十左右歲的棒小夥子,雖然穿的都是家丁青衣軟樁帽,但是內襯鎧甲,每人腰下佩刀懸劍。


    嶽武彰暗叫罷了,現在可真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再進入二道跨院,院子裏三門黑洞洞的炮口,竟然是連神武火炮都備下了。


    嶽武彰卻暗自吃驚,料想老太師一介文官,居然能私藏神武火炮,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


    把著太師寢室大門的是兩員家將,為首的正是魏收。


    嶽武彰瞟了一眼,就知道那兩員家將至少是金丹大圓滿的修士。


    魏收當然是識得嶽武彰的,點了點頭略表示意。


    嶽武彰隨即掃了一眼四周,明裏暗裏暗藏的修士和武林高手至少埋藏了三百多人。


    那一個個看似端茶倒水的小斯,竟然都是江湖之上的一流好手。


    嶽武彰本不是多事之人,全當沒看見,孤身一人跟著裴邵走進了大廳。


    隻見裴老太師仰臥在病榻之上,一旁跟隨者一個白衣儒生正自伺候湯藥。


    那白衣儒生背對著嶽武彰,竟然看不清麵貌。


    老太師卻是半睜二目,咳嗽兩聲:“閑侄來了?看座,上茶。”


    兩邊侍候小斯急忙搬過一個秀墩。


    嶽武彰謝了坐,端端穩穩坐於其上。


    老太師不開口,嶽武彰也不急躁,屋中頓時沉寂了起來。


    那個服侍的中年人此刻轉過身來:“嶽舉子,許久未見了。”


    嶽武彰這才發現,眼前之人正是李十朋。


    嶽武彰暗想此人投機專營,已經換了幾家貴族投靠,沒想到明裏給攝政王出謀劃策,暗地裏原來竟然在裴太師府上如此親近。


    嶽武彰本不善言談,此刻也不欲與他多說,直接從懷裏拿出了信函,交於李十朋。


    李十朋卻沒有轉交裴槐老太師,而是自己展開了信瓤。


    裏麵卻沒有字,而是一幅畫。


    隻見一頭斑斕猛虎正和一頭獵犬在搏鬥,那獵犬雖然英勇,但是身上已經血跡斑斑,那老虎猙獰可怖,眼見要吃掉獵犬。


    獵犬身後有一棵大樹,樹上一隻黃鸝鳥,正自嘰嘰喳喳歌唱,那猛虎咆哮震天,幾次欲奔上枝頭,捕獵黃鸝鳥,卻遭到獵犬的死命阻擊,拖住後腿,故而又隻得迴頭和獵犬搏鬥。


    李十朋看罷多時,心思電轉,此刻撚髯微笑:


    “不想太歲早年之時魏碑已然臨摹的惟妙惟肖,這在太白宗修道,畫技又精進至廝,難不成竟是修的吳道子的法門。”


    他這一說,卻是給屋中緊張的氣氛帶來了活躍,眾人剛才還眉頭緊皺,眼下卻是有些笑意。


    嶽武彰不由得在一旁暗歎:


    “此人不過看了畫的內容,便知是薛太歲所為,這心細如發,著實是超越常人。”


    裴槐老太師半仰在臥榻之上,李十朋端著畫給他看。


    老太師初時看到猛虎和獵犬,不動聲色,迴首望見了那枝頭的黃鸝鳥,嘿嘿冷笑起來:


    “是呀,是呀,我裴家從禹烈皇帝起就跟隨皇室安邦定國,如今已經連綿五代,不是那個喳喳叫著歌功頌德的黃鸝鳥又是什麽?太歲知我,太歲知我!”


    “謔”的一聲,挺直了身子,坐了起來。


    哪裏有半點老邁之相,分明是一頭下山的猛虎。


    裴邵在一旁嚇得哆嗦了一下:“爺爺,您的身體......”


    裴槐獰笑道:


    “家族都快跟人家鏟除了,留著一把老骨頭還有何用,今日老虎能殺獵犬,明日就會爬到樹上把我這黃鸝鳥直接一口吞了。


    獵犬有爪牙尚可相鬥,黃鸝鳥靠什麽自護羽翼?哼哼,想他屠彬以為我是瘦小黃鸝,今兒就給他瞧瞧什麽是困獸猶鬥。”


    屋中之人正自攀談,一旁小斯瘋了一樣跑了進來:


    “老爺,老爺,大街上舉子們正在遊行,聖上那邊招您進宮議事呢!”


    眾人聽得眉頭一緊,裴槐問道:


    “舉子們吃喝不愁,有朝廷下撥的南北客棧安歇,沒事來還鬧騰什麽?嫌國家還不夠亂套嗎?”


    那下人急忙迴稟:


    “稟老爺,據說是舉子們聽說青陽教占了越州,燕須陀大將軍兵敗錢塘江,白樸將軍見死不救,消極避戰,反而繞道去修黃河堤壩去了,故而學子們群情激憤.......”


    裴槐老太師搖了搖頭:


    “如此軍報乃是朝廷機密,一般的官府邸報上不會寫,舉子們如何知曉的,真真是奇怪!”


    李十朋略一思索,微笑言道:


    “此年的大主考是薑東美,也是以前中州學館出身,跟嶽狀元在太白宗時號稱文武兩君子呢。”


    老太師這次迴過神來,盯著嶽武彰,撚著須髯:


    “嗯,不錯,不錯,第一期的中州學館,可真是培養了不少好苗子,隻可歎陳太後被迫守了黃陵,這人亡政息的事兒呀,哪一朝,哪一代都是免不了的呀。”


    說罷,老太師裴槐一迴身從病榻旁邊抄起一根龍頭拐杖,一把遞給李十朋:


    “拿著此物,去太白宗屠傑的軍營,告訴他,老夫已經金殿保本,且放太白宗一幹修真人等活路,如果不聽,直接杖斃了他了事!”


    李十朋握住龍頭拐杖,不由得眼前一亮,他深知此物乃是開國皇帝禹烈贈與裴槐老太師的權杖,扶國安民全靠此龍頭拐杖。


    老太師當年持此鐵杖,平南陳,滅北齊,立下赫赫戰功。


    故而禹烈皇帝欽封此龍頭拐杖為大禹天朝權杖,上打昏君不正,下打文武不忠,凡是皇帝以下可以先斬後奏。


    李十朋手持龍頭鐵杖朗聲道:


    “李某自認為可以充當半個信陵君,這成與不成還需一位將軍護送,孤身犯險,隻是不知道何人敢為力士朱亥?”


    說罷拿著眼睛瞧著嶽武彰。


    嶽武彰此刻早已起身,抱拳施禮:


    “小侄本就打算此間事了,與太白宗同生共死,既然機緣巧合,待嶽某與李大人同去。”


    李十朋正有此意,迴首拉住嶽武彰,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太師府。


    裴槐老太師麵色微紅,仿佛剛喝了醇酒,興奮無比。


    點手喚裴邵:“邵兒,陪老夫前去麵聖。”


    一幹下人急忙準備官袍戴冕。


    【故事不錯敬謝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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