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傳法課,地點卻不在天書堂,而是在太白宗後山的川道峰之巔。


    山路崎嶇,又不能禦劍或者借法,隻能以雙腳攀登。


    但凡有逾越者,皆被執法道人以法力擊落,趕下山腳從新來過。


    薛太歲領著石之康,一路奔襲,來在山巔,饒是他皮糙肉厚,也累的噓噓帶喘。


    此刻烈日當頭,傳法的師父乃是十二天罡之一的歐陽康,此人九十掛零的年紀,蒼蒼老者,卻是一身幹練的道袍。


    道法最為堅厚,修為之路走得是循循漸進的路子,被太白宗稱之為道師,不知為大禹天朝培養了多少修真的後起之秀。


    此刻歐陽康麵帶慈祥:


    “欲修真者,鬥也,欲修仙者,命也。


    故而仙不必為之鬥,修不必為命久,此為貧道了解的修真之意。”


    薛太歲拚命理解這兩句話的涵義,一時間竟也不知所雲。


    歐陽康笑道:


    “各位太學生修道日淺,待日後便會有體會。


    貧道所言也不盡就是真實,但凡有問可在每周末玄言日講提出,自有各位大修解答。


    我太白宗最善劍、氣兩道,劍者為修,氣者為仙,而兩者修為深厚之時,也可互為補充。


    或以氣馭劍,或使劍逞氣,皆可通往大道。


    氣之為要訣,需走五官通七竅......”


    他這一大段講義又是在分析修氣還是修劍,薛太歲聽了個真真。


    最後,歐陽康結束講課:


    “各位太學生入我太白宗修行,自可去藏書閣領取一階功法,氣、劍為多,丹、符也有。


    各位如要修習旁門左道,我太白宗並非世間最大宗派,也不是最佳宗派,指點你的宗師就少的可憐了。


    我太白宗奉行強者為尊,自不避諱各派學習,大家來自天下九州,也有些帶藝投師,皆無不可,隻要撚著太白宗香火之情,大可放心修行。


    下課!”


    眾位太學生下課之後,又匆匆去了南山的藏書閣。


    所謂功法不可亂選,在場的沒一個是糊塗人,否則也不能來此修仙。


    但是太白宗入門功法很多,人就容易挑花眼。


    也有人早就身具別門別派的功法,像屠元讓久習殺戮道,根本不屑於這些初級入門功法,故而隻是來瀏覽可否有增益自身修為的書籍。


    裴邵修的是東海碧波島的雜藝道,故而琴棋書畫,蹴鞠鬥牌都有兩下子,關鍵點在一個雜字,此時也是挑些能增加自身悟道的書籍。


    薛太歲走的是妖修武道,隻重筋骨血脈,修真卻沒有入門,此刻左挑右選,不知如何下手。


    心裏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叫六耳來做個參謀好了。


    裴邵這時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本《霸劍決》:


    “薛兄,你體格健壯,若是修煉這本霸劍,弄不好宗門大比次次奪魁,一舉揚名呀。”


    薛太歲眼睛一瞪:


    “滾一邊子去,灑家明明用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裴邵苦笑一聲:


    “你那兵刃在外五門常見,這裏是修真門派不是江湖分舵,這可如何是好?”


    裴邵悻悻走了。


    這一番話卻是提醒了薛太歲,暗想這裏氣、劍兩種道家門派修行見長,若是選了其他的,大概也沒什麽人能指點。


    他轉來轉去,忽見一個掃地的老仆正自躺在一個角落偷懶,仰在地上看一本功法。


    這老仆實在是邋遢的沒邊,周身穿著開花袍,腦袋上戴著一頂破氈帽,乃是乞丐一樣的裝扮,不知多少日子沒有漿洗,渾身散發著酒醜。


    薛太歲一雙鯤鵬之眼瞄了老者一下,隻感覺他周身有一股淩厲的氣勢忽明忽暗,再打開極光左眼看去,那氣勢在自身若隱若現,時而迸發於丹田,時而收斂於五髒,極不穩定。


    隻是薛太歲感覺到一股子危險,那股子氣息放出來,恐怕要把自己撕碎。


    薛太歲大感驚奇,這老仆竟然看不出修為,但是隻覺危險之至,這是什麽存在?


    突然薛太歲眼前一花,老者竟然蹤跡不見。


    薛太歲大吃一驚,自己身負兩項神通眼力在身,竟然也會看不清人的蹤跡,這個打擊著實不小。


    自打出道以來還是頭一遭。


    他再看老者剛才扔在地上的書,卻是一本《納海氣訣(上)》,他拿起書本,一溜煙跑到了藏書館一樓。


    一樓點卯的是個大胖子道人,叫做祖大壽,此刻正自打著唿嚕,睡得香甜。


    猛然被薛太歲搖醒,大大不悅:


    “你怎麽還沒走,都定更天要閉館了。”


    薛太歲怔了一下,這才發現藏書館已經稀稀拉拉沒幾個人了,天色已經漆黑。


    薛太歲叫道:


    “老倌,給咱看看這本功法可有全套的?”


    祖大壽揉了揉猩紅的眼睛,看了一眼,搖搖頭:


    “沒有下冊,這本納海氣訣是本門第七代掌教宗主癲道人所創,這本書他寫了上冊,然後就瘋了。


    沒人能修煉成,你換一本吧。”


    薛太歲心有不甘:


    “姥姥的,你們太白宗號稱大禹中州第一大修真門派,後代高人就沒人把這本書練成?”


    祖大壽搖了搖頭:


    “沒有,沒有,後麵兩位副宗主,七位天罡都修行過此法,無一例外,都瘋了。


    我說你挺大個個子,找本什麽大勢劍,烈焰氣什麽的,修煉修煉不好嗎?


    非要碰這個黴頭,這是我藏書館入門功法最難修的兩本書之一,至今無人能修。”


    薛太歲想了想,自己反正一介白丁,既不喜歡劍,更不喜歡氣,兩害取其輕,幹脆弄本有奧秘的看看。


    一賭氣:“就這本了!”


    祖大壽看怪物一般看著薛太歲:


    “你個不怕死的傻小子,我可告訴你,太學生屬於修行入門者,隻有一次選根基功法的機會,那是要登記入號的。


    你根基打錯了,仙業難成,弄不好走火入魔。”


    薛太歲不耐煩一揮手:


    “我叫薛太歲,學館十四號太學生,我走了,你登記吧。”


    言出法隨,一言既出,祖大壽登記簿上已然印上了“建寧二年,中州學館第一期太學生薛太歲,選擇入門功法《納海氣訣(上)》”


    轟隆一聲,打上了太白二字的記號。


    薛太歲拎著書,頭也不迴地走了。


    這時,那個開花袍頭發花白的老仆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書架之後,咋了咋嘴兒:


    “嘻嘻,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迴到霸馬屋,石之康早就唿唿大睡,手裏拿著一本《霸劍決》,嘴裏樂的合不住嘴兒。


    估計正在做夢稱霸修真界。


    薛太歲卻悄悄取出砂鍋,將那日斬殺鯉魚的屍身取了出來,連同那顆深藍色的雞蛋大小的內丹,一並放入砂鍋之中,一會兒燉了一鍋濃湯。


    嘴裏嘿嘿笑道:


    “這特麽鯉魚精的內丹據六耳說能避水,我再把鯉魚大妖的屍身也吃了,哼哼,加上這納海氣訣,就算修不得功法,水裏總歸是去得的吧。”


    一股腦,竟然連湯帶水一起吃了。


    府內頓時如同雷鳴,一股強大的氣息如同潮水直衝丹田。


    其實此舉十分危險,李漁乃是元嬰大妖,薛太歲丹田不過常人,貿然吞吃,定當被妖氣貫穿肚囊,腸穿肚爛而死。


    隻是他血脈稟賦天縱異常,沾了些光。


    此刻急忙催動鯤鵬血脈,那周身奇經八脈頓時脹大數倍,片刻之後將這一鍋精血吞的幹幹淨淨。


    打了個飽嗝之後,忽覺體內如同潮汐之力,洞開了水府,鯤鵬、鯉魚、極光,三道彩色光芒周身遊動,仿佛置身江河遊泳一般,愜意非常。


    薛太歲心下大定,翻開那本《納海氣訣(上)》一看,首頁便寫“以氣馭劍終有氣結,以劍逞氣,膀臂無力,可有取之不盡之氣?


    力從地起,腳脈吸納,故而周天之氣為之所用,氣海一開,如同泥牛,天地之力有窮盡乎?維自身調節爾,奈何丹田終歸有限,氣海磅礴多雜,隻可導氣為用,不可存氣於身,否則氣漲腦海,不瘋癲何為?”


    薛太歲心下腹誹:


    “簡直廢話連篇,如果丹田無限大,還特娘的練什麽功,修什麽道,直接把敵人耗死完事了。”


    突的一個激靈,我自身丹田不過常人,之所以持勇鬥狠,不過是血脈粗壯而已,何不按照此氣海訣,將地力納入周身,這樣一樣擁有天地之力。


    想通此一關節,急忙按照功法上麵的圖形盤膝打坐。


    這個功法卻是邪門,常人吐納要麽氣從口入,要麽歸於丹田,這個功法卻是從腳底板吸氣,那腳底板乃是人身神經最為敏感之處,如何耐得住刺激。


    薛太歲幾次癢癢不過,周身仿佛蟻蟲撕咬,都讓他硬生生用鯤鵬血脈吸納了進去。


    天光放亮,薛太歲突出一口濁氣,仰天吼了一聲,竟然把霸馬屋的頂棚都給掀了。


    一身三色血液緩緩流淌,正向、逆向隨心所欲,薛太歲知道那是氣有小成的境界。


    石之康一個激靈跳將起來:


    “薛大帥,你這是抽的什麽風,今兒上午休息,不上早課。”


    薛太歲嘿嘿一陣怪笑:


    “納海氣訣第一層,成了!”


    【故事不錯敬謝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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