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醫走進杏林觀,這是一座普通道觀,供桌上麵牌位上供著三清祖師。


    薛神醫拿起元始天尊牌位前的一根銀針,在突突的蠟燭火苗上燎了四下,迴身一抖手,直接刺進薛太歲的天門穴。針尖紮入,卻沒有半滴血跡。薛神醫一皺眉,迴身又拿起靈寶天尊和太上老君牌位前的銀針,插入薛太歲的上星、元白兩處大穴,薛太歲臉上頓時閃過一道金光,薛神醫死死盯著薛太歲臉龐,過了半柱香的光景,也無甚動彈的變化。


    薛神醫歎了口氣:“哎,連祖師爺的金針渡穴之法也無效,絲毫無反應,這並非刀石湯藥可醫治了的了。”


    王保保的心沉到了水底,想要說些什麽,薛神醫卻猶自苦思冥想,王保保便不敢打擾他推斷病情。


    到了掌燈時分,小道童取來了《骨血脈典》,輕輕放在薛神醫身旁,卻也不敢打擾,縮手縮腳地去了。薛神醫揉了揉眼睛,翻動脈典,時而扼腕嗟歎,時而手掌拍臉,如癡如醉。王保保在一旁直直以為對方是被嚇傻了。


    忽然,薛神醫猛然起身:“我懂了,我懂了,此人真是捅破天的膽量,兵行險著。”


    王保保聽得雨裏霧裏:“感情我大哥有救了?”


    “有救個屁,這是找死都嫌慢了。”薛神醫嘴笑罵一聲。


    隨即讚道:“虧他怎麽想的,竟然以一身血脈之力吊氣,拚勁保護神魂不滅,舍棄身軀五髒,心既不存,當然沒有脈搏。大手筆,大手筆。若非此人心下堅定,敢走這一條鬼門關似的路子,現下早就魂飛魄散了。真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處之絕地而後存。”


    王保保急的抓耳撓腮:“我的神醫大爺,你別跟咱討論脈案,我不懂呀,你隻說能救不能救吧。”


    薛神醫卻所答非所問:“敢問你這大哥可是個帶兵打仗的將軍?”


    王保保懵懂點頭:“也算是吧。”


    薛神醫大讚:“兵法韜略果然如同醫理,此人不懂醫術,卻將兵法運用於自身,也算了得。童兒,把白玉匣拿來。”


    薛神醫此刻麵目冷峻:“敢問這位小將軍可是這病人的至親?”


    王保保搖搖腦袋:“我與他是結拜的異姓兄弟。”


    薛神醫手捧白玉匣:“這便難了,若要此人轉醒,非用我這白玉匣中的寶貝不可,但是卻有後遺症,不知道小將軍能否替病人做主?”


    王保保一愣,結結巴巴道:“敢問神醫是什麽後遺症?”


    薛神醫將白玉匣彈了三彈,“咚咚咚”,那白玉匣中卻發出“吱吱吱”三聲作為迴應。薛神醫開口道:“咱這白玉匣中乃是我當年舍生忘死,三入苗疆抓的一隻知意蟬,又喚作煩惱蟲。此蟲以腦髓為食,能給病人帶來劈頭鑽腦之痛,就是天生癡呆的麻木之人,被這蟬一咬,也立時清醒了。”


    王保保聽得險峻,不由得問道:“那我大哥被這蟬咬了,是否就算是痊愈了?”


    薛神醫苦笑搖頭:“哪有這般容易,我隻能將他喚醒,至於說到痊愈,那可不是我能醫治的了,畢竟你讓我醫治的是死人。”


    王保保大吃一驚,握緊拳頭道:“那我救大哥有何用?就算他轉醒,卻變成個廢人,生不如死,還要被你那蟬吃腦髓為食,豈不是大大的不劃算。”


    薛神醫撚髯悠悠道:“雖然我不能令他痊愈,但是未必他人不能。”


    王保保就像沙漠裏的駱駝看見了綠洲,急忙抓著薛神醫的袖子:“神醫快說,還有何方高人能救我大哥?”


    薛神醫淡淡道:“除非人間仙人,你運氣真是出奇的好,我那號稱人間滴仙人的師叔昨晚正在大通山頂的坐忘峰上閉關,現下剛剛出關。”


    王保保大喜:“那何必用你這隻蟬,我即刻去拜會仙人,大哥不是一下子就好了嗎?”


    薛神醫苦笑搖頭:“神仙亦有不能為之事,否則天下早就該太平安寧,還會整天這樣打來打去嗎?你這大哥神魂閉塞已過七日,今夜子時再不轉醒,那就是神魂俱滅,再也醒不來了。此地距離坐忘峰足有百裏之遙,就算你連夜爬山,恐怕也得明日才可到達。即便明日我師叔答應救他,也隻能治好他身軀,神魂寂滅,你得到的將是一具活死人的屍體,你願意嗎?”


    王保保徹底呆住了,他仿佛麵臨今生最艱難的選擇,救抑或不救。


    薛神醫將白玉匣留下,獨自一人起身關門:“我等你到子時,子時之前我會再來。”


    “吱呀”一聲,杏林觀的大堂正門關閉,隻留下王保保和一隻能叫喚的知意蟬。


    “吱吱吱”的聲音仿佛催命的喪鍾,迴響在大堂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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