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遇慈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乖順地靠著墨沉,頭慢慢地靠在沙發上,一點一點的,十分困頓。


    緊張急迫的氛圍全然沒有影響到她,她的生物鍾如此。


    平時在別墅時,這個點早就睡了。


    墨沉和蔣牧遲一直在商量著什麽。


    察覺到抓著自己的手緩緩鬆開,墨沉偏頭看了一眼,朝蔣牧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蔣牧遲極快地閉上了嘴。


    墨沉伸手將溫遇慈攬進懷裏,讓她靠在自己肩頭。


    蔣牧遲見兩人親密的模樣,像是被一雙無形大手掐住了咽喉。


    他分明已經讓人去接溫遇慈了,是中途發生了什麽變故嗎?


    她為什麽還是來了。


    溫遇慈在墨沉身邊,他許多時候都要分心,得不償失。


    墨沉隨意點了點一個安保,怕吵醒溫遇慈,聲音壓得很低,“房間收拾好了嗎?”


    安保點點頭,“已經好了。”


    墨沉了然地嗯了一聲,隨即將溫遇慈打橫抱起,往臥室走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蔣牧遲握著自己受傷的胳膊垂著腦袋,神色晦暗不明。


    沒有人察覺到他的低氣壓,隻是緊繃的繃帶無聲地變了型。


    他不知想到什麽,從沙發上起身,“我去放個水。”


    狡兔三窟,這處居所隻是墨沉準備的一個庇護所,本以為這輩子也用不上的。


    環境不如小別墅,在把溫遇慈放到床上蓋上被子時,墨沉皺了皺眉,感受著手中被子粗糙的觸感。


    第一次覺得,溫遇慈值得更好的。


    這段時間委屈她了。


    好在他還有很多錢存在太空賬戶裏,等解決了叛徒出了境,他保證溫遇慈依舊是要什麽有什麽的小公主。


    他會寵她一輩子。


    墨沉抬手揉了揉溫遇慈的頭發,溫遇慈抱著被子毫無察覺地將自己的頭又往枕頭裏埋了埋。


    他的嘴角浮現一抹笑意,食指輕輕點在她鼻尖,而後給她掖了掖被角,轉身關燈出了門。


    房間的門磕噠一聲被關上,溫遇慈於黑暗中睜開眼睛,眸光明亮,並無半點睡意。


    墨沉迴到客廳,沒有看見蔣牧遲,“他人呢?”


    “老大去放水去了。”


    墨沉點點頭,蔣牧遲今天救了他,他也不是不懂知恩圖報的人,“行了,等他迴來就讓他休息去吧,你們輪流巡邏,有人靠近立刻通知我。”


    “是。”


    “叩叩叩——”


    二樓臥室窗外,極輕微地響起三聲叩窗聲。


    溫遇慈從床上翻身而起,來到窗前打開窗簾。


    蔣牧遲站在二樓窗沿,隔著玻璃與她對視。


    看著他受傷的胳膊用力地緊繃,攀在窗台邊緣,溫遇慈蹙起眉頭,將窗戶打開,伸手去握他的手,將人從外麵拉進來。


    房間裏沒有開燈,昏暗一片,隻餘窗外夜色透過半扇打開的窗戶照進屋內。


    兩人隱沒在暗色中,蔣牧遲逆光站定,甩了甩自己的胳膊。


    溫遇慈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打量他,“你來做什麽?”


    墨沉就在樓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次上來,被他撞見,她們倆都得玩完。


    蔣牧遲不答反問,語氣裏都是疑惑,“為什麽不走?”


    聞言,溫遇慈一愣,“為什麽要走?”


    她的仇人在這裏。


    她才不走。


    蔣牧遲緊緊皺著眉,思緒紛擾雜亂。


    上一世,墨沉和米德在化工廠被全部抓獲,根本沒有炸彈這迴事。


    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是他的介入導致事情發展有了出入嗎?


    是他救了溫遇慈,導致墨沉有了戒備,所以害得自己的兄弟同僚傷亡慘重。


    蔣牧遲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著抖。


    他到底該怎麽辦。


    溫遇慈捧著他受傷的胳膊仔細打量,“你真替墨沉擋槍子兒了?這麽忠心?”


    不應該啊。


    蔣牧遲,“……”


    他要怎麽說,其實他的槍已經快抵到墨沉頭上了,千鈞一發之際見他掏出引爆器,下意識就撲過去要搶。


    結果被流彈擊中,就差一秒鍾,墨沉引爆炸彈,兩人一同被掀飛。


    在墨沉看來,就是蔣牧遲忠心耿耿保護他。


    兩人被爆炸的氣浪擊得迷迷糊糊,等蔣牧遲緩過來時已經被安保拖上車了。


    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沒能從對方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氣氛一時沉默。


    事情已經脫離蔣牧遲的控製,他是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墨沉出境的。


    一束月光撒在溫遇慈垂下的眼睫上,她認真地重新給自己包紮著滲血的傷口。


    蔣牧遲心頭驀地一軟,沒受傷的那隻手扣住她的腰,將人拉進懷裏,下巴擱在她肩頭,語氣沉沉的,似有無奈,“你不該來的。”


    太危險了。


    他的身上帶著淡淡的血腥氣和煙味,溫遇慈迴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可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蔣牧遲沒有迴答,隻是將她抱得更緊。


    兩人像見不得光的微小蜉蝣,隻能在黑暗裏緊緊靠在一起,摸索著朝有光的方向前行。


    蔣牧遲無法逗留多久,跟溫遇慈溫存片刻,握住她的肩膀仔細叮囑,“一定要注意安全,這段時間不會太好過。”


    “墨沉已經開始懷疑飛鷹有內鬼了,如果我被抓到,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溫遇慈迴抱住他的手猛然收緊,她張了張嘴,萬千話語堵在喉頭,像一把把刀片割開喉嚨,疼得她說不出話。


    她隻能悶悶點頭,“嗯,我知道。”


    蔣牧遲捧起她的臉頰,在她唇上輕輕碰了一下,“乖。”


    等他再次從窗戶翻出去,溫遇慈小心翼翼地將窗戶關到原來的位置,窗簾拉上,打開排風扇將房間裏殘留的血腥氣吹去。


    她不得不謹慎,如果墨沉進來聞到血腥味,很容易就會懷疑到蔣牧遲頭上。


    她不能讓這種意外發生。


    彼岸花後的定位芯片被信號屏蔽器阻隔信號,她的定位消失在距離此處五公裏之外。


    小方等人帶著隊伍一點點往裏摸索,差不多摸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淩晨五點。


    一抹天光於東方隱隱泛起亮光,特警蓄勢待發,小心又隱蔽地將她們所在的三層小洋樓給圍起來。


    溫遇慈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她睡得並不好,噩夢連連。


    總是夢到蔣牧遲被墨沉發現,滿身傷痕地躺在血泊中。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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